第299章 魔女之屋(2)
紫羅蘭色的微光在灰霧中若隱若現。
那是辛難第一次在灰霧之城中見到光這種東西,除了那具疑似阿爾的屍骨手中提燈之外。
僅此一點,便充分說明,此刻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那棟建築是何等特殊。
愛德和辛小易已經僵在原地。
被從辛難身上蔓延而出的波動所禁錮。
他們也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理智,變得無法思考,沉浸在那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狀態裡。
辛難邁步向着那不知何時出現的紫羅蘭微光前進。
宴雨在他身後緊閉雙眼,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黑暗籠罩了她,像是給她穿了一層黑紗,神秘中帶着莫名的美感,像是最精緻又最粗糙葬禮上,那具就該被人注視的屍體。
莫名的,甚至會讓人聯想到人羣自她身邊繞行而過,爲她投去一束包含悲傷的白色玫瑰花。
辛難越來越靠近那棟小屋,就像是揹負着一座山一樣的在前進。
灰霧在這裡變得更加濃郁,他驚訝的發現,這棟小樓異常獨立。
周圍竟然沒有任何拼接的痕跡,和那些來自不同時代,彼此交融,瑰麗奇幻的建築們,格格不入。
就算是說它是在上一瞬間,剛剛被人搬到這裡的,辛難都願意相信。
疑惑之下,是驚訝和隱憂。
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選擇,即便對這棟突然出現的房屋充滿了疑問,他也必須走進去了。
辛難邁出下一步後,眼前的視線突然一清。
灰霧們變得稀薄,他也清楚的看到了眼前房屋的模樣。
一棟古老的閣樓。
簇擁在一起的復折式屋頂歪斜塌陷着蓋在閣樓之上,像是醜陋且歪斜的禮帽。
紫羅蘭色的光從小屋的頂層閣樓落下。
散發出一種可用光來聞嗅的芳香。
在閣樓的前面,荒蕪的花園中,噴泉流出綠色的魚,一隻只的張大嘴巴,落在無水的池塘裡,砸的鮮血淋漓,鱗片亂飛。
沿着花園,大量的草木開放風異常旺盛,旺盛到讓人感覺血腥,彷彿這片泥土中掩埋着成千上萬具屍體,只有用這樣的血肉,纔可孕育如此的肥沃。
辛難能夠看到一個簡陋的門牌。
上面寫着阿卡姆鎮,凱夏·梅森之家。
阿卡姆!
辛難細細咀嚼着這個名字,感覺自己的嘴裡像是放了鉛一樣的沉重苦澀。
這個名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密斯卡託尼克大學,印斯茅斯,阿卡姆,這些東西都是消亡在超凡歷史裡的古老塵埃。
但即便已經逝去,他們卻還是依舊存留下大量的痕跡。
“阿卡姆鎮,這莫非是在更古老之前,阿卡姆尚未建立城市的時代嗎?”
辛難走進花園,腳下那些明明乾燥的泥土,卻傳來了溼潤的,甚至粘稠的觸感。
每一次擡腳都在拉扯他的鞋子,每一次落步都在吞噬他的腳掌。
這裡,在爲他的到來歡呼。
而這樣的感覺,是他在灰霧之城中其他任何時候都沒有感覺到過的。
即便是那座灰霧之城核心處,阿爾和亞斯德拉用以隱藏秘密的城堡,也沒有這樣的“生機”,沒有這樣的“古怪。”
這件小屋。
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活的。
也許,事實也的確如此。
辛難沒有注意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束藤蔓。
後者馬上開始痙攣般的抽搐,像是痛的無以復加,在藤蔓頂端的嫩葉上,甚至擠出了幾滴露水,如同眼淚。
辛難不知爲何便升起一股歉意,擡起了腳,然後換到儘量不接觸花園中任何植物的路徑,來到門口。
他直到按向了門鈴,才察覺到一陣古怪。
他竟然在給一根藤蔓讓道。
而且,這裡是灰霧之城,這棟小屋中也不可能,更不該有其他的人。
那麼自己爲什麼要按門鈴呢?
叮咚。
叮咚。
悅耳的聲音自一門之隔的放屋裡傳出,辛難很快看到,自己的面前,那扇門上出現了這樣一行華麗的字體。
【以恐懼和愛收穫絕望未來的女孩,可以進入魔女之家。】
恐懼和愛!
辛難的眼睛一亮。
這裡果然是可以挽救宴雨的地方。
他激動地觸碰到了門把手。
但第一下用力,門沒有開。
“難道是必須要宴雨來開門嗎?”
辛難皺起眉頭,可現在宴雨的狀態已經完全失去自我,連辛難的反覆呼喚都沒有一點回應,又怎麼可能開門呢?
他始終通過眷者的從屬來驅動宴雨的身軀,但是此刻,辛難和她身上的壓力都太大了,她的身軀根本被鎮壓的動彈不得。
辛難無奈的再次發力。
本以爲這不會有效果。
但誰想到,這一次大門竟然真的開了。
恍惚間,辛難聽到了一聲竊笑。
他感覺到了一道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注視,讓他的背脊起了一次寒毛。
辛難下意識的回頭望去,黑暗中似乎有兩點紅光一閃而逝,但是辛難卻抓不到一點實在的感覺,彷彿剛剛產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是魔女之屋的影響嗎?”
“還是說,是那雙血紅色眸子的主人?”
他不敢確定。
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意味着那個原初,那個至今都不知道身份的柱神,疑似奈亞拉託提普的可怕存在,注意到了他最大的秘密。
甚至能夠干預這裡!
沒有比這更壞的消息了。
辛難選在灰霧之城組建燃火者集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警惕這個不知目的的存在。
聯想到魔女之屋的特殊,以及魔女之物驟然出現的情況。
辛難的心直往下沉。
“這種時候,看來不能祈禱會是什麼好結果啊.”
他皺着眉頭,壓住了探究,甚至追逐那兩點紅光的慾望,轉身看向了門內漆黑的房間。
“魔女之屋,阿卡姆.”
他喃喃着,走進了其中,看到的,是一件件古老到發黴的傢俱,那些本該優雅、高貴而精緻木質座椅、沙發,都在時光中腐朽,變得像是苟延殘喘的病人一樣,讓人生厭。
在它們的映襯下,即便是那些華麗的陶瓷,都因爲沾染了灰塵而變得不潔。
房間裡,即密集,又空曠。
密集的是曾經的使用者那不顧一切想要填充這裡空洞的心。
空曠的是這些造物之上那些被丟棄留下的,殘存的渴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