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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麥也確是覺得這兩日身上似是熱度高了些,卻未曾留心,只想着或許是因爲暑氣太重,在日頭下站久了的緣故。此刻見他這樣緊張,便失笑道:“何曾發熱?若真個病了,我又豈會不知?”
“可你……”孟鬱槐仍舊放不下心,又觸了觸她額頭,覺得尚算正常,眉頭卻仍是擰着,“真沒事?”
“不都說了沒事嗎?”花小麥衝他嘿嘿一笑,“你安心,我若真個生病,肯定會馬上告訴你,這樣大好的耍賴撒嬌機會,你以爲我會輕易放過?唔,倘你真心疼我,要麼……你替我捏捏腿行不?這會子還覺得有些軟,使不上力氣呢。”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來,孟鬱槐便更是不肯罷休,索性披衣起身。
“又是身上燙熱,又是腿軟,你這樣可不行。”他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今兒太晚了,不好請大夫,我記得家中有些金銀花來着,這就去問問娘放在何處,熬點水給你喝了,想來有些效用。”
話音未落,人已開門出去了。
花小麥叫不住他,便唯有嘆氣,就聽得外面一陣悉悉索索的談話聲,未幾,門又被推開了,卻是孟老孃走在前頭,一徑衝到榻邊,單刀直入道:“我問你,這個月的月事可已來過了?”
彼時花小麥剛端了杯子喝茶,沒等嚥下去,便一口噴了出來,看看跟在孟老孃身後的孟鬱槐,瞪圓了眼珠子道:“娘,您小聲一點行不行,不用這麼直白吧?”
“茶水不要喝。”孟老孃劈手奪過杯子,依然虎着臉,指着孟鬱槐道,“咱家一共就三口。這是你男人,晚晚一張榻上睡,你有甚麼可害臊?趕緊。不要東拉西扯,我問你話呢。這個月的月事來了沒有?”
花小麥抿抿嘴脣,搖了一下頭:“是遲了幾天,我知道的,但我一向時間便不很準,往後拖個三五天是常事,有時還會拖上十天半個月……”
“好了,你閉嘴。”孟老孃臉色陰沉。狠狠剜她一眼,“這樣大的事,你竟也不言語一聲,太沒分寸了!說你年紀小。也是十七八的人了,腦子裡裝的都是爛棉花?”
“娘你的意思……”花小麥心裡跳了一下,再去看孟鬱槐,就見他臉色也是一變。
孟老孃卻沒有作答,只拿眼睛似有意無意地往她肚子上瞟了瞟。
“可是……”此處無聲勝有聲。花小麥自然懂了她那眼神的含義,只覺得愕然,壓根兒沒工夫琢磨自己現下是何心情,結結巴巴道,“我既不曾想吐。也並未有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怎麼會呢?”
“你有毛病啊,誰告訴你就一定會想吐?”孟老孃又是一個白眼賞給她,“再說,十有八九眼下月份還小,離有反應還早着呢,想當初我揣着鬱槐的時候,四五個月了方纔開始害喜,你就這樣心急?”
花小麥這下子是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她很清楚這是遲早的事,心裡也向來不覺得排斥,只是……這冷不丁地一個消息砸過來,該作何反應?
轉頭看看孟鬱槐,那一向沉着穩重的人,此刻臉上竟也同樣顯出了張皇無措的神色,瞧着很是滑稽。她一個沒忍住,便噗地笑了出來。
“……我看你真是犯病了。”孟老孃沒好氣地嗆她一句,轉頭看看兒子,沉着地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未必能做得準,還是讓鬱槐領你去瞧瞧大夫——也別在村裡看了,你二姐在縣城保生醫館瞧的那位邢大夫,不是說極好?明日你就同鬱槐一塊兒去,心中早點有數,也省得回頭空歡喜一場。金銀花那東西性寒,你現下吃不得,即便是身上覺得燙熱些,也暫且忍着吧。”
說罷,竟調頭就走,自顧自回房歇下。
屋子裡一時便只剩花小麥與孟鬱槐兩個,一個坐在榻邊,另一個立在地下,對望一眼,居然有點尷尬。
孟鬱槐垂在身側的手半握成拳,瞧着好似很緊張,眉心不自覺地又動了動,半晌笑道:“不早了,趕緊歇着吧。”
啥?花小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騙人的,全都是騙人的!那種如癲似狂,恨不得全天下都曉得“老子當爹了”的情況,肯定是編出來哄人的吧?眼前這傢伙瞧着彷彿緊張,一開口竟如此淡定,這叫什麼事兒?
“憋了半天,你就只得這句話?”花小麥睨了他一眼,扁扁嘴。
孟鬱槐便笑了,走過來輕手輕腳地把她往榻上塞,柔聲道:“莫想得太多,明日一早,咱們去看了大夫之後又再說。”這話倒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花小麥也大約曉得他存的是怎樣心思,再加之也是實在覺得乏,沒精力與他瞎鬧,於是嗯一聲應下,腦袋一沾枕頭,便立刻睡了過去。
她這一宿睡得極沉,孟鬱槐卻是有些難眠,隔日一大早,便將她從被窩裡挖了出來。花小麥自嫁進孟家以來,頭一回吃上孟老孃做的早飯,而後兩人便被催促着出了門,直奔芙澤縣城裡的保生醫館。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孟鬱槐這一路,特意將步子調得慢了些,平日裡一個時辰的路程,今日卻足足多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抵達醫館門口時,花小麥明顯聽見,身畔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之前她不止一次地陪着花二孃來看診,與那老神仙早已熟稔,入得門去在桌前坐下,邢大夫擡起頭來一見是她,面上便添了兩絲不耐煩,粗聲粗氣道:“你怎地又來了,你姐姐不是已經生了嗎?我說過,你的身子極好,只要不太勞累,是不會出問題的,你莫再跑到我這裡耍那詐病的把戲,我真打你出去!”
“有您這麼當大夫的嗎,問都不問一句,張口就罵人!”花小麥回了句嘴,又瞧一眼孟鬱槐,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一瞬就換了個口氣,軟聲道,“先生,您給我瞧瞧脈象吧……”
老神仙嘖了一聲:“哪裡不舒服,有何症狀,你都不同我說清楚,叫我怎麼看?”
“啊呀,您不是神醫嗎?是怎生情況,您一搭脈便門兒清,哪裡需要我多嘴?”花小麥賠笑道,“您就給我瞧瞧,然後告訴我就行。”
邢大夫的臉色極不悅,卻沒再駁她的話,似萬般不情願地取了脈枕來墊在她腕下,搭上兩指,半晌,點點頭,從鼻子裡“嗯”了一聲,拿筆沾了墨就寫。
“嗯”是幾個意思?花小麥簡直要崩潰,卻又不得不笑成一朵花,小心翼翼道:“先生,到底是……”
“還能是什麼,揣上了唄!”老神仙停下手裡動作,白了她一眼,“其實若是嚴謹些,我只能說是滑脈,萬萬不該如此篤定。但咱們也算老相識,便不與你絮叨那些套話,你這情況,十成十是有孕,一個多月了——我給開副安胎藥,還是那句話,是藥三分毒,若沒有異常,你便不消吃它,可記住了?”
花小麥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脣角一翹笑出聲來,連連點頭:“我曉得了,多謝您。”
邢大夫卻是面無表情,轉臉去看孟鬱槐,咳嗽一聲道:“你媳婦是廚子,自該曉得眼下哪些東西吃得,哪些吃不得,便用不着我囉嗦。算我多句嘴,頭一胎尤其辛苦,你做夫君的,該多照應些纔是。頭三個月最是緊要,剋制些莫要胡來,否則鬧出岔子,腸兒悔青也是無用。”
一個多月,算算日子,便應當是孟鬱槐離家之前懷上的,那之後兩人不知有過多少回,甚至前兩天還……想想真有些後怕。孟某人也顧不得面子,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付了診金,千般小心地將花小麥自醫館中領了出來。
……
兩人急着跟孟老孃報信,一路上不敢耽擱,話也沒說兩句,便匆匆回到家。
猜測被坐實,孟老孃一改昨日的淡定之態,登時慌張起來,立馬將花小麥推回房中,一疊聲囑咐她不要亂動,又興沖沖往外跑,說是馮大娘家的兩個兒媳懷着身子時都養得極好,要去討教一番,一邊走一邊嘀咕:“瘦得跟鬼一樣,趕明兒肚子大了,還不撐破肚皮?怎麼都得長點肉才行。”
待她出了院子,孟鬱槐便將房門關上了,回身在桌邊坐下,將花小麥一隻手捏住,低聲道:“小麥,我有個事與你商量……你也聽見那邢大夫說,這頭三個月是馬虎不得的,小飯館兒平日裡實在太忙,似你現下這般情形,決計無法應付,倒不如索性先歇業一陣。反正那店面原本就要重新裝潢,索性與建園子同時進行,你覺得……如何?”
他臉上那不安的意味實在太明顯,花小麥不由得抿脣一笑,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她答應得痛快,孟某人倒有些意外:“你沒意見?”
“身子是我自個兒的,孩子卻是咱倆的,你既說得有理,我爲何不聽?”花小麥伸手碰碰他攢在一塊兒的眉頭,“廚房裡油煙子太重了,我現在肯定不能往那裡頭鑽,即便是三個月之後,也得當心些。如今想想,自打那小飯館兒開了張,除去前不久去省城找你,我竟是連一日閒暇都沒有,趁着這機會,我正好歇個夠本。我是打定主意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你可別嫌我煩。”
“呼……”孟鬱槐長出一口氣,緩緩把她帶進懷裡,下巴擱在她肩頭,聲音雖沉穩,但語氣中那快要蹦出來的喜悅,卻是藏也藏不住,“小麥,我好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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