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歌擡頭看了看天,夕陽在她身後垂着,現在正是黃昏時。
“天還沒黑啊。”她說了一句,讓面前的鳳邪的臉卻是嚴肅了幾分。
“你沒有在做夢。”
葉朝歌將手放到了額頭上,鳳邪卻在第一時間將手抓了下來,“你也沒發燒。”
“嗷嗷,對,我沒發燒。”葉朝歌恍然大悟,手擡到一半卻被鳳邪一把抓住,見葉朝歌無辜閃光的大眼睛,不由讓鳳邪提了提聲,“我也沒發燒。”
那……葉朝歌另一隻手作勢又要亂動,卻被一隻大手囚住。
擡頭看鳳邪正眯眼看着她,那眼神卻又不像真的在望她,過了良久,鳳邪無奈嘆了一口氣,“我方纔開你玩笑,你不要當真。”
這句話才終於讓一直都在動作的葉朝歌安了神,亂動的手和腳也終於安分了起來。
“我也知道你在開玩笑,不過這種玩笑,還是不要胡開罷,有夠無聊的。”
葉朝歌輕聲笑着,眼角微彎,卻是讓鳳邪的心又抖了幾抖。
他那句話,應該撐不上真心話吧。見這瘋丫頭不過幾面,“喜歡”平素也只是在別的男女口中聽到的詞語,他現在對瘋丫頭的感情,實在是有些難以形容。
只是剛剛見到她與三皇子親近,心中竟然莫名對三皇子有了些敵意,他權當自己是男性的獨佔欲,但現在再見這瘋丫頭的笑容,卻似是把他心中的雜念一下子全部都淨化了,腦袋裡面只剩葉朝歌的笑容。
這是怎麼樣的感情?他把不準,又見葉朝歌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乾脆撤了那句話,也好讓自己好好想想。
卻聽葉朝歌在那裡責備他無聊,心裡又不由地想說一句,“我也不是見誰都這麼無聊的。”
“……”這句,又是什麼意思啊?
剛剛纔有些放下心來的葉朝歌頓時處於警備狀態了。
好像一隻炸了毛的貓,等待着隨時張牙舞爪地撲過來。
鳳邪雖是見過不少葉朝歌囂張跋扈或者不計後果的動作,但面前的葉朝歌,她那樣子,不可謂是不緊張,恍然大誤,看來自己,不需要再去府裡打聽她的什麼癖好,也已經抓住她的弱點了。
只是這個弱點,卻是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不如,快些去找小蝶吧?”鳳邪雖然說是開玩笑,一雙眼睛卻是直盯盯地盯着葉朝歌,不免也會讓葉朝歌有些緊張,胡亂找了一個藉口,只想快快離去。
“好。”
鳳邪走了幾步,卻是被身後的葉朝歌輕輕拉住了手,鳳邪抖了一抖,回頭看去,葉朝歌已然脫手。
“你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葉朝歌將手併攏,悄悄用手指摩了摩掌心,似是想把剛剛手上的觸感,全部抹殺掉。
鳳邪不說話,真的太像小蝶,她纔會一時忘了,做和小蝶時一樣的動作。等想起來,卻已經佔了鳳邪的便宜。在剛剛那樣一番對話後,現在她的這個動作,讓她倒是格外的尷尬。
“……”鳳邪安靜了幾秒鐘,片刻後,身體突然像是氣球似的膨脹起來。
這場面讓葉朝歌一瞬間忘了心裡那糾結的情緒,看着眼前有些奇異的一幕,心裡倒是不驚訝,只是有些好奇,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易容術的現場操作啊。
“……”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聲音,葉朝歌只見“小蝶”將手拂過臉兒,手上便多了一張人皮面具,而“小蝶”,也已變成了鳳邪的面容。
只是……
“噗。”葉朝歌擦了擦眼角因憋地辛苦而出的淚,終於還是出了聲。
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好笑。
方纔已經推測,鳳邪是用的縮骨功,讓自己的身形和小蝶統一。而因爲用的這種功夫,鳳邪穿的就是小蝶的衣服,小丫頭的衣服,對於高大的鳳邪來說,自然是太小的。現在,小蝶的衣服,就這樣緊繃在鳳邪的身上,露出大半截小腿和胳膊,連腰間都露出了好幾片風光,雖然鳳邪很白很嫩,但是這樣的場景,還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的。
鳳邪原本等待的是葉朝歌對於神奇易容術的驚呼,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一聲嘲笑,再看自己,才發現自己現在這個模樣,的確有些可笑,明明應該有些憤怒,誰知……
竟然和葉朝歌一起笑了起來。
兩個人就在絮柳的園子裡,開始對向而笑,還好剛剛葉朝歌爲了避開北辰澤,故意繞到了此處,算是偏僻,遊人多不來,否則明天,鳳邪不會怎麼樣,她倒是要被人傳言“葉府小姐瘋了”的名頭。
“武林盟主大庭廣衆上演變身秀,我要是江湖百曉生,明天的江湖頭條便是這個了。”葉朝歌拍了拍自己笑得有些痠麻的肚皮,“我想,你還是先去換衣服吧。”
還用她說嗎?
鳳邪瞥了葉朝歌一眼,以表示自己對於葉朝歌的鄙視,表情雖是如此,心裡卻是多少有些感觸。
像個小丑一樣在園子裡面,還和嘲笑自己的人一起笑自己,他什麼時候出過這種醜?
和葉朝歌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確格外的放鬆,卻沒想到竟然會到忘記易容術場合的地步,這一的結果,如果是在平時與人鬥爭中,很可能會滿盤皆輸啊。
自從當上武林盟主,他雖然不太管江湖,卻也難免會被捲入這種紛爭來,若他對葉朝歌是真的有情,那這種有情的結果,可是會掉腦袋的啊……
以他的性格,若是真的喜歡上瘋丫頭,他倒也不會在乎這種後果,只是,從小到大,見到他的女子就對他百般粘膩,讓他心中反感,對女人甚至有些排斥。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丫頭的時候,他又怎得會如此?
看來對於這丫頭的感情,他的確是要好好琢磨一番了。
……
華燈初上,鳳邪從屋裡走出來,身上小蝶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自己最愛的那套白衣,就算葉朝歌看鳳邪不爽,也不得不承認鳳邪穿上衣服,的確是人模人樣的,也難怪整個京城裡面的小姐,都要爲“小鳳兒”而瘋狂了。
“哈。”
“你笑什麼?”雖然不知道葉朝歌在笑什麼,鳳邪從她那個狡黠的笑容裡,也能多少猜出一點端倪。
當下京城裡面最熱的新聞,莫不是“小鳳兒”了,幾乎整個名姚圈都在討論翠仙樓的“小鳳兒”,有不少大臣的女兒已經去找過,但卻都無功而返,聽聞老鴇每次都端稱小鳳兒身體不適等各種緣由,每每拖延,增加神秘感。
這當然不是什麼增加神秘感,葉朝歌很清楚,老鴇這麼做,無非是因爲翠仙樓裡面根本就沒有什麼“小鳳兒”,因爲此刻的“小鳳兒”,正站在她的旁邊。
“我只是在想,你爲何從不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像是紅的。”葉朝歌轉移話題,說的卻也是心理話。
“白色最襯我。”鳳邪拍了拍身上白衣,他向來偏愛白色,這與他的潔癖有一定的關係,其他的顏色,總是會讓他心裡覺得不自在。
“那是你試的衣服都太普通。”葉朝歌說完這句話,看了看鳳邪身上價值一座城池的“華衣”,覺自己說反了方向,但話已出口,嚥了咽口水繼續說完,“聽說世上有件朱鳳衣,全身火紅,雖是素衣,全身都無花紋,卻是用世界稀少的絲線所著,不但輕飄如羽,在不同的光線下,顏色也會有所差異。”
“嗯?”鳳邪側耳聆聽,卻見葉朝歌不懷好意地一笑。
“你若是穿着這衣,定是傾國無雙。”
傾國無雙,這種形容女人的詞語,用在他的身上,就是在挑他的神經線。偏生,葉朝歌的那句話,卻是讓鳳邪心兒猛地一揪,她再的一句話,又讓鳳邪頓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