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外圍滿眼盡是在寒風中飛舞飄拂灰色道袍,茅山弟子手上鋒利的飛劍互相映炫,形成一溜溜刺眼的波動冷芒,個個殺氣騰騰,威風凜凜,一眼看上去就是一羣訓練有素的精銳弟子。
姚道興得意笑道:“陸幫主,我們又見面了。你是否還記得我曾在較技大會上說過,‘我是讓你,不是怕你,等我侄兒姚櫟傷愈之時,就是茅山派登門拜訪長空幫之日’。貧道今日正是要爲侄兒討個公道。”
“姚道長來得很是時候。”陸長空顯得異常平靜,就要濺血博命,從陸長空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要赴宴聽戲般的簡單。
姚道興笑呵呵的道:“如果陸幫主願意公開道歉,交出屠殘天和傷我侄兒的兇手,貧道不爲己甚,願意接過兩家過節。此時此地,陸幫主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貧道的提議?”
“姚道長的提議我的認真考慮。”陸長空話音一落,他身後傳來“嘎吱……吱吱……嗖”的一陣怪響緊隨在這種怪聲之後,但見一團團圓球形黑色物體凌空飛越而過,而比這些黑球更快的,卻是漫天穿射向前的箭雨,那些箭粗如拇指,箭身呈純白色,箭尾噴着煙火,—溜溜疾速橫空飛掠,紅光閃閃,煙硝股股,蔚爲奇觀!
那黑球形的物體是“硫磺彈”,那漫天的箭雨,則是“白磷火箭”!
頓時,“轟隆”之聲夾雜着“噗嗤”怪響摻合成了一片,每一雙“白磷火箭”在撞地的瞬息立刻爆散,白磷飛灑,煙火迸濺,像—般白霧般迷漫籠罩,而“硫磺彈”適時碰炸,磷火助勢,眨眼烈焰四起,火光熊熊,形成了一片憤怒翻騰的火海!
爆炸、烈火幾乎將戰艦前方方圓一里內的土地翻了一翻……,姚道興早在火起時御劍退出半里,沒有他快的茅山門人卻被炸死數十,姚道興抹去濺在臉上的血塊怒道:“殺!”茅山門人並作一排御劍而起,手中符籙揮灑而去。密如鵝毛大雪的符籙藉助風勢,向貔貅號翻卷而去,符到中途忽然同時起火,燃燒的灰燼融入天地,引動天地異變。
符籙落地,平地裡陡然卷出的七條水龍,直起十丈之後並作一處如同一場海嘯,遮天避日的撲向貔貅號。陸長空等人不及多想,擡腳踩向船上機關,一寸厚的防禦轟然擋在面前,橫衝的水流在也戰艦鐵甲上擊出一片凹形,巨浪爲之一瀉,轉眼再次瘋狂涌卷而起。水龍來勢之疾,竟不下飛劍,強大的衝擊力將數萬斤戰船掀上半空,翻轉數圈砸向地面,不慎落在地上的幾個幫衆被鐵甲艦碾壓屍骨無存,血肉與泥土攪在一處無法分辨。
陸長空被還沒從暈眩中回過神來,成束的光焰激盪這雷雨,以覆蓋大地之勢陡然傾落,貔貅號鋼甲在雷劈火焚之下再次變形,鐵板逐漸變紅,雷火仍在漫無天際上下縱橫,龐大的戰艦在平原上無所依託,自不同方向遭至雷隕,,道道火影圍繞船身盤旋,貔貅號岌岌可危。趕來增援戰艦又被雷電隔在兩裡之外無法靠近,急得管奇俠團團亂轉。
後面的戰艦與茅山派之間相距三裡,處在一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尷尬位置上。
說遠,“齏星炮”起始射程爲五里,根本碰不到對方。不然,陸長空第一輪齊射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齏星炮,而不是威力弱小的火磷彈。
說近,錦衣衛想要衝到茅山派陣營還需要一段時間,茅山派正是看準了近身肉搏不是軍旅對手,才選擇了用符籙遠攻,不肯近戰。
在船艙裡撞得七葷八素的陸長空,勉強穩住身形道:“肖大哥,催大哥,我去引開茅山派,你們想辦法讓戰艦接近對手。”
“等……”
催命的還沒來得及阻止,陸長空舉掌一震船舷,飛出艦外。
陸長空一式沖天,第二波茅山符籙也已經飛卷而至。
怒嘯聲中,陸長空手抓龍煞戟中段,長戟旋成一片光輪脫手而去,懸在高空雷火齊發,遠遠看去就想青天白
日之下憑空出現的一個黑洞,怒卷雷火吞噬着過往的一切。尚未燃盡符籙被龍煞戟牽引,像是倦鳥歸林連成一道螢火粼粼的長龍向戟身而去。
陸長空雙手曲張,十指脫手而出,向茅山派護身劍網中狂野衝進。劍鋒相交的火花尚未飄落,卷着無數符籙的龍煞戟也向茅山派防禦大陣撞來,“轟”兩股澎湃的真氣終在剎那間相撞,天爲之動、地爲之搖。
但見青紅相交的雲霧中,厲電狂擊、霹雷呼號,似是天地萬物頓時在一片赤輝中沸騰了,十一道寒光自迷亂中陸長空反向而來,那正是他的兵刃。陸長空收回劍指,接過長戟,也被反衝的勁力撞得氣血翻騰,幾忽栽落半空。
他的瘋狂拼殺,爲肖玉寒,催命爭取到了時間,兩人同時衝出倉外,肖玉寒凌空一腳將貔貅號龐大的船身踢正了過來。兩人同時出掌拍擊船身左側,將船頭對準茅山派,屠殘天一聲令下風帆怒卷,貔貅號如同困獸出閘,巨大船身帶起一串殘影撞進茅山陣營。
長空幫衆掀開船板一躍而起,幾乎貼身插入茅山弟子當中,如此近的距離他們想不近身肉搏也不行。只能放棄符籙與揮刀而來的長空幫衆纏殺在一處。雙方人馬短兵相接,白刃濺血的瘋狂廝殺在一處,遠遠望去像是一灰一白兩道洪流在平原上撞擊成了一個血紅的漩渦。
常年征戰四方的錦衣衛出手如同狂風暴雨氣吞山河,不斬敵於刀下絕不收手。自幼奉行斬妖除魔的茅山道士不畏生死,掌起落劍即求與敵同隕,即使血濺七步仍無畏無懼。兩方剛一開戰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如許人馬早已斷肢殘臂卻仍在揮舞刀劍捨命狂殺,殷殷鮮血遍野橫流……
兩方戰事正烈,碧洞宗山上忽然傳來一聲長嘯。一隊道士如同猛虎出閘,越過熊熊烈焰,滿山遍野的衝殺下來。
“列陣迎敵!”
負責攻擊碧洞宗的管奇俠,站上船舷手揚摺扇,揮手之下千軍齊動,長空幫人馬立即以扇形排開,以一尺爲距列成兩排,如同一道鐵閘橫欄山道,將如洪水般傾瀉而下的道士來路封閉得嚴嚴實實。
百丈……五十丈……三十丈……眼見兩隊人馬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前排長空幫衆忽然蹲身,從腰後抽出引線怒燃的火銃,後排人馬的黑洞洞的槍口也橫在了他們頭頂直指碧洞宗道士。
“砰砰……砰砰……砰砰……”
火光閃做兩道赤鏈,漆黑的鐵砂如同暴雨橫飛,橫貫裡餘。前排道士兩腿齊折,栽倒在地,順山勢滾落非死即傷,後排人馬被炸得道袍紛飛,胸腹全裂,內臟散落,屍身倒衝而出與身後之人撞成一堆。
火銃手在一次齊射之後迅速後退,又有五百長空幫弟兄快步搶出。從腰間拔出標槍,揮手擲出,空中的五百隻標槍劃出一片冷虹,在血泉衝射之中紛紛落地,將一具具屍體釘在山坡之上。淋漓鮮血尚未浸透屍身下的土地,第二波標槍又凌空而落………
兩輪攻擊打得碧洞宗攻勢爲止一泄,下一刻殺紅了眼的碧洞宗弟子合身闖進了長空陣營,雙方各以背後陣營爲依託,御劍騰空,在半空中驅動飛劍,勁弩,法寶,長刀,亡命絞殺在一處,刀光劍影耀亮半邊天幕,腥風血雨卻有暗淡了十里平原。
長空幫弟子雖然驍勇剽悍,奈何人數上大大低於兩大門派,又處於腹背受敵的劣勢,被逼得一退再退,漸漸退向了居中策應的大龍,狻猊兩艘戰艦。
長空幫據船而守,加之將士用命,配合得當,雙方短時間內再次拉成勢均力敵的平局。
同時,亡命般的拼殺也已進入了白熱化,長空幫衆個個咬牙切齒,雙目圓瞪,形如瘋虎般與人數較衆的兩大門派人馬混戰廝殺,殺聲震天,吶喊如雷,兵刃映炫雷光,閃耀着一片刺眼的白亮,鮮血一蓬一蓬的四散迸射,被豁開肚腸拖在地下,甲板上到處是拋棄的殘肢斷骸,一顆顆滾落的人頭瞪着空茫的眸子,凝視着
慘烈的廝殺,傷者的嚎叫,垂死者嚥氣前的呼嚕,混雜着喊殺,震盪高山莽原。
在這裡,已沒有了人性,沒有了感覺,更沒有了慈悲,只有兵器的撞擊在撕裂着活生生的軀體時的寂滅。
陸長空等一干高手卻站在桅杆上,始終沒有加入戰團。分作兩個方向死死的盯着兩個門派陣營中樞。
陸長空漸漸焦急道:“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弟兄們快要撐不住了。”
肖玉寒道:“弟兄們傷亡雖重,但精華尚在,再撐兩個時辰不成問題。長空你要沉得住氣,修真者之間的較量,最終決定勝負的不是他們門派還剩下多少弟子,而是剩下多少高手。以及能夠傳承門派薪火的苗子。碧洞宗和茅山派的高手始終沒有露面,任由那些低級弟子衝上來送死,就是爲了消耗我方高手的實力。和打探我們的虛實。”
“沉住氣,別慌!”催命也安慰道:“有大哥的隱息護腕在,他們最多能估量出我和老肖的實力,你的分量他們只知一半。我還有大哥,管先生和那兩個丫頭可以充門面。他們吃不准我們的實力,一時三刻就不會拼上老命。再拖一下再說,如果他們的高手一擁而上,你的計劃很可能功虧一簣。”
“可是這雨得什麼時候,才能下下來?”陸長空雙拳緊握道:“快點下雨吧!快點下雨吧!”
甲板上的鮮血越積越濃,陸長空也終於盼來的天開雲裂,幾道金蛇劃破天幕之後,遲遲未來的暴雨自茅山派的方向姍姍來遲,初見暴雨傾盆,頃刻間人們的視線漸漸被雨阻隔。
“蒼天佑我!”陸長空大吼一聲跳下甲板,手中長戟舞成一片光輪,將十數顆人頭劈向半空,瀲灩也揮劍落地,染血的劍光卻沖天而起,一戟一劍橫掃直劈如虎入羊羣,將衝上甲板的茅山弟子全部打落在地。
長空幫衆及時收刀換弩,向御劍而逃的茅山弟子猛烈追擊。連續射到三十幾人,才聽見陸長空喊道:“聽我命令,擡炮下船,齏星炮換冰炎彈,調整炮口,齊射!”
訓練有素的錦衣堂弟子,擡起三十門齏星炮按陸長空指示列成法陣,炮口向天一輪齊射,三十發寒光蘊藉的冰炎彈以同一速度呼嘯如空,在三百里至上的高空中炸開。
瞬間,上古邪陣“寒冰碎魂”橫陳九天之上,傾盆暴雨頃刻化作浮動的玄冰,像是魔王的陰影籠罩在茅山派頭頂。茅山弟子的符籙尚未飄起,陣中就起了變化,茅山弟子的頭上腳下,分別涌出一片堅冰。上有冰山利如狼牙,下有冰塊鋒如刀劍。上下冰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磕在一處。剛剛聚集在一處的茅山弟子立時屍骨如粉,折損大半,被擠壓出的血箭飛射數丈,將幾個僥倖逃生的高手染成了一羣血人。
姚道興手持飛劍,瘋狂叫喊道:“陸長空,我跟你拼了!”
“想跟我兄弟拼命,你有這個資格嗎?”
天上傳來的一聲冷笑,對任何一人來說都無異於一聲晴天霹靂。
只見,陰十一,血厲魂率領的邪派高手,像是一陣黑色旋風衝破雲層向碧洞宗方向席捲而來。在茅山派頭頂盤旋半圈,紛紛將手提,腰懸的人頭傾落地面,平原上一時間人頭亂滾血腥刺鼻。
血厲魂高聲喊道:“長空兄弟,老血和陰十一給你助戰來啦!”
陰十一也不答話,率領撲進茅山陣營中揮劍狂殺。圍在外圈的血厲魂隨手抓過兩個逃逸的茅山弟子,一把撕成了兩片將血淋淋的屍體扔在腳下狂笑道:“陸長空,哥哥們來晚一步,害你受驚了。要是不上清宮那些牛鼻子唧唧歪歪,我們哪能讓你吃這兒大虧。”
血厲魂聲傳百里,就是爲了給對手增加壓力:“那些牛鼻子被殺了個乾淨,一把火燒了洞府。他們敢阻擋兄弟辦事,就得付出代價。”
陸長空笑道:“兩位大哥援手之情,長空銘記在心。長空想請兩位大哥幫我一個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