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風起,滋生詭異的黑夜掩蓋茫茫叢林,搜查陸長空的修真者陸續返回,“雷厲風行”仍然沒有離去的意思。
陸長空不想再待下去了,他不敢也不能用手下兄弟的命去賭碧洞宗在黎明前離開,陸長空伸出手指在屠殘天的手心中寫道:“我去引開他們,三天以後在虎峰會和。萬一我有不測,帶弟兄們好好活着。”
屠殘天虎目含淚,拉着陸長空的手拼命搖頭。
陸長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地圖上點出了會和的位置。站起身來又看了一眼朝夕相處的兄弟,淡淡一笑,腳掌拍起一片塵土,眨眼潛入地底。
碧洞宗弟子雖然身在荒山野嶺,卻一絲不苟堅持着例行晚課,一個個盤膝而坐,靜靜吸納着天地靈氣,感悟天地至理,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正在悄悄接近。
月上中天,風捲殘葉,蹲在草葉間的夏蟲沒有因爲地下穿行的鼴鼠帶起的震動而停止低鳴,雲厲當然也感到那隻“鼴鼠”在他身下輕輕的撥動着泥土,他的嘴角上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
只有在弱小的生物時,人才會感到自己的強大,修真者也不會例外,雲厲玩心大起只等着那個小東西爬到自己身下,再輕輕拍上它一掌,給這個自以爲隱秘的小傢伙一個“意外”。
可是,當那個毛茸茸的小生物鑽進了他衣服的時候,雲厲臉的一冷,伸手就要捏死那個不知死活竄向他脊樑的小東西……
忽然間,雲厲雙目圓睜,悶哼一聲噴出三尺血劍,仰面倒了下去,殷紅的血水順着他青藍色的道袍蔓延開來。不錯,那不是一隻鼴鼠,而是土遁潛行陸長空,他的一隻手掌也毫不留情的抓進了雲厲的脊樑。
“雲厲!”
“師弟……”
衆人呼聲未落,一隻毛茸茸的屍爪從雲厲腹腔中穿了出來,掛着碎肉鮮血的指尖裡還握着一節被捏碎了脊骨。
“陸長空?”雲雷大怒道:“遁地抓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抓出來!”
碧洞宗門人手捻法決躍起數丈,凌空翻身頭下腳上,像是埋頭入水一樣,斜刺裡直向地面鑽下去。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八,九次破土之聲中,幾個道士鑽進堅硬土地,眼見地面上隆起九道土崗子,猶如地下鑽了幾個大地鼠一般,向同一個方向追了過去,直潛入遠處的密林。
“追!”
其餘道士也架起飛劍破空而去,在天空中將林地團團圍住,配合步行追趕的同門,構成一道地底,地表,空中三層圍堵的天羅地網之後,雲雷才俯身下望,林間泥土像是沸水一樣不斷翻動着土包,不用去想就知道碧洞宗道士已經與陸長空在地下短兵相接了。
雲雷對門下弟子的修爲自信滿滿,卻不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空前的危機。
同樣是在土遁,但修真者藉助法決在千百丈深的土中穿行就像是人在水中,殭屍土遁卻像是魚在水中。人固然強悍卻沒有魚來的靈活。陸長空遁地之後故意引對手追擊才放慢了身形,衝出數裡之後陸長空忽然停身,猛然轉身,單掌平舉,利爪如刀似劍的插入一名收勢不及的追擊者咽喉,同時另一隻手也順勢插進對方胸口,雙手較力硬生生
把他的人頭撕了下來,揚手丟出了土外。
“混賬,拿命來!”
八個道士齊聲怒吼,手中飛劍像是八隻電鑽,旋轉着衝開土石刺向陸長空周身要害。陸長空冷笑之中身體猛沉,又潛入地下數丈,兩隻飛劍緊擦着他頭皮飛了出去。
一擊不中,飛劍劃出數道詭異的弧線,調轉方向又向陸長空背部襲來。陸長空聽到背後聲響順勢撲到,待飛劍穿過之後,猛然翻身,仰頭躍起,巨口張開數尺將頭頂一人齊腰咬成兩截,拖着狂瀉的鮮血與牙齒抽出的內臟再次沉入地底深處。
接連兩個同門被殺,碧洞宗道士一時怒髮衝冠,不分先後的俯身向地底衝去。陸長空卻站了起來憑着銅屍之體的強悍,與一個道士對撞了過去。“噗”的一聲衆人眼前紅光乍現,那道士的頭顱被撞得粉碎,陸長空一爪破開屍身,在兩扇屍首中間浴血突出幾丈,躍到了幾個道士回頭冷然一笑,再次消失無蹤。
三個道士死無全屍,這些平日裡驕橫慣了的修真者才感到深深地恐懼。
是戰?是退?
戰,土中的陸長空神出鬼沒,來去無蹤,飛劍在土中又失去了原有的靈活,想要擒下陸長空簡直難如登天。
退,怎麼跟師父交代?怎麼在同門之間擡頭?
六個道士正在猶豫,其中兩人只覺得腿上一緊,撕肉碎骨的裂響與鑽心的疼痛同時傳來,血肉與真元一齊被抽離體外的劇痛讓兩人開始了劇烈抽搐,手中法決一亂,周圍的泥土開始像沸水一樣翻滾,嚇得幾個同門紛紛後退,停身再看時兩人各有一腿被齊膝抓斷,傷口處血已流盡,兩具臉色蠟黃的屍體就那樣直挺挺的困在泥土當中。
“撤!”
師父?同門?面子?哪個比性命更重要?死亡的恐懼讓他們瞬時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不約而同的向地表猛竄。跑在最後的道士雙腳剛剛離土,忽然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陸長空毛茸茸的屍爪已經掐住了他的腳踝,雙掌發力,死命的向地裡拖去,身邊同門想要救援已無可能,狠狠心一劍將他雙腿齊膝砍斷,鮮血剎那間噴涌而出,那道士正倒在滿是猩紅的草地上哀號不止……一隻屍爪忽然從地下穿了出來,將那人頭顱抓得粉碎,紅白相間的血水遍地流淌,腥氣沖天。
“孽障,孽障……”雲雷怒髮沖天道:“貧道不收了你,誓不爲人。”
“哈哈哈……”陸長空在地底一陣狂笑:“你本來就不是人,何必發那些不痛不癢的爛誓?”
“再讓你逞口舌之利!”
雲雷抖手甩出一條四十九節長鞭,鞭尾長達半尺,鞭稍是一隻金鑄的龍頭,長鞭在手隨風浮動就像一條五爪金龍要脫手而出。
“龍雷天吼!”
雲行,雲風見到大師兄祭出法寶同時驚呼一聲,率領門人躍上百丈高空,生怕被法寶餘威波及。雲雷面色鐵青,右掌高懸,原本躍躍欲出的金鞭在他手中倒懸,繃成了一條直線。四方虛空雷光閃動,八方風雷齊向金鞭聚集。
“疾!”
雲雷怒喝之中,單掌猛沉,掌中鞭化作一道金芒直沒土中。
陸長空深在地底,雖然看不清頭上事物,但是早已感受到了那法寶形
成的威壓,心電急轉之下連退三十幾丈……
下一刻,陸長空眼前金光亂閃,一條金光閃閃的狂龍竟潛在土中盤旋咆哮,數十丈的龍身迴旋之中將四周泥土攪成了一個漩渦。
驀然,金龍昂首而起,龍吟聲動九天,剎那間雷聲大作,林中土地自金鞭落下的地方忽然塌陷,龐大的衝擊波連帶這雷影火光向八方衝去,將方圓五十里內的土地全部掀翻了過來,高達十餘丈的土浪衝天而起,上千棵手臂粗細的樹木像是射向九天的厲箭衝起十幾丈後又翻滾着落向地面……
碧洞宗弟子在沖天而起的泥土中以袖掩面,紛紛後撤。
雲雷高聲喊道:“以五里爲距圍成一圈,包圍這裡,陸長空再快也快不過天雷,等雷電平息再一寸一寸的搜,就算宋祖黃袍被轟成了碎末,也要給我一絲一絲的找出來。”他說得不錯,陸長空遁地的速度雖快卻沒沒能躲過這次爆炸,好在“龍雷天吼”的主攻目標並不是陸長空,否則就算他達到了鐵屍的境界也一樣要被轟成殘渣。
天雷爆炸的一刻,陸長空借巧力躍向地面,雙腳剛剛離土。就覺得自己像是站在了數百斤炸藥上忽然被掀了起來,頭頂上的景色一轉,人已經飛在了半空。
碧洞宗門人剛剛列好隊形,一道被爆炸掀出土層的人影就越過了他們頭頂向圈外飛去。
“陸長空?殺!”
所有道士的飛劍幾乎在同一時間脫手而出,向那道人影射去。
陸長空被爆炸震得七葷八素,又身在半空無從借力,情急之下全是屍化,兩手護住頭臉,雙膝抱向胸前,縮成了一團,憑藉身體的強悍硬接飛劍。
剎那,雲雷等人三把刺向陸長空頭臉的中品飛劍已經劍芒臨時,下一刻就結結實實的打在陸長空護在頭頂的手掌上,劍掌相交竟炸出了數丈火花,飛劍被崩開數尺,直墮地面。陸長空雙手皮開肉綻,人也被巨大的衝力撞飛幾十丈遠。好在陸長空的雙手經過了後卿的改造,否則剛纔一下,他早就被炸成一堆碎肉了。
“咦!”
雲雷輕輕咦了一聲,他沒想到陸長空能崩飛自己的飛劍,一愣之下怒吼道:“所有都用飛劍打他。”
其實,不用他說,上百把飛劍已經齊攻而至,如同一蓬光雨悉數打在陸長空身上,陸長空雖然是銅屍之體,但是也經受不住上百把下品飛劍的猛烈轟擊,兩輪攻擊之後,飛濺的火花已經化成了血花,逼得陸長空雙開手腳,在空中連連翻騰以雙手撥打接踵而來的飛劍……
“化身殭屍!他是君莫笑的傳人?”
雲雷一愣,哈哈大笑道:“不用急着殺他,慢慢的玩,先磨光了他一身銅皮再說,……”
陸長空一面撥打着飛劍,一面怒罵道:“玩你媽呀!有種過來,跟老子一對一。”
“一對一?”雲雷哈哈笑道:“弱者永遠沒有提出挑戰的資格,我就是要磨死你,磨光了你的皮,再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切下來……”
陸長空怒極反笑:“好!那就看誰能把誰剝皮剜肉,挫骨揚灰吧!”
陸長空存心拼命,已經將全身的真元逼向了丹田,只等找到機會就要自爆丹田與碧洞宗拼個魚死網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