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谷一戰,陸長空雖勝卻是慘勝,在他逃亡的七天當中被打折的左臂,不但沒有恢復,反而越腫越高。惡化的傷勢讓不得不改變逃亡的路線,也讓他對自己現在能力產生了懷疑。
“我的身體煉成了銅屍,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強悍。銅屍邪身也一樣會受傷,而且傷後不容易恢復。比起王屍,勾魂差得太多。茅山派的實力的確不能輕視。一個被壓制了五成功力的人,還能輕易把我打成重傷。如果,在煉獄谷外面遇上了青函,死的人恐怕就是我……,茅山一定還有比青函更高明的人……”
陸長空搖了搖頭甩去心裡的一絲後怕,繼續想到:“以前我太想報仇,稍有些本事就急着與茅山派拼命,太沖動了,太沖動了……,見到王屍,勾魂與那兩個道士打成了平手,就得意忘形,急着出去跟他們見個真章,如果是我師父,絕對不會這樣……,我該找個地方好好修煉,煉成鐵屍之後,再找他們算賬。”
想到這裡,陸長空從草叢裡爬了起來,換上偷來的衣服,化妝成一個樵夫,走進離山區不遠的村鎮。
好在從青函身上搜出的銀子不少,足夠他花上一陣子,暫時不用爲吃穿發愁。他先找個了大夫接上了自己的斷臂,又找了一家餐館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壺酒邊吃邊盤算着下一步的去向。
這時,忽然有人在門口叫囂道:“老闆,讓出幾個位置,撿好酒好菜快點弄上幾個,道爺餓得慌了,沒功夫等你們蘑菇。”
“又是道士!也不知那個門派的……”老闆心裡暗暗叫苦,又不得不笑臉相應,手腳麻利的擺上幾盤滷味,抱出一罈子好酒,陪着笑道:“道爺慢用,小的這就去炒菜弄飯,有什麼吩咐您老儘管招呼。”
“嗯!”爲首的道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端起酒杯向店中看了一眼,見沒有什麼扎眼的人物,才放心的吃喝起來。
陸長空也斜眼看向那羣青年道士,見修爲最高的人還沒有結成金丹,估計是哪個門派出來採買物品低級弟子,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繼續自斟自飲。
爲首的那個道士,兩杯酒下肚,指着一個小道士教訓道:“師父讓我們下山採買,也是叫我們出來歷練。這一路走來,我們抓了多少騷擾百姓的冤魂野鬼,你算沒算過?你自己又做了什麼?”
小道士低聲嘟囔道:“鬼都是你們抓得,要我算什麼?”
陸長空聽到那聲音,眉頭一動,繞過那道士偏頭一看,那挨訓的人正是他在叄旗鎮遇上的小遠子。他依稀還記得小遠子好像是拜入了上清宮。
那道士聽完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叫道:“師父讓我們出來歷練,不是讓你看着我抓鬼降妖,你入門五年,修爲已經直追我們幾個師兄,結成金丹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兒,但是,你讓師兄我怎麼說你呢?修爲是夠了,可一點實踐的經驗都沒,讓你對付一隻冤魂,你竟追了四個時辰,還不敢下手斬殺。師兄不怕陪着你翻山越嶺,但胡鬧也總的有個限度吧……”
“二師兄……我……我想……”小遠子委屈得雙眼含淚。
“你什麼?一隻冤魂而已,是你殺不了它,還是不敢殺它?”
小遠子一擦淚水倔強道:“那只是一道冤魂,師兄爲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我們那一劍下去,她就永世不得超生了,殺了她我們能得到什麼?得名?她沒有害人,誰來求我們斬鬼了?得利?更不可能,沒人僱傭我們,哪來的香火?殺了她,只不過是圖個一時痛快……”
“大膽!”二師兄被氣得渾身顫抖,指着小遠子大罵道:“寧遠,你不要以爲仗着師父對你有幾分喜愛就能目中無人,我好歹是你師兄,師父不在的時候,我的話就代表師父的意思。你簡直是目無尊長,你……”
二師兄越說越氣,直氣得嘴脣發青,臉色發白,指着小遠子語不成句。惹得衆道士一起上來勸解,這個說:“師兄息怒,別和他一般見識。”
那個道:“遠師弟,你還不給師兄道歉。”
“師兄弟之間何必爲了一隻冤魂鬧得面紅耳赤?遠師弟去殺了它不就完了嘛!”
……
總之沒有一人幫着小遠子說話,反而都在指責他的不對。
二師兄好容易順過氣來,鐵青着臉道:“我也不爲難你,免得師父他老人家說我欺負他小徒弟,就罰你今天不許吃飯,站到門口想清楚了,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進來。”
“站就站!”小遠子扭身走向門外,走出幾步,忽然聽到身後有人指指點點,下意識的後面一看,幾個說笑的師兄弟立刻住了口,將目光瞟向別處。二師兄卻是舉目望天,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小遠子又哼了一聲,大步站到了門口。
有人見他走遠才小心的問道:“二師兄,這麼幹合適嗎?那個娘娘腔要是在師父面前奏我們一本?師父怪罪下來,我們怎麼交待?”
“量他也不敢?”二師兄冷哼道:“就算他真去告狀,我們這麼多人,說不過他一張嘴嗎?我就是要治治他目中無人的毛病,別以爲仗着師父喜愛就不把我們師兄弟放在眼裡。”二師兄話中充滿嫉意。
一羣道士卻是齊聲附和,大有出了一口惡氣的kuaigan。其中幾個更是把飯菜吃得吧嗒直響,看着小遠子掩上耳朵,努力不去聽他們咂嘴的聲音,氣得眼淚一連串的落了下來的樣子,直笑得前仰後合。
陸長空本不想在自身難保時去管閒事,卻忽然聽見有人喊道:“遠師弟,你別怨師兄,師兄這也是在磨練你的性子,這個: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哈哈哈……”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
這句話就像一道魔咒,久久在陸長空耳邊徘徊,陳秀哄騙自己的醜惡嘴臉,在茅山所受的種種屈辱,齊齊涌上陸長空心頭,熊熊怒火將他雙目燒得血紅……
“他媽的住口……”陸長空一聲大吼,在場的人只覺得眼前紅光乍射,一個道士的無頭屍體“砰”的栽倒在了桌上,再看一隻裝魚用的盤子,擎着那道士的人頭橫釘進餐館大門三寸,泱泱血水順盤子不斷溢出。
那羣道士紛紛抽出長劍,掀翻餐桌退出數尺,二師兄也亮出兵器,吼道:“誰殺的人?”
“是我!你想怎麼樣?”陸長空又化成了銅屍,雙目中血光凜凜瞪向了那羣道士。
“拿命來!”
小道士哪知道厲害,揮起長劍向陸長空砍去,還沒他們等衝到陸長空身前,房樑上忽然甩下兩條鐵鉤,穿過沖在最前面的兩個道士後腦,從眼眶中刺了出來,鉤尖一震將兩人天靈蓋炸得粉碎,猩紅的腦漿噴灑滿地。
陸長空沒有出手卻有人兩人詭異死亡,其餘道士嚇得手腳發軟,手中兵器幾乎把持不住。
陸長空厲聲吼道:“殺!”
忽然,屋內桌椅全部被真氣震飛半空,一道刀光在斜下里橫卷而出,寒風過處六七人被攔腰斬斷,斷屍被刀氣推起半尺,血肉橫飛。
陸長空身形未動,飛起一腳踢向身邊的椅子,松木椅子在空中一橫,如同厲箭將射入兩名道士腹部,將二人生生釘進了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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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之後,上清宮弟子橫屍遍地。連同二師兄在內,僅剩的三個道士,眼看同門被殺,嚇得屁滾尿流,扔掉兵器奪門而逃。衝在最前面的兩人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不知什麼時候擋在門口的勾魂,手中兩柄鐵鉤已經順着他們咽喉,直cha進了腹腔。勾魂雙手一抖,鐵鉤破腹,連同內臟一起鉤了出來。
“逃啊!你逃啊!我看你能逃到哪去?”陸長空緩緩走向二師兄厲聲道:“告訴你,老子我這輩子最恨同門欺壓同門,你今天既然落進我手裡,我就要你死無全屍。”
“你……你……”二師兄雖有長劍在手,卻早已經被滿地鮮血殘屍面前失去了反抗勇氣。怪叫一聲,幾乎像是撇飛刀一樣把長劍撇向了陸長空。
陸長空一把擋開鐵劍,那二師兄趁勢一式飛鶴沖天,撞開了屋頂,逃逸而去。可是,還沒等他的腳踏上房檐,兩把鐵鉤已經後發先至,越過他的頭頂cha入他肩胛,將他生生拉了回去。
大頭向下的二師兄,猛見一道寒光迎面而來,想要再看時,已經是他的魂魄在看着王屍從被劈成兩半的屍身上拖刀而過。很快他的魂魄也什麼都看不見了,因爲陸長空開始了吞噬血魂。
陸長空吸淨了血魂之後,換回人形快步出門,正要飛身離去卻被嚇癱在地上的小遠子抱住了小腿。
“陸大哥帶我走……帶我走……快帶我走……”
陸長空本想把他推開卻見滿街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猛一咬牙拎起小遠子的衣領,飛身躍上房頂,幾個起落消失在人們視野之外。
陸長空跑出十幾裡再次潛入深山,將小遠子扔在地上道:“你爲什麼讓我帶你走,我殺了你的同門,你沒看到嗎?”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快點離開那,我當時……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唉!”陸長空嘆了口氣道:“你現在想清楚,要去哪?”
“我不知道,師門已經回不去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哪!”
“師門回不去了?”陸長空愣道:“你怕你師父認爲我們是同夥?別怕,你向師父好好解釋,他會相信你的。”
“他不會相信的!”小遠子急得哭了出來:“我的師兄都被你殺光了,滿大街的人都看到是你帶我走的,我再怎麼解釋師父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殺了我!”
陸長空自己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想想小遠子說得也有道理,小聲道:“是我圖一時的痛快連累你了,你不恨我殺了你的師兄吧?”
“不!”小遠子擦乾眼淚道:“要是我有了本事,說不定也會殺了他們。再說,你是好人,在叄旗鎮救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不然我也不會在嚇得六神無主時求你帶我走。陸大哥,你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我想找一個陰氣重的地方修煉,可我不是大明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地方陰氣最重。”
小遠子想了想道:“我聽我師父說,大明陰氣最重的地方一共有兩處,一個是煉獄谷被茅山佔着養屍。另一個地方就是冤魂澤,聽說哪裡終年被大霧籠罩,常有鬼怪出沒,一般的修真者都不敢靠近。”
“真的!”陸長空眼睛一亮驚喜道:“你知道冤魂澤怎麼走嗎?”
“我聽師父提過一次,應該能找到。不過,路很遠,說不定要走上幾個月。”
“路遠不要緊,你能找到地方就好,走我們去冤魂澤。”陸長空迫不及待拉起小遠子趕向冤魂澤。
一路上,小遠子軟磨硬泡,哭着求着要拜陸長空爲師,陸長空這才發現小遠子纏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高強,一個頭被他搞得兩個大,終於答應收他做記名弟子,纔算堵住了他嘴。
這會不會又是一場師徒奇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