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熙亮就在近前,雖然是空手來的,但聽說是下了朝直接趕來慶賀,所以林家人對他也還算客氣,這會正被留下來坐在偏廳喝茶呢,說是晚上要大宴左鄰右舍和前來慶賀的客人們。而程處默就在旁邊的主廳裡嚷嚷,肯定會被蒲熙亮聽了去,不過朝中上下都知道老魔王幾個和長孫相公很不對付,所以被他聽去也沒什麼,但王況就不能說什麼了。程處默也知道這點,嚷嚷一句後就沒再吭聲,時間多的是,等得空了,哥幾個再湊一起商量商量不就得了,沒必要趕着這時候。
人多耳雜,加上這段時間來林府走動比較勤快官員們下了朝後回家準備準備就趕了過來,大家就暫且不去議論賞賜問題了,也不再討論爲什麼臭老酸今天一反常態的幫王況說話。忙着幫王況招呼起客人來了,這一招呼不要緊,倒是把那些品秩比較低的官員給嚇的誠惶誠恐,兩個小公爺站在門口迎接客人啊,這多有面子?自己眼力好或者家人眼力好的的,早早就下了馬車或是馬,三步並兩步的上前,連稱:“不敢勞動小公爺大駕。”這還沒完呢,一會工夫,嘚嘚的馬蹄聲起,就見李尚書家的也趕來了,把繮繩往林府家人手上一丟,那架式,彷彿這林家就是他家一般,然後也跟着兩個小公爺一起站在王況身邊迎接客人。
這下好了,原本有些官員覺着自己品級比個小小宣德郎高了不知道多少的並不大想來,只派了個小管事來意思意思的,一見架式,不對啊,那些個小管事趕忙着了隨從回去通知自家郎君,哦,人家小公爺都站那迎客了,你還端什麼架子啊?
最後的情況就是,還未到飯時,林府不光廳堂內擺滿了桌椅,就連後院裡也擺上了,好在林府雖然小,但也夠大,沒必要擺到街面上去。
誰知道老魔王和尉遲老黑見自家倆小子半天沒回來給弟弟慶賀慶賀下封爵,腦袋一轉就知道肯定又跑林府去了,得,既然都去了,那乾脆,三家的酒席合一家,還省得自家操辦,自家的酒席能有林家的可口麼?而且,還可以趁這個機會,向世人表明自家和新任宣德郎是綁一快的,你們那些想暗中使絆子的招子都給放亮點,這樣以後自家幾個小子跟着王況一起大幹特幹也能少點麻煩。於是乎,兩撥人馬連帶賓客浩浩蕩蕩的就往林府開去。
本來這是很不合禮制的,但偏巧,經過上午皇宮裡的一陣鬧哄哄的,經過一箇中午的宣傳,幾乎所有在長安的官員都知道了如今建林酒樓烹得一手好菜餚,許多是想都想不到的,更別說嚐了,本來就有意抽空着便服去吃吃酒,這下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吃上了,沒必要遮遮掩掩的怕掉了身價,就幾乎都出奇的沒什麼人反對,有那麼一兩個不和諧的聲音才冒出來就被同僚或是品級比較高的官員喝叱了回去。是呀,既然一個白身都能一躍而成宣德郎;既然一個商賈之人都能被陛下毫不忌諱的任命爲官;既然連那出了名護短的長孫相公都好象在維護着宣德郎;既然國公爺都不在乎什麼禮制問題;自己又來多哪門子嘴哦?安心吃就是了。瞧這架式,恐怕那些不想親來慶賀而是想着先一步偷偷摸摸的去建林酒樓吃酒的都要吃個閉門羹罷,這麼多人,那還不得把建林酒樓裡的所有廚子啊小二啊什麼的全抽回去伺候着?於是就有人開始幸災樂禍起來,準備回去打聽打聽誰誰誰沒來,然後特地到他府上炫耀一番。
由於賓客中還有不少是帶了女眷來的,這些帶女眷來的都精着呢,知道走夫人路線,還有些不知道王況已經跟林家小娘子定了親的把自家未出閣的女兒也帶來了。一時間林府的女眷就全都出來接待了。因了這個緣故,王況這才見到了林小娘子一面,今天林小娘子倒是沒再躲他,忙着接待那些沒出閣的小娘子們的同時眼睛瞄到王況在接待賀客的同時目光四處搜尋,然後定在她這,就衝王況羞澀一笑,把王況的三魂七魄給笑掉了兩魂六魄,眼睛是直勾勾的一眨也不眨,手不住的拱,嘴巴里不住的機械重複着“同喜同喜。”
“二郎怕是着了魔症了?歡喜過頭了?”程處默不知就裡,見賀客都走遠了,王況還在衝着空氣拱手,嚇壞了。還是林荃淼扯了扯他的袍袖,衝自家小姑的方向呶了呶嘴,他這才反應過來,一看,樂了:“二郎好福氣,小淼淼,你那小姑不賴,要不是二郎捷足先登,某見了也要動心。”
要說林荃淼今天的收穫也是不小,據後來趕來的李業嗣說,陛下還找李業嗣瞭解了下林荃淼的情況,聽說林荃淼打幾年前王二郎還只是富來客棧的廚子的時候就和他廝混在了一起,讚了一句:“不錯,沒有酸腐之氣門戶之見,光這點就是個可造之材。”
李業嗣將李世民的這句話帶給了林荃淼,一下子連林老太爺也激動的丟了柺杖,彷彿年輕了十歲,這是陛下親口說的啊,那就說明自家孫子如今也入了陛下的眼了,那前途定是要比兒子大多了,因此自個帶着林老太太跑後堂去給祖宗上香了,到現在還沒出來,估計應該是哭得眼睛紅腫不大好意思罷。好在林老太爺年歲不小了,藉着年事已高行動不便的由頭,不出面也沒人說閒話。
李世民這麼說不是沒道理的,他李家雖然是借了豪門大閥之力奪得了天下,但自上位這些年來,深知豪門大閥之害甚過於苛捐雜稅,因此一直有意提拔平民出身的士子爲官,好逐步削弱豪門大閥的影響。林家只是個小家小戶,家中也只有林明這麼一個縣令出身,因此在聽說林荃淼竟然不象其他秀才一般沒有什麼門戶之見時,李世民就有了想法,要知道,縣令在皇帝眼中是小,但在民間,一家裡能出這麼一個,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而且和那些最底層的平民差距是極其的大的,這就說明這個小子對待平民那還算是不錯的,至少,如果一日爲官後,基本上不會和那些豪門大閥站在一邊,所以這才說他是個可造之材。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在羣臣面前說出什麼若王況真的立下不世功勳,封王也是可能的這番話來。說這話是有賭氣的成分在裡面,但是他也是想借這個機會向天下人傳達一個信息,我李家天下子民,不論富貴貧賤,但凡有寸尺之功,必定能得到寸金回報。
當然這些事情李世民是揹着衆臣問的李業嗣,前來道賀的客人是不知道的,許多人只是看着林荃淼竟然和小公爺也是有說有笑的,因此也都對他客氣有加,以爲是哪家勳貴不常露面的子弟,等落座後一打聽,原來是林家的獨孫,就開始留意了起來,當官的哪個不精?尤其是京官。在他們看來,不論其他,就憑能和小公爺勾肩搭背這一點,此人就可堪交結一番。
這麼幾個因素作用之下,最後的結果是,林荃淼竟然在今年秋的常舉中一舉名列三甲,大大出乎他自己的意外,本來中舉那是肯定的,但並沒抱什麼名列前茅的希望,除非你是天下名士,天下士自歸心之人;要麼就是家中背景極厚,考官都要賣幾分面子。否則哪怕文章做得再好,再怎麼花團錦簇,言辭精闢,那也是和三甲無緣的。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不光光是林荃淼,就連王冼和黃大也被人注意上了,品級不夠到能和小公爺套近乎的也就沒法與和小公爺站一起的王況及林荃淼套近乎了。但也被他們從林家下人中輾轉打聽到了這個精瘦卻又是氣勢凌人的漢子以及被他護着的粉雕玉琢般的孩童,一個是宣德郎的把兄弟,曾幫宣德郎手刃仇人的;一個是宣德郎的親弟弟,如今正在讀書,是跟了宣德郎來行萬里路的,就都圍了上去,個個讚歎,有說黃大狀極精悍,若入軍中必定是屬於那種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人物;有說王冼聰明伶俐,這麼小就知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日後必定有個好前程的。等等不一而足,反正是有什麼好話就盡挑什麼好話來說。這些品級低的官員平時都是沒什麼油水好撈的,天子腳下,誰敢名目張膽的撈?因此這一來給王況道賀,就幾乎都是拖家帶口的來,他們心中清楚得很,經過今天這麼一折騰,建林酒樓必定名聲大振,日後想再和以前一般的常去吃酒以自家那不多的薪俸恐怕是不能了,那還不趕快的趁這個機會讓妻兒老小大吃特吃一把?因此有小孩子的就都帶了過來讓他們和王冼一塊玩耍,拉過來前還暗暗叮囑,切莫要得惱了王小郎君,這可關係着阿爹日後的前程呢,即便是幫不了阿爹,那你自個和王小郎君處好了關係也沒壞處,瞧見沒有,那幾個小公爺,那可是極其的疼愛這個王小郎君的,看看,招呼客人的同時,還不忘隨時回頭看着王小郎君呢,那是怕王小郎君有個閃失。和王小郎君搞好了關係,那就是等於間接和小公爺搞好了關係,明白麼?
總而言之,但凡是被人發現和宣德郎或是小公爺關係菲淺的人全都被人盯上,一個沒跑,連帶着留下來幫忙的小六子在那些官員中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起來,就因爲小六子在被人問到怎麼他一個宦官會跑來幫忙的時候回了一句:“怎地?不行啊?這是咱家!”事後王況聽說了這句之後,問過徐國緒知道小六子是可靠之人,乾脆鼓動林翰認下了小六子做乾兒子,給小六子起了個名字,就叫林荃陸,正好合了他的小六子的名,又和林荃淼的淼字相對應。唐時對宦官並沒什麼歧視,有的只是可憐他們人根沒了。而且現在的情況是,林家地位還是很低,小六子一個小黃門,品級比起林明的一個下縣縣令來也是差不多的,因此這時候小六子認了林翰做乾爹,並不存在什麼攀附嫌疑,也不存在內外勾結的說法,倒是沒什麼不妥,若要是等到以後林家發跡了,小六子再想認乾親,那是絕對犯了忌,不能夠了。因此,當第二天小六子回宮裡如實稟報後,李世民也只是笑罵一句:“喲,不錯嘛,如今小六子也有了家了,以後不能再叫小六子了,得稱大名林荃陸啦。”還賞了他一貫錢,話是說不能再叫小六子,但宮內依舊是小六子小六子的叫着,這也是後話,也暫且不細提。(突然發現到現在,這章已經挖了不少坑了,汗個,不過還得繼續挖。)
這邊熱鬧非凡,那廂兩路國公爺的人馬也殺到了,一時間整個昇平坊雞飛狗跳了起來,來的是什麼人啊?國公爺,而且不是一個,而是三個,程知節,尉遲敬德和秦瓊這三個大唐的英雄人物,一來就來了三個,秦瓊是混在程知節的隊伍裡被人擡着來的,所以說是兩路人馬。這下林家的空間就遠遠不夠了,於是坊間鄰居們就紛紛的將自家庭院都給清理了出來,排上桌椅板凳,眼巴巴的期望着從來不邁入昇平坊的國公能進自家坐席,雖然他們明明知道這國公爺來了肯定是要在林府正廳用餐的,但是那些跟着國公爺來的官員們也是他們平日裡想見都見不着的啊,能來一個自然也是好的,以後就可以寫在家譜上添上一筆,某年某月某日,某品某官到訪,多有面子啊,日後自家在族人面前那也是腰桿挺拔的。
還沒完呢,這兩路人馬還沒坐定,那坊口又傳來嘚嘚馬蹄聲,衆人一看,下巴都掉了下來,來的誰啊?當朝兵部尚書!這位爺可是輕易不去別家做客的啊,怎地今天竟然也來了?嗯,後面還有?誰啊?瞧瞧,快瞧瞧,轎子落地了,簾子掀起來了,腳邁出來了,出來了,出來了,天呀,那個鐵面魏老兒竟然也來了?
魏老兒來了,還有誰?還有誰?
衆人並沒期盼多久,一窩蜂彷彿商量好了似的,唐老尚書,杜相公,房相公全都來了。大傢伙的眼珠子是掉了一地。雖然心總明白這些大佬們全是衝着三位國公來的,若是國公爺不來,他們也不會過來,但心中都暗歎,這個王二郎實在是福氣啊。
要說李靖是看在李業嗣和王況關係好的份上來捧個場,這個王況還是有點相信的,畢竟李老頭對自己心中有愧不是?哪怕讓李業嗣參進一分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李老二的意思,哪怕這個事情到現在是峰迴路轉三天就不了了之,但以李老頭的脾氣,那肯定是心中過意不去的,所以借這個機會來間接表明:某心有愧,這回來給你捧捧場,算是某的一點補償。
但房杜兩位,那絕對是衝着老魔王他們來的,看他們和老魔王前後腳差不多時間到的,就知道他們肯定是遵循了品級越大就要越晚一點去道賀的潛規則,晚了一點跑到老魔王或者是尉遲敬德府上,哪知道這倆老傢伙早就領了人馬殺到昇平坊了。既然已經到了人家府上道賀,總不能就這麼打道回府罷,於是沒奈何之下緊趕慢趕的也趕了過來。
這下那些到場的官員們個個暗中慶幸,還是某有遠見啊,這會沒白來,嗯,說不得,等下開席後,某就借個名頭,一桌桌的敬過去,就是今天喝趴下了,那也得扛着,往日裡哪有什麼機會和這些相公大佬們同席吃酒啊?即使不是同席,這會也被他們很是牽強的想成了同席了。
還有些先前就着人去催自家郎君趕來的見自家郎君還是沒個影,又派了人去,這次只說是連國公爺都來了,還怕你們不來?派完人後,心中個嘆息,郎君啊郎君,某說你怎麼就爬不上去呢?原來還是個眼力問題啊,瞧瞧,郎君你今要真不來,恐怕日後更難上去一步了,跟着你這樣的主家還能有什麼盼頭呢?說不得,某家只好辭了另尋好主家了。那些原本只打發了些個管事去賀的,正在家中鬱悶自個白跑了一趟建林酒樓呢,趕上人家今天歇業,想吃好的沒吃成,頭一撥家人來報說是小公爺也在,心中正沒好氣,就沒去,這第二撥一報,說是國公爺和幾個相公都去了,好麼,這還了得,趕緊的整理着裝,想想不行,先前的賀禮似乎薄了點,再備,文官也不坐轎了,還是上馬罷。頓時,可以說整個朱雀大街兩邊的坊區內蹄聲嘚嘚,這邊方一遠去,那邊又響了起來,把守衛的坊兵搞的面面相覷:今兒這是怎麼了?怎麼這些官員全都往一個方向跑?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可聽聲,竟然是往東面跑的,那是平民坊區啊,要出什麼事情也該是沿着朱雀大街往北跑纔對。
等最後探明瞭說是這些官員都是跑去給新任宣德郎道賀去的,個個咋舌,這宣德郎的人緣也太好了點吧?這麼多都急巴巴的趕去?不成,得留意留意,日後見着宣德郎也要恭恭敬敬的問個好,嗯,聽說宣德郎和昇平坊的林家關係不錯,就住在林家,以後見了林家的人,那也得客氣點。
最後的結果便是,整個昇平坊,一共三十二戶人家,相對大戶點的有十一家,這十一家的廳堂上,前院後院都坐滿了人,就這還不夠,連坊街上也擺了十幾桌,不過秩序到是井然,女眷和孩童麼,全都按自家夫君的品級分散在各後院裡坐着,堂前及前院自然是大老爺們的地盤,也都按品級高低坐好,品級最高的國公相公等自然是坐在林府的正廳內。這種排坐方式都很自覺,不用林家人刻意去引導,來的人跑一地一看,哦這坐着的瞧官服品級比自己高,得,另找地方,到另一地方一看,哦,這又比自己低了,又轉身去找過。就這麼亂哄哄了也沒多久,基本都落座了,再晚來的品級一般的,那就對不起了,誰讓你晚來呢?人家相公早就到了,你晚來了,得,自己在坊街上找個空位坐下吧。
好再小六子通知及時,林家早有準備,一接到通知,就派了人去讓把建林酒樓給打烊了,什麼鍋晚瓢盆,桌椅板凳以及所有的食材調料全搬了過來,廚子小二一個沒跑的也來了,就連掌櫃的也臨時充當起了跑腿的角色。即便是後來倆國公帶了兩路人馬殺了過來以及隨後匆匆忙忙趕來的後到官員,對建林酒樓的廚子們來說,那是沒半點影響。酒樓最不缺的就是食材,基本上長安每個稍微大點的酒樓,都會有個冰窖用來存儲食材的,加上還有那麼些個國公府上派來幫廚的人,雖然開始也被國公府叫了回去,但隨着兩路人馬殺過來,這些人連帶他們準備的食材也都全帶了過來。所以,人手,管夠;食材,管夠;碗筷,有這些街坊鄰居,自然也是管夠;什麼,你說鍋竈?整個昇平坊三十二戶人家,少說也有百口大鍋,有的大戶點的都有好幾口鍋,光是林府就有十幾口鍋,所以也是不愁,甚至還有那麼幾個掌勺的廚子,一人就管兩三口鍋。
今天是個好日子,不由得那些個廚子們不使出渾身解數賣力起來,想想看,國公爺啊,相公啊,竟然能吃到自己做的菜餚,做得好了,得一聲贊,傳了出去,那自個還不是身價倍增?再說了,還有姑爺在呢,還有姑爺的兄弟孫嘉英孫郎君在呢。要說這孫郎君,對烹飪的癡迷簡直讓人咋舌,吃在酒樓,睡在酒樓,成天就鑽在廚房裡捨不得出來,今天要不是姑爺大喜,恐怕是兩頭牛也拉他不動的。有這麼一尊大神在四處巡視,那做出的菜餚還能差到哪去?唉,也就孫郎君好福氣,攤上姑爺這麼個兄弟,得了許多的秘技,甚至姑爺常來手把手的教,自家哪有這個福份啊,好在孫郎君得了姑爺吩咐,也不藏私,會什麼就都教了出來。瞧瞧現在建林酒樓每天的熱鬧勁,雖然是比以前忙太多了,但到手的工錢那也是更多了,這日子別提多舒坦。
賓客們見人如此之多,原來還以爲這會兒林家怕是會因菜上不過來而在相公們面前出醜了,但這一開席,就見那菜是如流水般的絡繹不絕的上來,沒個停歇的,不由得吃驚,這林家恐怕是早就預料到了國公爺和相公尚書們都會來的罷?故而才準備得如此周全,等有心人細看了下,才發現這些人上菜實在有講究,幾乎是每個有廚子的地方端出來的菜都不相同,一個地方只是源源不斷的端出同一種菜來,估計反正就是每一口大鍋頂多只負責做一兩樣菜,做得了後,除了國公爺和相公坐的那幾桌外,都是從離得最近的桌面上起,就這樣,雖然可能是相鄰的兩桌上的菜不相同,但都保證有菜及時的上來,而且吃到最後,也能保證每一桌都能吃到所有的菜餚。
這就得歸功於王況突然想到的流水線作業了,在林家的管事稟報說席位太多,恐怕上菜會亂了之後,他想了想,就將每一道菜看做是一個工序,那麼每個廚子只負責一道,而這個工序又不同於真正的流水作業,必須得傳到下一道工序去,幾道十幾道甚至上百道後才能完成,這個菜式只要一做完,直接按各自的遠近端了上去就是,這麼一來,這個效率,那是槓槓的。經過王況這麼一指點,負責調派的建林酒樓掌櫃這麼一實施,高下立判,那掌櫃也精明,將此法子暗記在心,這法子好啊,以後若是再有類似的酒席,恐怕就只有咱建林酒樓能應付自如了。經了今晚這一來,建林酒樓能承辦超級大宴的名聲肯定打響了,嗯,別家不行,唯獨咱建林酒樓行,即便是把價格開高那麼一點點,別人也只有乾瞪眼的機會。算一算,一席多賺個十吊八吊的,那如果是百席呢?娘咧,那就是十貫八貫啊。要說姑爺生就一雙點石成金的手,那也是不爲過的。
酒過三巡,就有官員開始起身離席出去敬酒了,原本比較沉寂的席面漸漸的熱鬧了起來,美食水雖好,但是和相公國公打個照面的機會更難得啊,想吃美食,大不了等以後多花些錢去建林酒樓就是了,可敬國公相公一甌酒的機會,那是怎麼也沒法拿錢買的。
正熱鬧着呢,就聽得坊區街口突然一聲喧譁,似乎是坊兵們喊了句什麼,然後是突然的寂靜了下來,衆人面面相覷,怎麼?有事發生?有思想容易走偏鋒的竟然聯想到了亂黨之類的,一瞧,這麼多官員在,幾乎囊括了在長安的大半,這要真是有亂,那還不是一鍋端了,因此臉色竟然有些慘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