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夏嬌,葉鳴心裡其實一直都有一種愧疚感和自責感,有時候這種愧疚和自責的感覺,甚至比對陳夢琪的還強烈:因爲自己雖然虧欠陳夢琪太多太多,但畢竟兩個人曾經正兒八經談過戀愛,也在一起同居過,現在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而且,自己對陳夢琪還是有真感情的,有一段時間甚至還想跟夏楚楚分手娶她爲妻了。即使跟夏楚楚結婚後,在自己的心目中,陳夢琪仍然是自己感覺上最親近、最值得信賴的知己,這種親近感和信賴感甚至強於夏楚楚。
但是,夏嬌卻完全不同:自己是在一時衝動之下跟她發生了關係,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喜歡過她,最開始的時候甚至還有點瞧不起她。這一點,夏嬌自己心裡也非常清楚。但即使如此,她仍然心甘情願地把堅守了二十幾年的清白之軀交給了自己,並在以後的日子裡無怨無悔地默默愛着自己,從不向自己提什麼要求,也從來不來糾纏自己。
這種不求回報、不計後果的癡愛,有時候會讓葉鳴感到非常內疚、非常自責,也曾多次委婉地勸她找一個合適的男孩子嫁掉算了,但每次一提起這個話題,她要麼沉默不語,要麼乾脆把電話掛斷,就跟張嫣的情形差不多……
不過,正因爲知道夏嬌到現在仍然擺脫不了對自己的那種癡愛,所以葉鳴便儘量避免跟她單獨相處,即使兩個人不得不單獨在一起,葉鳴也要通過一些隱晦的言行,委婉地勸告她不要再對自己抱有任何希望。
比如今天,當他跟在夏嬌身後進入她的辦公室後,發現靠窗戶的地方有一張牀,顯然是她臨時休息的地方。於是,當夏嬌準備關門時,葉鳴便擺擺手說:“嬌嬌,我們還是打開門說話吧!現在這棟樓只有我們兩個人,萬一那些裝修工人突然進來,看到我們孤男寡女單獨在這房間,而且關上了門,會引來非議的。”
夏嬌聽懂了葉鳴話裡的意思,本來容光煥發的臉不由一黯,默默地把關了一半的門全部打開,然後請葉鳴在辦公桌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用一次性杯子給他泡了一杯茶,這才拖了另外一張椅子挨着葉鳴坐下來。
葉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嬌嬌,你是什麼時候到這邊來開店子的?爲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我和霏霏姐是九月初決定到這邊來開店子的,剛來的時候,霏霏姐說要去找你,但我知道你剛到北山,肯定有很多大事要辦,應該非常忙碌,而且,我也擔心我們去找你的話,如果被人注意到了,對你的名聲和形象會有影響,所以我勸霏霏姐不要去麻煩你。萬一將來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和問題了,我們再去找你幫忙也不遲。”
葉鳴點了點頭,又問:“霏霏呢?她怎麼不在店子裡?”
“她到省城的幾個演藝中心學習取經去了。葉大哥,你剛剛應該看到了:我們現在的這個娛樂城,並不是純粹的卡拉OK歌廳,而是仿照省城那些演藝中心的模式,以欣賞歌舞和文藝節目爲主,但樓上也有包廂提供給客人k歌,是一個綜合性的娛樂中心。客人買票進來後,既可以坐在大廳裡欣賞文藝表演,又可以進到包廂去自娛自樂。我們準備聘請專業的主持人、專業的樂隊、專業的歌手在這裡駐場表演,甚至還可以聘請明星來我們這裡獻唱——”
葉鳴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問:“嬌嬌,北山現在還是一個貧困縣,而且地處偏遠,沒什麼流動人口,這裡的人消費觀念也遠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超前、那麼奢華,你們的客源從哪裡來?這不擺明了是燒錢嗎?”
夏嬌含笑答道:“哥,你這麼聰明,又是縣委書記,看問題的眼光怎麼還沒有我這個小女子長遠?實話告訴你:我們這個演藝中心不是爲北山人民開的,而是爲將來涌入北山的投資商、經銷商、電影導演和演員、歌迷影迷和遊客開的——我這麼一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葉鳴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讚歎道:“高,實在是高!嬌嬌,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經商的高才,看來我的眼光還是沒錯!”
夏嬌見葉鳴誇她,臉上泛出一絲羞澀、幸福的紅暈,目光盈盈如水,脈脈含情地看着自己的心商人,低聲說:“哥,你別誇我,其實我們是想借你的東風。我們打探清楚了:在你的努力下,有很多著名的大公司要到北山來投資開發建設,比如富鑫集團就已經在北山開發區興建科技工業園,另外,富鑫集團的少東家和大明星張嫣小姐也已經開始對梅山湖進行開發,準備興建一個大型的影視基地。
“我們預測:再過一兩年,北山就會成爲天江省經濟發展最快的縣市,到那時候,會有很多投資商、經銷商、電影電視導演和演員、全國各地的遊客涌入北山,這裡會成爲一塊投資熱土,也會成爲一個旅遊勝地。
“而現在,北山的娛樂場所都是一些不上檔次的KTV歌廳,沒有一家真正意義上的夜總會和演藝場所,肯定無法滿足將來那些高端客戶的需求。因此,我們決定照搬省城一些高檔夜總會的模式,提前打造這麼一個綜合性高檔娛樂場所,即使前兩年虧本經營,但只要堅持下去,將來肯定會火爆起來。”
葉鳴點點頭,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嬌嬌,你們開這家娛樂城的資金是怎麼湊起來的?剛剛我四處看了一下,發現這裡的裝修很前衛、很豪華,保守估計的話,你們至少需要七八百萬元才能完成裝修開業,這還不包括你剛剛說的請專業的樂隊、專業的主持、專業的演員等費用。這麼大的投資,應該不是你和霏霏兩個人可以承擔的吧!”
夏嬌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葉大哥,我不敢瞞你:這個演藝中心的絕大部分資金,都是琪琪姐出的。上次你在那個鉛鋅礦遇險的時候,琪琪姐從西江回來了,你脫險後,她悄悄回了一次新冷,祭拜了她父親和超哥。後來,她又找到了福哥和毛栗子、矮冬瓜,給他們每人一百萬元,感謝他們爲她父親和超哥守墳。福哥便告訴她,說我和霏霏姐想到北山去開娛樂城,可是沒有資金。
“於是,她便找到了我和霏霏姐,說她願意給我們投資一千萬元在北山建一個娛樂城,娛樂城的股份分爲四份:她和我以及霏霏姐每人一股,福哥、毛栗子、矮冬瓜等超哥的老兄弟共同一股。如果娛樂城虧損了,就算她的,盈利了,四大股平分利潤……大哥,琪琪姐真是太好了、太善良了,當時我和霏霏姐以及福哥等人聽到她的這個方案,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說到這裡,她的眼眶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