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問道:“南嶴街村村西北臨近街市的地方,有一塊麪積大約五十畝的荒地,你去過那裡嗎?”
鍾海峽道:“我知道,但是我沒有去過,那上面有上百個墳墓,聽說埋的都是幾個家族的老祖宗,哎,我沒事去那裡幹嘛啊。”
夏天點着頭道:“那可是傳說中的風水寶地啊。”
鍾海峽好奇地問:“老夏,你問這個幹什麼呢?莫非,莫非你要把你的祖墳也遷到這裡來?”
“我呸,你的腦袋能不能往正道上想呢。”
夏天作勢要打,鍾海峽卻早有防備,笑嘻嘻的,趕緊跳着躲了開去。
“對不起,我說錯了,我說錯了。”
夏天道:“我是想把這塊地拿過來,建設一個開放的、免費免稅的農副產品交易市場。”
“這是好事啊。”鍾海峽問道:“可是,老夏你爲什麼偏偏看中了那塊地呢?南嶴街四周有大量的荒地,都可以拿來搞市場啊。”
“這個你就不懂了。”指了指牆上的南嶴鄉地圖,夏天說道:“你好好看看,那塊地是最適合建市場的,第一,那塊地面積較大,相對獨立,建設起來比較方便,第二,它地勢較大,幾十年來從未被水淹過,第三,它離南嶴街集市不遠,符合各種市場要素和條件,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交通方便,水路方便,一條小河能把它和鍋底河連在一起,陸路交通也很方便,鄉里兩條通往外地的大路,正好從它邊上通過……”
鍾海峽一邊點頭一邊道:“老夏,聽你說得這麼頭頭是道,你一定是蓄謀已久志在必得吧。”
夏天笑道:“海峽,你小子又比以前聰明瞭。”
鍾海峽嘿嘿一笑,“老夏,但是,但是啊。”
夏天斥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拿我的話來堵我。”
“難,太難了。”鍾海峽道:“你想要那塊地,堪比到鍋底河裡去撈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哦,何以見得呢?”
鍾海峽道:“首先,你老夏剛剛得罪了於國富,其次,那是塊傳說中的風水寶地,還有,你想白拿白要,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事,最後一點也是最要命的,那上面的墳墓,大多是南嶴街村村民的列祖列宗,其中就包括於國富的祖父母和父母。”
夏天點着頭,“嗯,你說得有道理,挖人祖墳,等於要人性命,難啊。”
鍾海峽嘀咕道:“就是麼,人家要是挖你老夏的祖墳,你老夏非把人家往死裡整不可。”
夏天看着鍾海峽道:“但是,但是啊。”
鍾海峽苦笑道:“你還不死心啊。”
夏天指着鍾海峽道:“你去。”
“我去?”
“對,你去找於國富,把那塊地要過來,這就是我交給你的非常重要而又非常艱鉅的任務。”
“不,不。”鍾海峽連連搖手道:“我不行,老夏,我不行,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
“爲什麼啊?”
鍾海峽哭喪着臉道:“老夏,南嶴街的村民會扒我皮抽我筋的。”
夏天搖着頭道:“不不,我去挖人家祖墳,我會被扒皮抽筋,你去挖人家祖墳,你不會被扒皮抽筋。”
鍾海峽湊過來問:“咦,這有什麼講究?難道我比你的面子還要大?”
“這跟面子無關。”夏天解釋道:“我是南嶴本地人,我去挖人家的祖墳,就等同於挖自己家的祖墳,你說該不該扒皮抽筋?而你卻不一樣,你不是南嶴人啊,更重要的是,你老爸是縣委常委兼縣武裝部長,有你老爸這塊大招牌在,你就是做點什麼出格的事,別人也拿你沒辦法啊。”
“嘿嘿,這倒也是。”鍾海峽壞笑着說道:“我前兩年在社會上游蕩,着實幹了不少壞事,要不是有老爸這塊招牌擋着,我早就進去了。”
“所以嘛。”夏天鼓勵道:“你去找於國富說話,肯定比我靈光十倍甚至一百倍。”
鍾海峽還是搖頭,“但是,我還是覺得不靠譜,於國富他不會同意的。”
“事在人爲啊。”夏天認真地說道:“海峽,咱們當幹部的,特別是基層幹部,最重要的是做而不是說,要勇於實踐,要不怕失敗,象你現在的這個態度就很有問題,你不去試一試,你怎麼就知道不行呢?”
“對啊,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去撞牆就不知道那是南牆麼。”
“對,就要有勇撞南牆的勇氣。”
“嘿嘿,可我還是覺得不行。”
夏天苦笑了起來,“海峽,你別忘了你的職務,鄉經濟管理員,咱們搞農副產品交易市場,目的就是搞活經濟,這正是你的本職工作啊。”
鍾海峽也是愁眉苦臉,“如果,如果你一定要讓我去,那我就去一趟,但只能是試一試,我可不保證能說服於國富。”
夏天立即轉愁爲喜,“海峽,你有這個態度,我是相當讚賞的哦。”
“可我怎麼去說呢?”鍾海峽問道:“我總不能直截了當吧,再說我與那於國富也不是很熟啊。”
“這個麼……”
夏天盯着鍾海峽,從頭到腳的又打量了一遍。
瞅着夏天那張壞壞的臉,鍾海峽心裡開始打鼓,“老夏,你,你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啊?”
“呵呵。”夏天特別真誠地說道:“還別說,你比丁三五那傢伙起碼英俊十倍,就是和我比,你頂多也就差一條街的距離。”
“老夏,你想幹什麼?”鍾海峽心道,你老夏這不是誇你自己麼,我要是有你那當領導的臭架子,我肯定比你英俊一千倍一萬倍,能甩你十條大街。
夏天指着鍾海峽道:“你去,你去找於國富,就說你喜歡於靈兒,想跟於靈兒好,懇請於國富同意,如果於國富同意,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鍾海峽嚇了一跳,“老夏,這,這是美男計啊。”
“呸,你想得美。”夏天壞笑道:“我這招叫做深入虎穴,就是你鍾海峽同志,要想方設法地打進於國富家,在他身邊站穩腳跟。”
“當臥底?”鍾海峽若有所悟。
夏天笑道:“差不多吧。”
“這個,這個還真有點意思。”鍾海峽也笑起來。
“呵呵,你幹不幹?”
“幹。”
“那就這麼定了。”
鍾海峽想了想,問道:“老夏,那你說說,你的如意算盤到底是怎麼打的?”
夏天說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第一步,你贏得於國富的信任,第二步,把你老爸搬出來,第三步,你向於國富攤牌。”
鍾海峽皺着眉頭道:“可是,這也恐怕不能讓於國富乖乖就範吧。”
“海峽,你這麼說,那是你不瞭解於國富這個人。”夏天說道:“於國富有一子二女,長女早已出嫁,兒子從部隊轉業後在外省工作,他老婆現在就在兒子那裡幫着帶孫子,家裡就剩下他和寶貝女兒於靈兒,於靈兒是他的掌上明珠,所以咱們的計劃必須得搭上於靈兒。”
鍾海峽點着頭道:“這些情況麼,我基本上也都瞭解的。”
夏天笑着說道:“於國富現在只有兩個心願,他的所做所爲,都是爲了這兩個心願,爲了這兩個心願,他可以做很多他本不願意做的事情。”
“哦,兩個什麼心願啊?”
“一,再穩穩當當地當幾年南嶴街村的土霸王,二,爲於靈兒找個稱心如意的郎君,其中後者爲大,爲了後者可以放棄前者。”
鍾海峽點着頭道:“好象還真是這樣的呢。”
夏天笑看着鍾海峽,“怎麼樣,你去試試?”
鍾海峽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嘿嘿,老夏你說,你說我行嗎?”
“你行,你行的。”夏天又是一番大加鼓勵,“你老爸就是你的最大籌碼,於國富做夢都想攀上你鍾家這樣的高枝呢。”
鍾海峽稍稍的有點猶豫。
夏天問道:“怎麼,於靈兒不夠漂亮嗎?”
“很漂亮呢。”鍾海峽忙道。
“那你還猶豫什麼?”
鍾海峽道:“老夏,於靈兒喜歡的是你,對我可沒什麼感覺,她要是知道咱們的計劃,那咱們不就白辛苦了嗎?”
夏天道:“先瞞着於靈兒,而且我會盡量想辦法支開她的。”
鍾海峽道:“又是調虎離山?”
夏天道:“去,於靈兒可不是老虎,她是一隻小綿羊。”
鍾海峽道:“還有一個問題,丁三五怎麼辦,他可是對於靈兒情有獨鍾,要是知道我在追於靈兒,他會找我拚命的。”
夏天道:“他敢,他那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你不用管他,他要是鬧事我收拾他。”
鍾海峽瞥了夏天一眼,小聲道:“還有一個問題。”
夏天瞪了鍾海峽一眼,“你小子什麼意思,左一個問題右一個問題,你哪來那麼多的問題啊。”
“這個問題最最重要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鍾海峽道:“於靈兒喜歡的是你,而你其實也並不討厭她,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我和於靈兒把假戲唱成了真戲,你會不會反悔啊?”
“呵呵……”
“老夏,我不是在開玩笑。”
“你真有那個本事嗎?”
“起碼比丁三五強吧。”
夏天笑道:“如果你能假戲真做,那我就爲你拍手贊好,因爲這是一舉三得的大好事,你得了美人,於國富得了乘龍快婿,我能搞起那個農副產品交易市場,所以,你就大膽地去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