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寶沒受傷,頭一撥子彈打偏了,但夏天爲了保護弟弟,左臂中了兩槍,鮮血直流,把弟妹仨嚇得傻哭起來。
夏天咬牙忍痛,喝住弟妹仨人,令三人抱頭,緊趴在地上不許動彈。
夏海洋趕緊過來,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布,將夏天的傷臂緊緊的包紮好。
除了痛和怒,夏天心裡倒有一點點自我安慰,幸虧小弟夏寶沒事,否則他和六叔夏海洋沒法向家裡老人交待。
再看鍋底河裡的三條貨船,已加大馬力,全速逃跑。
這個當上得有點怨。
也是夏海洋大意,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以爲人家往救生圈上放貨,已經乖乖的就範了。
沒想到人家那是虛晃一槍,這次根本沒想“出血”,往救生圈上放的是空箱,目的是引蛇出洞,讓截道者現身以便來個出其不意的下馬威,逼截道者知難而退。
對方是得逞了,但也徹底激怒了夏海洋和夏天叔侄倆。
叔侄倆都是血性之人,以前連跟人打架都會豁出命去的,今晚這個虧吃得太大,絕對是奇恥大辱,豈能善罷甘休。
夏海洋要回村召集民兵,夏天開始並不同意,因爲參與的人越多,越不容易保密,作爲截道者,出了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夏海洋堅持召人,他心狠得很,一不做二不休,想把這三船貨全給吃下。
不是沒這個可能,這一帶十里方圓,就孤零零的一個夏家村,別人一般不會來打攪,何況今晚元霄之夜,都忙着過節呢。
再說夏家村幾乎就是同一個姓,一個祖宗傳承下來的人,出了名的團結,老話說,人心齊泰山移,夏家村就是一個堅強的堡壘。
當年打小日本,夏家村民兵的英勇事蹟就曾傳遍全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夏天同意了。
二妹夏美娥自告奮勇,帶妹妹弟弟回村報信。
夏天說行,二妹夏美娥也是從小習武之人,打起架來比男孩子都兇,是村裡的小女漢子,有她帶着弟妹回去,夏天放心。
夏海洋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陣,並把弟妹仨人送下土崗,待他回來時,夏天還在原來的地方。
叔侄倆都不急,又不是與汽車火車賽跑,以他們的兩條腿,絕對能在短時間內追上貨船。
“小天,咱怎麼幹?”夏海洋問。
“在龍頭灣截它。”夏天早有了主意,龍頭灣是鍋底河最狹窄的地方,水淺灘多,船速還不如步行,便於從岸上發起攻擊。
“船上的人怎麼辦?”這問題很重要,夏海洋不想結怨。
“要貨不要人,不跑的就地消滅。”夏天一點都不客氣。
夏海洋瞅了瞅夏天的胳膊,“不過,你還行嗎?”
呵呵一笑,夏天道:“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六叔,別忘了咱倆當年在城關鎮與人打架,我背上被砍了三刀我都沒吭一聲呢。”
嗯了一聲,夏海洋又說可惜,今晚帶了十八發子彈,比以前哪一回都多,可真刀*的幹,除去已消耗的四發,火力顯得太不夠了。
夏天說沒事,剩下的子彈全交給他,一會真打起來,夏海洋負責用手電筒確定目標,而由他負責開槍,只要做到彈無虛發,十四發子彈不算少了。
猶豫了一下,夏海洋問:“貨怎麼處理?”
夏天說:“這還用說嗎,咱拿不到,也不能便宜了他們,大不了連船一塊沉掉。”
夏海洋說:“我是說咱們拿到貨後,你打算怎麼處理。”
夏天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六叔你可別太貪心了,如果真的把貨全搶到手,你可以拿一點,鄉親們可以分一點,但大部分你要幫我藏起來。”
夏海洋說:“你小子比我狠。”
夏天說:“你懂個屁,我留着有用,有大用。”
夏海洋說:“行行行,反正每一次和你搭夥都是你佔大頭,這次也依你了。”
夏天伸出拳頭,“叔侄齊心。”
夏海洋的拳頭碰了碰夏天的拳頭,“其力斷金。”
“同仇敵愾。”
“砍瓜切菜。”
“走着。”
話音未落,夏天已經起身,提着槍衝入了茫茫的夜幕裡。
跨土崗,越溝坎,飛石壁,過沙丘,夏天把自己變成飛毛腿,沿着鍋底河河岸朝西疾奔。
龍頭灣,夏天年少時來過無數次,閉上眼睛都能來去自如。
鍋底河就在腳下,突突的馬達聲清晰可聽,貨船即將進入龍頭灣。
夏海洋也不輸夏天,隨後腳步的趕了過來,不過他氣喘吁吁的,體力明顯不如夏天。
“開幹了。”夏天找好了射擊位置。
標準的跪姿,八風不動,連當過兵的夏海洋都自嘆不如。
夏海洋從自己身上又扯下一塊布,再撕成條狀,當作繩子繫住手電筒,再將手電筒綁到了半自動步槍上。
手電筒與半自動步槍綁成了十字狀,夏海洋伏身地上,打開手電筒,再將半自動步槍舉了起來。
雖然手電筒的光束不夠強力,但夏天和夏海洋的埋伏點離河面不到三十米,足以達到夏天的要求。
給點光亮就能燦爛,船上有的是反光體,手電筒的光束完全能幫助夏天捕捉到射擊的目標。
讓行駛的船停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襲擊駕駛室和機艙。
駕駛室在船頭,三面都是玻璃窗,極易擊中,而且毫無防禦能力。
夏天手中的半自動步槍響了。
目標正是第一條貨船的駕駛室。
槍聲過後,船上響起了慘叫聲。
接着,大約五六秒鐘後,船上發出了反擊的槍聲。
夏天沒有挪動位置,因爲他的這一槍開得突然,對方來不及找到他的位置,而是一齊朝夏海洋那邊開了火。
“六叔,你沒事吧?”
“哈哈,我沒事,這幫傢伙的槍法太差了。”
“小心點,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放心吧,咱從來沒做過虧本生意的歷史記錄,今晚一定會再添上一筆的。”
夏天喊道:“我打中了,可船還在正常行駛啊。”
夏海洋也喊,“再打,再打,只要它沒人掌舵,它就會失去方向衝到河邊,航道不過才十多米寬,船的長度至少有二十米,只要第一條船擱淺了,後面兩條也就被堵住了。”
說話間,夏天又開了第二槍和第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