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萬萬沒有想到,昨天晚上趴在窗外偷聽的人,居然是他的老同學丁三五。
陳大媽言之鑿鑿,信誓旦旦,保證她沒有看錯人,“夏書記,你的這個老同學呀,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他想和於靈兒談朋友是不可能的,你要是聽之任之,他非出大事不可。”
夏天有些不以爲然,丁三五追求於靈兒雖是一廂情願,但那是他的權利,夏書記也不太好乾涉吧。
陳大媽告訴夏天,丁三五經常深更半夜偷窺於靈兒的房間,好幾次於靈兒在洗澡,他都敢趴在窗戶上偷看,甚至他還備了一張梯子,通過外窗偷看於靈兒。
夏天又氣又好笑,丁三五有病,天天都能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人,犯得着深更半夜去偷窺麼。
有病得治,夏天虛心請教陳大媽,讓她出個好主意。
陳大媽說,鄉里要是同意,她可以把她家的大黃狗牽來,有她的大黃狗守着,保準丁三五再不敢輕舉妄動。
夏天大喜,忙着答應,讓陳大媽抓緊託人把大黃狗牽來。
陳大媽文化不高,但燒得一手好菜,人又勤快,在原公社食堂當了二十多年的炊事員,可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公社的大事小事好事壞事,全在她的肚子裡裝着。
象陳大媽這樣的人物,可以當自己的老師,夏天這樣想。
本來是要去街上轉轉,夏天改變主意,跟着陳大媽來到食堂的廚房裡。
“陳大媽,你和老曹準備幾時辦事啊?”
陳大媽咯咯笑着,“夏書記,你什麼意思呀?”
夏天一本正經道:“陳大媽,你和老曹還沒有登記,可你們經常在一起,影響很不好嘛。”
陳大媽笑着反問道:“夏書記,那你住在我們女人住的地方,你的房間與於靈兒的房間還是連通的,你說這影響好嗎?”
夏天頓時語塞,“這個這個……”
陳大媽笑得更響了,“咯咯……夏書記你放心吧,除了我們幾個女人,他們男人都不知道這個小秘密,我保證會替你保密的。”
“陳大媽,謝謝你了。”夏天問道:“你說,我住在那裡合適嗎?”
陳大媽道:“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是領導嘛。”
夏天道:“可是,會有人說閒話的。”
陳大媽道:“說閒話不怕,你收拾他唄。”
夏天笑了,“陳大媽,你果然是性情中人啊。”
陳大媽也笑了,“夏書記,虧你還是咱們南嶴本地人,難道你不知道咱們這裡的風氣嗎,男女之事,你情我願,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反過來說,你不情我不願,天王老子做媒也沒用,就象丁三五的單相思,只要於靈兒不情願,他相思一百年也沒用的。”
“精闢,精闢。”夏天大聲的讚揚起來,“陳大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讓我茅塞頓開啊。”
陳大媽笑道:“你少來,有事求我你就明說,用不着拍我的馬屁。”
“呵呵,那好,那你就給我說說咱們公社裡風流往事吧。”
“咯咯,我就知道,夏書記你也是好這一口的。”
“鄉政府的院子裡沒小事嘛。”
“夏書記,我可不是長舌婦哦。”
“陳大媽,你這是在向領導彙報工作,是正當的反映情況。”
“咯咯,好好好,那我就當向夏書記彙報工作了。”
“陳大媽,你先給我說說周漢濱與馬寡婦的事吧。”
說自己不是長舌婦的人,往往正是貨真價實的長舌婦,陳大媽就是。
千家萬事,說長道短,談什麼事也不如談男女那點事來勁。
陳大媽說:“要真的細究起來,周漢濱還是個受害者呢,剛來南嶴那會兒,他還是個老實孩子,可你們當領導的沒事做呀,閒的時候就打打小麻將,鄉郵電所馬寡婦那裡,就是公社這些人常去打麻將的地方,周漢濱就是在那裡學會了打麻將的,不久便成了那裡的常客,打了麻將還要喝酒,周漢濱酒量不高,經常喝醉,醉了就睡在鄉郵電所,周漢濱和馬寡婦,一個血氣方剛,一個乾柴烈火,一來二去的,不睡到一張牀上去纔怪呢。”
夏天問道:“陳大媽,你看周漢濱和馬寡婦有沒有可能發展爲夫妻關係呢?”
搖了搖頭,陳大媽說:“他們倆差距太大,怎麼可能會成爲一對呢?馬寡婦三十多了吧,結過三次婚,現在有三個孩子,又不是國家幹部,而周漢濱只有二十六歲,以前沒有結過婚,再說他還城裡人,正式國家幹部,將來能當區長縣長的人,夏書記,他們倆是不可能的。”
這倒也是,夏天點了點頭,又問:“陳大媽,那郭香菱與原副書記高貴來又是什麼關係呢?”
陳大媽笑着說:“我就知道你要問到他們兩個人的故事。”
夏天興趣盎然地說:“怎麼,他倆真的有故事?”
“咯咯,豈止是有故事,還很有故事呢。”陳大媽笑道:“公社原來的宿舍安排,郭香菱與高貴來的房子是緊挨着的,他倆又有一個共同特點,星期六星期日不愛往家跑,有時候公社院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風言風語當然就來了,這風言風語一來,沒有的事也變成有事嘍。”
夏天好奇地說:“如此說來,郭香菱和高貴來的事是捕風捉影嘍。”
陳大媽道:“以我看呢,剛開始是捕風捉影,他倆沒玩真的,但後來風言風語多了,他倆的心也動了,這孤男寡女待久了,就待到牀上去了。”
夏天笑着搖頭道:“陳大媽,你這沒有事實,還是捕風捉影啊。”
陳大媽笑道:“別人是捕風捉影,我可是有事實有證據,他倆一起滾在牀上的事,我是親眼看到過不下十次,所以他倆的事我最有發言權。”
夏天問道:“但是,你沒舉報過他們吧?”
陳大媽樂道:“我幹嗎要舉報他們?他們沒礙我的事,也沒妨礙別人,更沒破壞各自的家庭,我就當他們是在演戲呢。”
“呵呵,陳大媽啊,你比我的思想還要解放嘛。”
陳大媽忽道:“但是,夏書記,有一點我要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