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就在盧鋒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之時,郭小州怒斥道:”你作爲一名黨員,國家幹部,卻在公衆場合如流氓樣大曝粗口,簡直是無恥之尤!“
盧鋒暗叫倒黴,豐嬈居然和新來的縣長一起吃飯。兩人的關係看來很不簡單。難怪魏哲突然要替豐家出頭……
他看着郭小州,又看看豐嬈,心中妒火洶涌。但嘴巴上卻還是認清現實,連連低頭認錯:“郭縣長!我錯了,我中午喝了點酒,嘴巴臭,剛纔都是胡說八道……“
“酒喝多了?”郭小州“砰”地拍向桌子:“機關工作人員中午不得飲酒已經成了各地機關單位的明文規定。你作爲政府辦公室領導,工作日午餐飲酒,已違反了西海省“四條禁令”第三條“嚴禁中餐飲酒”的規定。既有明文規定,又是光天化日,我不禁要問,你工作日午餐飲酒的膽量從何而來?”
“我……”
郭小州沉聲呵斥道:“中央文件一再強調,作風建設永遠在路上,各級領導幹部都要嚴以修身、嚴以律己,對照“三嚴三實”標準要求,每名黨員幹部都要自覺正心修身樹形象,切實立起爲官幹事、廉政乾淨的新標杆。你的行爲不僅違反了公務員紀律,還嚴重影響了領導幹部的形象。“
豐嬈是第一次看到霸氣外漏的郭小州。
對女人來說,一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就是一種另類的美,況且這個男人本身的形象上佳,還和她有過超越曖昧的關係,她怎能不爲之迷醉!
對盧鋒來說,當然就是難堪了,他在一番呵斥批評下只能低頭不語。當然,他心裡恨的牙根直癢,心想不過是罵了你的女人,你就亂扣大帽子,不就是中午喝點酒嗎?值得上綱上線?
“你馬上向豐嬈道歉!”郭小州盯着他說。
“豐嬈,對不起……”盧鋒自認倒黴,只想說完快速消失,不想在這裡再多待一分鐘。
“大聲點!你剛纔罵人時的響亮聲音哪去了?”郭小州冷冷道。
當着豐嬈的面,被郭小州如此呵斥,盧鋒感覺自己的臉像是火一樣在燒,奇恥大辱啊!他低着頭,咬牙切齒地大聲道:“……對不起!”
說完這三個字,他像是崩潰了一樣,狼狽逃出包廂。
“這事沒完。”郭小州看着他逃走的背影,冷然一笑。
豐嬈柔聲安慰道:“事情過去就算了,不必和這種人計較。”
郭小州擡頭看着她,輕聲但很認真說道:“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不容許他侮辱你;站在領導的角度,我不能容忍這樣低級趣味的政府工作人員。”
豐嬈的嘴脣動了幾動,欲言又止道:“我聽說盧鋒的姑姑嫁給了市裡的一個大領導……”
“市領導?”郭小州挑了挑眉,淡淡一笑,“這就是你一直隱瞞不告訴我真相的原因?”
豐嬈柔柔一笑,“你剛來陸安,我不想爲你帶來麻煩。”
郭小州直視她的眼睛,“你放心,我這個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豐嬈眸光閃爍,不知道是思索他的話還是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她帶着一種複雜的意味說了聲:“謝謝。”
郭小州剛想說話,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一看號碼,便立刻接通,也不避開豐嬈,笑着說:“接到通知了?”
電話是齊大保打來的,他其實在常委會結束便收到消息,但他一直忍到中午組織部楊學工給他打電話。
然後,他才迫不及待地給郭小州打去電話。
說實話,郭小州爲他設計的這麼一個局,他開始是抱着懷疑態度的。歐朝陽和辛福怎麼可能推薦他擔任公安局長?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結果卻顛覆了他的一切想象力!他不知道郭小州是怎麼做到的?
這讓他不得不再次審視郭小州。對這個年輕人奇妙的佈局和手段,輕描淡寫間扭轉乾坤,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一個任命。他打心底佩服,甚至有些畏懼。
他想,如果讓他和郭小州這樣的人當對手,簡直就是地獄。好在,他們是一條戰線的。
他用充滿尊敬的口吻請示道:“郭縣長,我什麼時間去上任合適呢?“
郭小州毫不猶豫,“當然是越快越好。在正式任命出臺前,你就應該投入到實際工作中去。“
齊大保精神抖擻道:“我下午就去局裡……“
“有件事情要交給你去做。“郭小州看了豐嬈一眼,”政府辦的盧鋒,你上次說他曾經涉及掃黃被抓捕過,你再去濾一濾涉及到他的口供和記錄,自古錢色不分家,他能花一百萬買房,就一定在經濟上有問題,你找幾個信得過的幹警,私下查查他的經濟來源情況。“
齊大保立刻回答,“我下午就安排人手展開調查。郭縣長,還有個事情,李潤髮今天被關押到了縣第一看守所,賴永毅換了幾個心腹單獨看守他,我的人現在已經接觸不到他……“
郭小州沉吟片刻,“他們既然如此在乎重視李潤髮,就證明裡邊的問題不小。有些人害怕了……這樣,你下午立刻換你的人接手李潤髮的案子,能審出來更好,審不出來也要給他們製造壓力,逼他們狗急跳牆。“
“好!“齊大保回答道。
“還有……“郭小州的語氣忽轉輕鬆,”在公開場合,你我還是保持該有的距離和他們期待的氛圍。這樣的好條件不利用太對不起他們的‘厚愛’了。“
齊大保忍着笑,“我明白怎麼做了。“
說完他又說,“只是有些對您不敬……“
郭小州知道他的意思,肯定是在公開場合說一些對郭小州‘不友好’的話。他笑着說:“我也不希望我們的正常工作像是搞地下黨一樣。不過沒關係,等剔除幾個毒瘤,咱們的關係再恢復正常不遲。”
…………
…………
順山市委別墅。
順山市第三號人物,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嚴志明拿着剪刀在陽臺上修剪盆景枝葉,他和其他領導的愛好不同,既不打牌唱歌,也不釣魚跳舞,業餘時間最大的享受就是養養花草。
一般情況下,在他弄花剪草之際,很少有人去打擾他。
但是今天,他的夫人卻氣沖沖地推開了陽臺門,“老嚴,我找你有事說。”
嚴志明微微皺眉,依然認認真真地修剪着石榴上的枝梢嫩頭,頭也不回道:“有事慢慢說,不要急。”
他夫人走到他身前,一把奪下剪刀,恨恨說:“有人欺負咱們家盧鋒。”
嚴志明嘆了口氣,緩緩走到藤椅前坐下,平靜道:“沒有誰會平白無故的欺負誰。再說,盧鋒那性子,他不欺負別人就燒高香了……”
他夫人橫了他一眼,委屈道:“就知道你看不慣我孃家人,小鋒在順山得過你什麼好?你是提拔過他,還是給過他什麼?去年我哥親自找你,想把他調到順山市委,你說影響不好,不答應。好,就讓他窩在陸安,他憑自己的能力競爭政府辦主任,你不支持,有人推擠他當縣長助理,你又不聞不問……”
嚴志明揉了揉眼睛,起身向外走去,“我一會還有個會議……”
他夫人卻擋在他身前,從鼻孔裡發出哼聲道:“你是他姑父,你可以不幫他,但是,有人欺負他,你再不聞不問,你自己臉上有光?別人會怎麼看你?誰還敢跟着你?你連自己的親戚都保護不了……”
嚴志明有點無奈的看着她說:“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別動不動扣大帽子,誰欺負誰?”
“嗨!是別人給小鋒扣大帽子……我剛接到電話,我都氣得顫。小鋒中午陪客人吃飯,工作應酬嘛,喝了兩杯酒。很正常不是,他們縣裡新來的縣長也在他隔壁包廂喝酒,還帶着一個不清不楚的離婚少婦。這個少婦和小鋒是同學。小鋒在走廊遇到,和他的女同學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家常。誰知道這個姓郭的縣長吃醋,當場大發雷霆,把小鋒狠狠訓斥了一通,還要小鋒向他道歉。”
嚴志明皺了皺眉頭。
“小鋒這孩子老實,委曲求全給這個縣長賠禮道歉。但這個縣長卻不依不饒,說這事沒完,還要嚴懲他。你看看,孩子都讓人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你們嚴家的親戚都是人,我們盧家的親戚就不是人了,任人欺凌……”
嚴志明忽然走回去拿起剪刀,一邊修剪枝葉一邊說:“爲了讓盆景長得更好,我們一般都要選擇摘心,摘心就是抑制樹木盆景的生長促使側枝發育平展,摘去其枝梢嫩頭。”
“然後是摘芽,樹木盆景在其幹基或幹上生長出許多不定芽時,應隨時摘芽,以免萌生叉枝,影響樹形美觀……”
他夫人氣呼呼地看着他,“你到底管不管?說些沒用的廢話……”
嚴志明耐心說,“小鋒的性格就和這盆景一樣,有時候必須摘心,摘芽,修枝,發育不好了,還要修根……”
他夫人憤然轉身,怒道:“好!姓嚴的,你不管我管。”說完摔門而去。
嚴志明默默放下剪刀,臉現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