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柳,又是來替殷桃的浩瀚宇集團出頭的,再對照視頻裡的人,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郭小洲敢肯定,這個無比囂張也不算年輕的人就是柳樹。柳華山的大兒子。他曾經配合程國棟在廣漢狠狠陰了他一把。
他沒想到,山不轉路轉,他千方百計避免和柳華山的家人進行正面衝突,命運之繩卻偏偏不放過他,或者不放過柳樹?
弄清了柳樹的身份後,郭小洲非但沒有憤怒,反倒搖搖頭笑了笑。他剛纔一直在想,會不會是熊文濤或者鍾昇方面的人,特別是鍾昇在黃港針對他佈局後,一有風吹草動,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鍾昇。
至於柳樹,也就比草包略強,不足爲懼。
在西海的公子哥圈子裡,比柳樹背景強的沒多少,比如姚浩的父親,也是副省,但沒入常,跟柳華山差距不算一星半點;再比如朝水平,父親不過是退居二線的前省長,影響力雖在,但卻不可違背“人走茶涼”的規律。
他們倆之所以能成爲一線中的翹楚,和個人的智商胸襟氣概有關。
個人沒什麼腦子,父親即便貴爲省委書記,在公子哥圈子裡,也只淪爲被人忽悠的大草包。明裡捧,暗裡被人玩的角色。
而且柳樹和屠少類似,都是喜歡走偏門的角色,名聲不佳,在公子哥圈子裡根本掛不上號。一直被主流圈子所排斥。
要想在公子哥圈子裡混出點名堂,要麼善於舍財,要麼情商高出常人,或仗義,或城府深讓人產生畏懼,或個人有獨特的魅力和風格,比如徐雲飛,雖然也算另類,但他卻有自己獨特的個人魅力,膽大包天,誰也不怵,能給小弟撐腰出頭。就憑他敢和朝水平在擂臺單挑,就不缺小弟跟隨擁護。
柳樹,卻白瞎了一個省委常委的父親。更重要的是,柳華山根本不喜歡這兩個不爭氣的兒子,甚至暗地裡還到處打招呼,不讓他們打他的旗號坑蒙拐騙。
一個一眼能看穿的人,一個沒任何城府的人,哪怕手中拿着最鋒利的武器,也不會讓人害怕。
怕的是既有背景,又有城府的年輕人。這種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咬你一口,讓你半死不活,還不知道被誰咬的。
“怎麼了,知道害怕了?”柳樹得意洋洋的嘲笑道:“我還以爲你有什麼三頭六臂呢?今天哥給你個機會,你主動去找殷總談談,談得好,哥放你一馬……”
柳樹心想,這事情要是替殷桃擺平,自己不僅有錢賺,也可以嚐嚐殷桃的滋味。哈哈!他老早就想上這娘們,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這娘們太精,讓他無從下手。還有,不知道被他那個挖他牆角的親戚樊萬表搞過沒,搞過也沒關係,他權當報復。
“談什麼?”郭小洲反問道。
柳樹楞了楞,“當然是談招商的事情,你們不是有個東方廣場項目嗎?就談這個。”
“這個項目免談。”郭小洲毫不猶豫道。
“咦!你特麼的還給臉不要了?信不信老子馬上撤了你,不就是個小鎮長嗎?撤你跟玩兒似的……”
郭小洲笑着說,“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你哪怕稍微有點頭腦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柳總,你還是請吧,不要影響我們吃飯。”
“我草……”
郭小洲根本不理會他的粗口,“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柳總,你連最基本的東西都……”
“姓郭的,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了?你知道我父親是誰?”柳樹被逼,不得不搬出父親來給自己增威。
“常務副省長柳華山,我很尊重柳省長,但你不能代表你父親。”
周圍的人這才恍然大悟,人家這麼牛逼哄哄,原來還真是大有來頭。
楊士奇和葉南川當即色變。汪動也暗暗皺眉,開始替郭小洲擔心。如果對方的背景是某個市委書記之類的,汪動說不定還能通過關係通融一二,但高至常務副省大員,他也沒有任何門路可走。
“我不能代表我父親,扯基把淡,兒子不能代替父親……”被郭小洲點中死穴,柳樹有點兒惱羞成怒。
“你信不信我馬上打電話……”
郭小洲淡淡一笑,“你越來越幼稚了。”
“我曹尼麻辣戈壁……你完了,你以後別想在體制內混了……”
郭小洲臉色一寒,“滾!”
鄧懷東實在是看不下去,他怒挽衣袖,騰地起身,“老子拼着烏紗帽不要,今天非抽你的臭嘴不可……”
楊士奇和汪動一左一右拉住他,“鄧書記!鄧書記!不要衝動,跟這種畜生計較什麼……”
這樣的話只有楊士奇說,副省長雖然對他來說,大得離譜,但他的官太小,小到副省長不好管的地步,他只要不得罪書記和鎮長就ok。什麼省長書記都沒所謂。
“你罵我什麼,你特麼的找死……老子先抽你!”柳樹仗着父親的名頭,仗着市政法委艾華打過招呼,欺對方也不敢動他半根毫毛,所以根本不在乎他面對是六七個男人,他氣勢洶洶地衝向楊士奇……
真特麼的草包,大草包!郭小洲暗暗一嘆,他終於明白了一句話:當語言無法表達自己的憤怒時,動手是唯一的方式。
他默默握起拳頭……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男人的呵斥聲,“柳樹,你特麼的膽兒肥了?”
出現在門口的人是麥子,姚浩崔猛付江濤跟在他身後。
柳樹總算沒昏頭,他在堪堪衝到楊士奇身邊時,被這道炸雷似的聲音所驚,連人都沒看,駐足回頭咒罵道:“是哪個孫子喊你爺爺……”
但接下來,柳樹僵在當場,瞳孔大張,結結巴巴道:“浩哥……江濤哥……麥子……你們怎麼來這裡……呸!我這張臭嘴巴!剛纔……我剛纔不知道是幾位大哥……”
柳樹和這幾位相比,他還真沒半點底氣。別的不說,就姚浩和付江濤等人在西海公子哥圈子裡的號召力,絕對可以幾天內把柳樹邊緣化,讓他在武江圈子裡混不下去。
沒人理睬,都選擇疏遠他。他還怎麼混?
很多時候,人們並不理解罵人的嚴重性。事情做錯了可以改正,罵了自己惹不起的人,卻如同潑到人身上的洗腳水,如何都收不回來。即使想彌補,髒水也上了身。
“有時候嘴賤是要付出代價的。”姚浩冷着臉走向柳樹,他和麥子等人聽到吵鬧聲便出來看熱鬧,一直聽到柳樹要出手打人才出面。
“浩哥!浩哥……我剛纔真不知道是你們幾位……”剛剛還一臉囂張的柳樹在姚浩走近時,臉現驚慌和求饒之色。
姚浩則充分表現出一線公子哥翹楚的底蘊和城府,他走向柳樹時,表情很平靜,沒有暴躁,也沒有張揚,但就是這種不張揚不激烈的情緒,卻令柳樹感覺到恐懼和窒息,他一邊退一邊擺手,“浩哥!浩哥!江濤哥!你幫我勸勸浩哥,我錯了,我嘴賤,我該死……”
付江濤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柳樹曾經和他合作過一樁生意,當時使勁想貼上他,他嫌柳樹的名聲不好,再加上圈子裡的人都明白,柳樹和柳青兩兄弟在父親那得不到任何幫助。
姚浩在逼近柳樹時,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突然伸手扯住柳樹的頭髮,猛地一扯,擡膝頂向他的小腹——砰!
…………
…………
五號包廂裡的殷桃和何青自打柳樹出門替他們“出氣”後,都無心酒菜,豎起耳朵聽動靜。
先是聽到柳樹的叫嚷聲,然後一羣村民衝上木橋。
然後村民撤走!
再然後又是柳樹發飆罵人的聲音。
殷桃聽了幾句,臉上掠過一抹深深的失望。這個毀人不倦的草包……真是亂泥扶不上牆壁!真不該讓他去挑釁。
何青先是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柳樹牛逼哄哄的一人震懾全場,往日口若懸河的郭小洲屁都不敢放!
當傳來柳樹求饒的聲音時,何青霍然呆愣!
在他眼裡,柳樹已經是頂級的存在,堂堂常務副省長的兒子,別說在陳塔,就是在黃港,在青山,在武江也是橫着走的人物啊!
難道對方另有背景更牛叉的人?
忽然,殷桃臉色驟變,低聲對秘書道:“馬上結賬走人。”
何青猶然不甘心,“殷總,你們不吃飯了?”
殷桃冷眸看着他,低聲道:“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不妨告訴你,失敗了,不走,等着出醜?”
殷桃都要偷偷溜走,對方是什麼強勢的人物?何青提心吊膽地馬上起身,“我也走……”
他們一羣人偷偷從後門開溜,留下秘書去結賬。
當他們走到後門時,八號包廂傳來柳樹殺豬般的慘叫。
何青頓時打了個寒顫,腳下加速。
此時,在八號包廂裡,姚浩鎖住柳樹的脖子,擡掌猛抽他的嘴巴,“讓你丫嘴賤!”
原來一臉跋扈,氣焰囂張的柳樹被正反幾記耳光抽得嘴角破裂,鮮血飛濺。
除了解姚浩身份的郭小洲外,汪動鄧懷東楊士奇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他們都在想同一個問題,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牛人是誰?居然讓柳樹害怕成這樣,抽他耳光都不敢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