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分鐘後,郭小洲聽到街道上傳來“嗤”的急剎車聲,他放下手中的書籍,起身來到臨街的窗前一看。
只見四五個年輕男人從一輛黑色麪包車跳下來,快速衝進駐京辦賓館。
郭小洲知道黎直前來抓姦,他走到門前,從貓眼往外看,只見四五個殺氣騰騰的男人衝到何青的房門前,一個年輕男人奉命上前敲敲門。
郭小洲聽不到何青在房間裡有沒有吭聲,但依稀聽到年輕男人說了聲,“送外賣的。”
但何青的房門依然緊閉。
於是,一名身穿高大魁梧的平頭男站在門前,擡腳朝房門踹去。
“嘭!”賓館房門質量實在是太差,僅僅一腳就把房門踹了個碗口大的破洞,高大魁梧男伸手從門內打開房門,一羣人衝了進去。
郭小洲立刻打開房門,只聽何青房裡傳來男女的驚呼聲,然後是一個男人的怒罵和“嘭嘭嘭”的拳打腳踢聲響。
郭小洲開門後,隔壁房間的魏格文以及楊笑眉都半夢半醒出現在各自門前。
魏格文盯着何青的房門,低聲問郭小洲,“發生什麼事情了?”
郭小洲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楊笑眉忽然一怔,意識到發生什麼了,她捂嘴低呼道:“……麻煩大了,趕緊報警,否則會出人命的。”
郭小洲心想,這事情如果被徹底曝光,他今天的安排就毫無價值了,正準備想轍攔住她,忽地,一道白晃晃的身影慘叫着飛跌出來。
這人正是何青,他完全赤裸着身體,身上已經慘不忍睹,青一片紅一片,口鼻流血,眼睛腫成熊貓,躺地求饒,“我錯了,別打我……我賠償……我認罰……”
黎直身高一米八,膀大腰圓,一臉橫肉,胳膊上還紋着一隻猙獰狼頭,不發脾氣就令人生畏,一旦暴怒,就如同一頭嗜血的惡狼,咬牙切齒地上前擡腳亂踹,“擦尼瑪垃戈壁,敢動我老婆,你死定了……”
何青被打得鬼哭狼嚎,使得走廊大半房間的人都聞聲跑了出來,賓館保安也在勞麗芳的帶領下,快速趕來。
保安們戰戰兢兢上前阻攔黎直,卻被黎直帶來的四個小弟攔住,“不許過來。”
“誰過來誰特麼的死。”
勞麗芳一見事情有些失控,她不得不站出來,“黎總,我是駐京辦的勞麗芳,請給我個面子,不要在動手,否則出了人命,你就是佔理也要吃官司。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談……”
黎直一腳踏在何青的腦門上,橫眉冷對勞麗芳,皮笑肉不笑道:“你就是駐京辦剛接我叔叔位置的那個娘們?”
勞麗芳笑着說,“息怒息怒
!任何事情都有解決辦法,我們找個房間坐下來談。”
“談,怎麼談,他搞我老婆了,我還和他談什麼?”黎直說着腳下用力猛踩何青的腦袋。
“黎總,黎哥,我錯了,我鬼迷心竅,我罪該萬死……”何青自知理虧,不敢強辯,他只能大聲求饒,先逃過眼前這一劫再說。
“你錯了?”黎直大聲吼道,“告訴老子,你們是什麼時間開始勾搭在一起的,是那個****主動還是你勾引的她?”
何青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又惹來黎直的幾記耳光,他連忙開口,“是她……是她……主動……”
這時房間裡傳出一聲尖利的咒罵聲,“何青你個王八蛋,你敢說是我主動,是誰天天往我辦公室跑,又是送香水又是送衣服,我說我男人脾氣很臭,你說你無所畏懼……”
黎直朝房裡猛喝一聲,“***你閉嘴,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說完擡腳便要朝何青踹去。
何青嚇得連忙開口說,“是我,都是我,是我色膽包天去勾引的她……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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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戈壁!老子揍死你……”黎直瘋魔一般,朝着何青拳打腳踢。
勞麗芳和郭小洲彼此對視一眼,齊齊上前勸說,“黎總,有事好商量,我們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見郭小洲上前,魏格文雖然不喜歡何青,但都是項目組成員,他也上前和郭小洲一起抱住黎直。
黎直也不是腦袋裡完全沒貨的大老粗,否則也幹不了“勞務公司”的細活。他佯裝着掙扎幾下,被衆人聯手推入房間。
黎直在進入房間的剎那,大聲對幾名同伴嚷嚷道:“看着那個王八蛋,別讓他跑了。”
郭小洲提議道:“讓他進房,大家一起商量個解決的辦法。”
勞麗芳配合郭小洲,示意幾名保安把何青先弄到衛生間清理清理。
何青所在的房間一片狼藉,牀單枕頭以及衛生紙團,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勞麗芳進門便打開窗戶,同時也不關閉空調,空氣對流兩分鐘後,房間的味道慢慢消失。
代小雨裹着白牀單,精神萎靡蜷縮在牆角,她此時風情不再,蓬頭散發,眉角有淤青,看來黎直破門後揍過她。
黎直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郭小洲和勞麗芳坐在他的對面。
不一會,稍微清理了臉上血跡的何青畏畏縮縮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站在書桌前,不敢繼續往前走。
勞麗芳示意保安關門。這纔開口說,“我是駐京辦的領導,代小雨是駐京辦的工作人員;何青是青山項目公關組的成員,項目組組長周烽今天不在賓館,郭小洲同志作爲項目組的代表出席,我們三本着解決問題的態度,首先由我代表駐京辦,代表小雨,向黎總道歉,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沒有教育好員工,導致出現不應該發生的情況
。”
郭小洲看着雙腿依舊在顫抖的何青,乾咳一聲道:“周主任不在,我暫且代表項目組代表何青同志向黎總致歉,對不起!”
黎直眼睛一翻,“對不起有屁用,老子長這麼大沒被人如此欺負過,我今天話說在這裡放着,姓何的必須死!”
何青嚇得渾身哆嗦,如果不是郭小洲和勞麗芳在場,他幾乎要給黎直跪地求饒。
勞麗芳笑了笑說,“事情已經這樣,我們再糾結誰錯誰對或者報復,都沒有意義。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才能讓黎總滿意。”
“老子要曹他老婆……”黎直低吼道。
何青後退兩步,支支吾吾道:“我沒老婆……”
“女朋友也行。”黎直怒道。
“也沒有……”
“我擦你瑪歌筆……”黎直暴怒着起身,郭小洲攔住他前面。安撫道:“還有別的方法。總之,要讓黎總順口氣。”
“對,對……我賠錢……”何青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特麼的,當老子是皮條客?”黎直心中已經肯首,現在只剩下價錢問題,能搞一筆是一筆。他這個老婆他知道,揹着他偷人也不是一次兩次,總是以在賓館值班爲名,搞三搞四,但抓現行,卻只有這一次。
“不,不,不……只是我的一點表示。”何青小聲道。
勞麗芳瞥了郭小洲一眼,問何青,“你打算賠償多少?”
何青沉默半分鐘,硬着頭皮道:“三……四萬,四萬。”
“嘭!”黎直猛拍桌子,“四萬,你當老子是叫花子,她就那麼不值錢?”
代小雨瞥了瞥嘴,不屑地看着這兩個談價的男人。
何青嚇得再次後退一步,背已經靠牆,“五萬……我的積蓄就這麼多了……”
“你麻痹的你就這麼點錢,還在外邊搞三搞四,又是送香水衣服包包”黎直憤然看着代小雨,“老子前天還問你來着,說你怎麼接連換了幾個新包包,你說是b貨,我看你是你麻痹的痹貨……”
“你媽纔是痹貨。”代小雨毫不猶豫地反罵。
“你個騷筆,老子回家不弄死你。”
“你有本事現在弄死老孃,告訴你,姓黎的,別以爲老孃不知道你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逼急了老孃,老孃全給你兜出來,讓你特麼的回你的牢房過下半輩子去。”
黎直臉色鐵青,暴跳如雷衝向代小雨,幾記耳光“噼裡啪啦”扇過去。
“讓你騷,讓你偷人……”
郭小洲聽代小雨話裡的意思,好像瞭解“勞務公司”背後的貓膩,他連忙上前阻止黎直動粗,“黎總,打人不是個辦法,現在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別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黎直臉色再變,忍氣吞聲退了回去,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狠狠瞪着代小雨。
代小雨伸手擦拭着嘴角的血漬,猛地朝黎直吐出一口“血水”,“姓黎的,你會後悔的。”
郭小洲朝勞麗芳使了個眼色,“勞主任,要不你帶小雨先去擦點藥水……”
勞麗芳起身攙扶着罵聲不斷的代小雨出門。
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
黎直的眼睛透漏着不安和急躁,何青更是心慌意亂。
郭小洲開口道:“黎總,我說句公道話。何青同志未婚,不可能有多少存款,他能出五萬已經能夠表現出他的足夠誠意。”
何青感激地衝郭小洲訕笑。他沒想到,自己幾次得罪姓郭的,姓郭的卻好心幫他解圍。
黎直大概被代小雨影響了心情,他不耐煩地開口道,“沒十萬就打死,老子願意坐牢。”
何青幾乎要哭出聲來,“我哪有十萬……”
“沒有就等着被砍死。”
何青可憐兮兮的地看向郭小洲,向他求救。
郭小洲笑了笑,“我折中一下,何青先賠償五萬,剩下的五萬分期付款,如何?”
黎直冷哼一聲,“我怎麼敢保證他離開了京都還認賬?”
郭小洲說,“寫個欠條。我當中間人。”
黎直沉吟幾分鐘,終於點頭,“好!明天我要先見到五萬現金。”
何青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但他總覺得這個欠條有問題,寫下欠條,不就等於把柄被握?而且郭小洲自告奮勇當中間人。這個中間人是要在欠條上落名的……
最關鍵的是,他今天接到了關書記的電話,說調他去陳塔鎮擔任副書記,等着接鄧懷東的位置。他很激動又興奮,這才迫不及待催促代小雨來他房間,準備最後幹幾炮,明天閃人回陳塔報道。
同時,他也明白,以後自己就是是關立華和錢漢在陳塔的利益代理人,是要和郭小洲唱對臺戲的,可是,今天鬧成這樣,以後怎麼在郭小洲面前擡得起頭?
他囁囁開口,“欠條是不是可以免了,我保證認賬……”
黎放臉上橫肉一抖,“老子已經再三退讓,你麻痹的別給臉不要。”說道這裡,他騰地起身。
“我答應……我答應……”何青低頭認命。現在也顧不得太多了,先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先。
黎直朝郭小洲冷笑一聲,“你甘當中間人,是要背責任的。”
“同事一場,我們不幫他,誰幫
。”郭小洲的臉色似乎很無奈。但何青總覺得他無奈的臉色下似乎帶着大局在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