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進入了最後一個高潮,紅酒拍賣師在聲嘶力竭的介紹着各種典藏紅酒。
現場賓客有的早退,沒有離去的全部集中在中央舞臺場地。
甘子怡和朱穎所在的地方,只剩下她們和於怡三人。周圍看熱鬧的客人們散去,甚至連安保人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怡如果處於正常狀態,肯定會發現這些異常。
但是她現在被疼痛和仇恨矇蔽了雙眼。
爲什麼保安人員會離去。
爲什麼她報了警,到現在還沒有警察出現。這裡可是帝都,酒會之外就有好幾輛機動警車駐守。
於怡恨恨地盯着兩個女人,她一直在尋思着,一會要怎麼報復才能解氣。
三分鐘後,她苦苦等候的電話鈴聲終於響起。
於怡快速接通,激動道:“熊主任……”
熊主任的確有能量,他在接到於怡電話半分鐘後,便找到了一個在酒會現場的朋友瞭解情況。
恰好這位朋友屬於“事件”的圍觀者,不僅認識任重,也認識甘子怡。他把大概經過說了一遍。
熊主任聽完,險些流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他爲人謹慎,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搞不好這一次就被“紅顏”所累。按“原則”來說,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便是馬上關閉電話,不聞不問,遠離風險。
但熊主任還算校友良心,他對這個女人的處境有些同情和不忍。最終還是撥出了告誡電話。把甘子怡的背景和身份簡單的介紹了一遍。最後苦笑着說,他哪怕再努力十年,也頂不住甘子怡的一根小指甲。
臉色逐漸慘白的於怡不知道熊主任是什麼時間掛的電話。如果說任重的冷酷無情給了她重重一擊,甘子怡的身份則讓她的心頓時沉入冰湖,絕望開始蔓延……
甘子怡淡淡道:“五分鐘到了。”
“我錯了……”於怡只說出三個字已經泣不成聲了。
於怡的態度變化,令朱穎大吃一驚。於怡在西海臺是著名的“戰將”,其美貌指數和其跋扈程度成正比,而且從不服輸。有一次她和一名副臺長的情婦飈戰,在無人看好的情況下,最後打持久戰,居然獲得完勝!
而今天,她居然在受辱吃虧的情況下,主動說“我錯了?”
朱穎忍不住再次朝甘子怡看去。她知道有資格來酒會的都不是普通人。她和西海攝製組之所以獲得邀請,還是因爲攝製組即將採訪西海籍商務部副部長的原因。
商務部作爲主辦方之一,特地向西海攝製組放出了數張邀請函。
難道甘子怡的背景大到令人高山仰止的程度?否則,一向以堅忍不退,戰意盎然的於怡怎麼會接到一個電話後,立刻服輸。
甘子怡絲毫不爲說動地看着於怡,“怎麼不再囂張了?
於怡可憐兮兮地哭泣着,抱着手腕低吟道:“我疼……我要去醫院治療……”
甘子怡無動於衷的說道:“一個女人如果不厚道,就要有些良心,如果沒有良心,就要有理性;如果沒有理性,就要有自知之明;如果連這個都沒有,她只有不幸。”
朱穎有些不忍,畢竟於怡是同事,她低聲勸說道:“甘小姐,是不是先讓她去治療傷病……”
甘子怡側頭對朱穎笑了笑,“穎姐,如果現在佔上風的是她,她會怎麼對你?”
於怡站在原地,抱着手腕瑟瑟發抖!
甘子怡直視於怡道:“你使用強權欺負一個厚道女子,你的同事,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當你仗勢欺人時,會不會有權勢比你大的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道歉……我錯了……”於怡嚎啕大哭。
朱穎看到她,嘆了口氣,對着於怡開口道,“你走吧,先去看看手腕的傷。”
於怡驚恐的看了一眼甘子怡,不敢動腳。
甘子怡揮手道:“看着穎姐的面子上,你可以走了,但是,以後京都不歡迎你這種人。明白了嗎?”
沉重的哀傷和頹敗已經使得於怡失去了憤怒的感覺,她緩緩點頭,“我明天就離開京都……”
看着於怡離開,甘子怡笑着對朱穎道:“穎姐無需可憐這種人,這種人作威作福慣了,總以爲一個漂亮女人只要敢豁出去,這個世界什麼都是自己的。今天我這麼教訓她一次,也是爲她好。她畢竟是個女人,若有天遇到比她強硬更有背景的人,一次吃虧就是一輩子也挽回不了。”
“可是……”朱穎欲言又止。
甘子怡大大方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對,我趕她走,就是希望穎姐你上位接替她在攝製組的主播位置。她今天之所以要出你的醜,就是想把你趕出攝製組,免除後顧之憂。這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朱穎震驚地看着甘子怡,苦笑道:“和你相比,我都覺得我的智商倒退到幼兒園水平。”
甘子怡笑吟吟說,“和智商無關,和我們身處的環境有關。我生長在政治家庭,說有多麼富貴談不上,但耳渲目染,聽到的看到的,是許多人不敢想象的。”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快步走來,“談什麼呢,這麼熱烈!”
來人是郭小洲,他矯健的腳步和笑臉落在甘子怡眼裡,便笑問,“是不是大功告成了?”
郭小洲點頭又搖頭,“大功告成不敢說,只能說邁出了關鍵的一步。”
甘子怡揚手打了個響指,“哪得慶祝,你請客。”
這話正合郭小洲心意,他離開解東風后,給等候在十六樓的安瑾打了個電話,說會去見她,但會很晚,他要先招呼好幾個朋友。
安瑾說,多晚都等着你!
郭小洲決定,今天晚上要麼讓甘子怡和朱穎喝醉,要麼自己醉到不省人事。
“喝酒慶祝!可惜!如果能拍幾瓶好酒……”郭小洲望了望接近尾聲的拍賣舞臺。
“我有拍!”甘子怡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娜姐,你幫我拍的一箱酒送到酒吧,是的,我們要立刻品嚐,你也要來?好吧,一會酒吧見。”
郭小洲看了看朱穎,雖然朱穎臉色正常,但他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當着甘子怡的面,他不好過問,只能把疑惑憋着心裡。
三人走出酒會,準備回到香格里拉的室內酒吧。
在酒店大門,郭小洲卻看到了一個熟悉身影,周烽。
周烽帶着楊笑眉站在酒店大門,目光時刻注視着走出來的每一個人,似乎在蹲守什麼大人物。
此時,正直酒會結束,發改委和商務部的領導以及與會人員開始離開。
二三十輛車排成長龍,徐徐等候在酒店拱門處。
郭小洲本不想驚動周烽和楊笑眉,他打算帶着兩女繞過大門,從側門走進去。
但楊笑眉的眼神卻鬼神差使般瞥到他,先是一愣,然後低聲對周烽說了句話。周烽回頭朝郭小洲看去。
兩個人臉上都流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既然躲不過,那就迎上去。郭小洲笑着朝周烽走去,“周主任,還在忙工作呢!”
“呵呵!和發改委周主任約好,正等他。”周烽的目光落在甘子怡和朱穎身上,語氣曖昧道:“還是年輕好啊!”
郭小洲也不給他作介紹,語氣誠懇道:“我爲今天的會議向您道歉!”他道歉的是周烽的態度。雖然嘴巴里說不再管發改委的攻關,但這麼晚還兢兢業業地蹲守酒店大門,在工作態度和敬業精神上,的確沒得挑。
周烽眉宇間的鬱氣微微一消,“省領導派我來帶你們這羣年輕人跑項目,我真甩手不管,這個項目你們跑十年也跑不下來。”那意思很能明確:我不跟年輕人一般見識,自當顧全大局。
郭小洲客氣道:“您辛苦了!”
周烽擺了擺手,“都是爲了工作……”
楊笑眉忽然驚喜道:“黃秘書出來了。”
周烽臉色一正,微帶得意地指着從酒店走出來的一箇中年男子,“知道他是誰嗎?周書明主任的大秘,黃大爲,一會給你引薦引薦,以後我真不負責這個項目了,也算給你們留點路子。”
郭小洲本來想帶甘子怡朱穎離開的,見狀只能朝兩女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陪着周烽等候黃大秘。
周烽笑眯眯地上前幾步,態度恭敬道:“黃處!”
黃大爲比丁震年輕五六歲,級別上也差了一大格,但身上的官威卻比丁震重很多,他淡淡和周烽輕描淡寫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道:“周主任今晚有貴客要陪,你們還是回去吧,下次再約個時間。”
周烽臉色一點都不變,殷勤道:“周主任日理萬機,我們自然不能隨便打擾。但是,黃處今天是不是給我的面子,一起去放鬆放鬆。”
黃大爲正要搖頭拒絕,目光忽然瞥到楊笑眉等人,他對這個妖豔的女人有深刻印象,上次喝酒老拿胸部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擦。他倒是有心拿下,但在沒摸清老闆想法的情況下,他不敢擅自動手。
但是今天,楊笑眉身邊的兩個女人卻讓他有些失控之感。
他下意識地問道:“她們……”
周烽一見黃大爲有鬆動的口氣,立刻代表郭小洲拍板道:“都是我們項目組的朋友,一起去,一起去熱鬧……”
周烽心想,郭小洲的這兩個異性朋友,也就朱穎稍有身份,不過他後來找人打聽過,朱穎在省臺就等於個打雜的。一會給郭小洲做做工作,再給朱穎派送點化妝品和包包什麼的,他不信朱穎不吃這一套。
黃大爲緩緩收回目光,擡腕看了看手錶,“難得你這麼熱情,我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