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心中一緊,以爲丁小寧醒來,看到了自己半赤裸的身體,但是他擡眸看去,丁小寧卻只是在夢中發出驚叫。
據說白天受到驚嚇,有人晚上會做惡夢。
特別是丁小寧這種性格敏感、觸角敏銳的女子,即便是睡着了,大腦還在爲白天的事情思考着。通俗的說,晚上是白天的延續。
他不明白的是,丁小寧白天究竟遭遇什麼事情?後海酒吧那一幕她應該不會有多大的記憶。因爲她那時的腦子已經處於渾渾噩噩狀態之中。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大作。
郭小洲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翻出手機,一看號碼,趙衛國。他立刻拿着手機走到臥室接聽。
“趙書記,您這麼晚還沒休息?”
“小洲,今天和你的師兄們都見面了?”趙衛國的聲音微微帶着高音,聽得出他今天喝了不少酒。
“嗯!都見到了。”
“好!”趙衛國稍稍停頓,問道:“聽說你有個師兄在證監會工作,還是實權領導,太和的事情你提了沒有?”
郭小洲硬着頭皮道:“提了。”
“哦……他有沒有表態?”
“沒有。”郭小洲實話實說。
“沒有也正常。這種級別的領導不會隨便表態。你別灰心。我們這次來,只是給上市打個基礎。等組建完畢,我們才正式發佈公告。到時需要你多跑京都了……”
郭小洲明知借殼上市的計劃肯定失敗,但他卻不能直接告訴趙衛國,因此含糊其辭說“嗯!”
大概是聽出郭小洲沒什麼精神,趙衛國關心地問,“駐京辦吃住還滿意吧?”
“非常滿意。勞主任安排得比較周到。”
“那就好……對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參加個飯局,我請了中介機構和律師評估師以及會計師,明天一起見個面,將來你要經常和他們打交道。”
“明天什麼時間?明天下午商務部的羅師兄已經發出邀請……”
“這樣啊……他宴請的地點在哪兒?我儘量和你們安排在一起,到時我去給幾位敬個酒。”
郭小洲說:“具體地點明天通知我。”
“明天你接到通知馬上通知我,否則太晚,不好定位……對了,你手上有錢吧,應該大方點,該花必須花,不夠找我。別讓你師兄小瞧了咱們周康。”
“好的。”郭小洲心想,就幾位師兄的素質,他想花錢還真難。
“我告訴你,錢不花完我到時要狠k你。就這樣,你早點休息。”
“晚安!趙書記……”郭小洲一句話沒說完,發現對方已經掛斷電話。
郭小洲鬱悶地放下電話。趙衛國已經鐵心要快速完成上市。按上市的基本程序,首先確定改制方案,然後是專業的中介公司出具改制文件,再然後是召開創立大會、辦理工商登記,然後確立改制設立方式。
以上形勢不管是借殼還是非借殼,都是必須完成的項目。
也就是說,這不會影響太和未來的上市程序。
只是在進行借殼時會遇到強大阻力。別人不說,第一阻力將來自證監會的裴金譚。在萬總理明確表態的情況下,給裴金譚一萬個膽,他也不會給予放行,哪怕這件事不歸他來辦理操作,他也會適時向更上級的領導彙報。
郭小洲正考慮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和趙衛國再談談時,一道身影出現在臥室門口。
即便是房間開着空調,丁小寧依然裹着被子,躡手躡腳向臥室探頭。
兩對眼睛對撞。
郭小洲鬆了口氣,“你終於醒了!”
丁小寧的臉色蒼白,眼神帶着驚慌,至少郭小洲從未見她有這種神情,因爲她一向都是從容淡定的代表人物。
看見郭小洲,丁小寧擡手揉了揉眼睛,失聲道:“我在做夢?”
郭小洲開了個玩笑說:“沒想到,我們會做同一個夢。”
聽到他的聲音,丁小寧瞠目結舌地看着郭小洲發了半分鐘的呆,然後“嚶”了一聲飛快衝進衛生間。
郭小洲在小客廳等了近二十分鐘,若不是他能看到玻璃後的身影在晃動以及水流的聲音,他還以爲丁小寧在衛生間睡着了呢。
等他看到丁小寧走出衛生間,丁小寧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微施粉黛,若清水芙蓉,和醉酒時的她判若兩人。實話實說,如果幾年前的丁小寧還略遜與左雅,但經過京都和大世界的磨礪後,她的整體韻味已經不輸左雅,甚至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郭小洲瞪大眼睛盯着她,佯裝着咳嗽一聲,“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見面吧。”
丁小寧目光微微躲閃了一下,“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你要來京都,只是沒想到……”
郭小洲起身爲她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中,“今天中午剛到,還沒來得及通知你。”
丁小寧微微疑惑地問,“你怎麼遇到我的,我這是在哪兒?”
郭小洲指了指沙發,“坐下,我還想問你吶。你一個人在後海酒吧街喝成醉鬼?怎麼回事?若不是遇到我,你就被兩個男人拖走了……”
說到這裡,郭小洲的目光落到她的曲線玲瓏的腰肢、以及緊身窄裙裹着渾圓挺翹的臀部上,那意思是你險些羊入虎口。
丁小寧微微閉了閉眼,睜開道:“我似乎聽見有人說……你的名字……”
“可不是,我若不提我的名字,你那會就像只掙扎的小羔羊。我說小寧,你在我心中一向善於控制生活和細節,怎麼會讓自己陷入今天這樣的危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郭小洲問道。
丁小寧低垂着眸子,驢頭不對馬嘴道:“聽小雅說,你拒絕去她家?”
郭小洲敲了敲茶几,“我在問你發生了什麼讓你過不去的事情?”
丁小寧擡眸道:“真想知道?”
郭小洲點點頭。
丁小寧直視着他的目光,“你先告訴我你爲什麼不去見她的家人。”
郭小洲攤手道:“時機不對,恰好領導要我來京都。”
“不對,小雅說,你們的飛機是十點鐘的,你若有誠意,可以早晨八點到八點半去她家,見了她的家人後,還有足夠的時間趕飛機。”
郭小洲驚奇道:“你不會是因爲我失約而替左雅傷心而被自己灌醉?”
丁小寧淡笑不語。
“好吧,我承認我退縮了。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見過兩年電話不到十次,見面不到三次的戀人嗎?她的性格好強,比男人還有主見。”說到這裡,郭小洲嘆息道:“她唯一沒有主見,猶豫彷徨的也許只是我。
“她愛你。”
郭小洲挑了挑眉頭,“愛情是浪漫的藝術,婚姻涉及方方面面的現實。我從不否認她對我的感情。但她要的和我要的,完全不是同樣的方向。她要安逸穩定有質量品質的生活,像她父母一樣和親戚一樣,恆定而舒適的品質生活。”
“你如果願意,你也能給。”丁小寧忍不住道。
“是的,我如果繼續求學,也許未來會改變,但我是男人,我有我的責任,我活着不是爲她一個人……”
“哎……”丁小寧微微嘆了口氣。
“我承認我自私,但她何嘗又不自私呢?在選擇的方向上,必須有人做出妥協。她不願意,我也不想。”郭小洲笑問道:“如果是你,我讓你放棄京都的一切,回到西海某個小城裡生活工作,你願意嗎?肯定不會。所以我不怪她,這是人之常情。”
丁小寧微側着頭,一對微帶醉紅的美眸一眨不眨凝視着郭小洲,精緻的小臉上閃着複雜的神色,“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爲別人放棄?”
有些受不住她灼灼的目光,郭小洲藉口喝水躲避,聳肩道:“你比她更理性,我想象不到有這可能。”
“要不我們試試?”丁小寧輕聲道。
“噗……”郭小洲剛喝進口裡的茶水頓時噴出。
丁小寧連忙遞給他紙巾,半嬌嗔半關切道:“這麼大的人,還毛毛躁躁……”
“我不是被你嚇到了嘛!”郭小洲快速瞥了她一眼,“小寧姐,你剛纔是在開玩笑吧。”
丁小寧眉角輕揚,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如果我沒開玩笑呢?”
“沒開玩笑?”郭小洲表情尷尬。
“我要是告訴你我一直在暗戀你呢?從小雅帶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剎……”
郭小洲滿頭大汗,喉嚨發乾。他想起了她錢包裡的相片。再對比她的表情和語言,事情都到了快攤牌的程度了,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丁小寧忽然笑着說:“看把你嚇得。好了好了,姐不嚇唬你。剛纔都是開玩笑的啦!”
郭小洲也順勢裝糊塗道:“就知道你在開玩笑。對了,說說你的事。”
丁小寧沉默半晌,“三件事情集中到了一起。”
郭小洲耐心地等她繼續。
“一是小雅昨晚給我打了三個小時電話,說你們這次真完了。二是我公司有人搶走了我保薦人考試的報名資格。三是你到了京都居然都不跟我聯繫。”丁小寧輕啜了一口水,對於郭小洲的尷尬表情無動於衷,“我們認識快四年了吧,你來了京都居然不給我打電話?實在太令人傷心了……”
“不是……我打算空閒了就去找你……”
丁小寧淡笑着睨了他一眼,輕聲道:“所以我想讓自己徹底大醉一次。”
聽到這裡郭小洲瞪大了眼睛,批評道:“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大錯。不就是考試資格嗎?如其患得患失,不如積極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丁小寧搖搖頭,俏美的玉臉上露出淡淡的哀傷,“小洲你的智商確實是高,一般人無法相比,但情商卻連差強人意恐怕都算不上。”
郭小洲低頭片刻,擡頭道:“我明白了,你要用自己的過錯來改變自己的人生。你是個善於控制生活和細節的人,就連這次醉酒也是你有意爲之的。所謂的大痛大悟?這就是你所謂的情商?”
丁小寧嬌軀微微顫抖,咬脣不語。
郭小洲猛地站起身,怒喝道:“你太自以爲是了。如果昨天不是遇到我,如果那兩個男人不止是傷害了你的身體,而是你的生命呢?你控制個屁啊?兩年不見,你在京都都學會了什麼?”
丁小寧瞬間淚眼朦朧,顫聲道:“以前有小雅,我只能暗暗壓制,但你和小雅都這樣了,你的心底卻依然沒有我,我覺得人生很灰暗,活着和死有什麼區別……”
郭小洲如受雷擊,揮舞在半空的手臂無力地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