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柔和的殘陽給客廳罩上了一層迷迷茫茫的暖黃!
時尚的烤花玻璃餐桌前,坐在兩女一男。
餐桌上四碟小菜,一碗湯。菜不算多,桌子上卻擺放着五六瓶酒。
兩女都屬絕色,男子陽光帥氣。只是兩女的年齡都比年輕男子大上一些,性格一動一靜。
性子跳躍的自然是房間主人朱穎,她慢條斯理地抓起紅酒瓶,酒瓶沉澱的深紅色襯映着她白皙修長的手指,煞是好看。
“紅酒其實標誌着一種生活態度,一種原則性的生存方式。以前不曾發現,在經歷了一些事之後,我覺得我越發的愛紅酒了,不僅僅是因爲它的味道,有時僅僅是因爲‘紅酒’這個代名詞,韻味、內涵、浪漫……小洲子,再來一杯!”
“穎姐……我真不能再喝了!”郭小洲回想起廣漢ktv的迷離夜,心頭掠過一陣悸動。
“最後一杯啦!姐說話算話……”朱穎嬌媚一笑,媚眼一飛!
“上一杯你已經說過是最後一杯……”郭小洲的嗓音有些許沙啞,他本來想直視朱穎的眼睛,但幾秒鐘後他退敗了。
“好啦!小穎,他的酒量怎麼夠你喝。”一旁的豐嬈替郭小洲打起圓場,“我陪你喝一杯。”
“嬈嬈,我是你的閨蜜還是他是你的閨蜜?”朱穎放下酒瓶,眯起燦爛如星的雙眼,靠向座背,修長的頸項向後微仰,露出胸頸前飽滿的白色肌膚。
豐嬈身穿一件黑色毛衣,黑色直筒褲,胸前的巨碩山峰令郭小洲眼不能直視。但相比性格灑脫跳躍甚至有些瘋癲的朱穎,豐嬈的性格和她的身材完全成反比,一直沉靜如水。
“我是你閨蜜,但今天你是主人。我和小洲是你的兩個客人。”
“哎!嬈嬈你見色忘友!”朱穎嘆息着再次抓起酒瓶,“沒人陪我自己喝……”
聽到“見色忘友”的話時,豐嬈的臉上掠過了一抹酡紅,嬌嗔道:“盡說瘋話……”
“還是和酒做朋友的好!”朱穎自顧自地一口乾掉了杯中酒,然後心滿意足地伸出粉紅色的丁香小舌舔了舔櫻脣上殘留的酒漬。
這種媚態使得郭小洲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他連連告誡自己,淡定!淡定!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把目光轉向豐嬈,問道:“嬈姐在新公司的工作還順利吧?”
豐嬈若有所思地瞟了郭小洲一眼,點頭道:“順利得令人不敢相信。”
“哦……”郭小洲立刻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西海省的幾大一線公子哥開辦的公司,自然一路綠燈。
“小洲,你和他們是怎樣的一種關係呢?”豐嬈好奇地問。
郭小洲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如果換成朱穎,恐怕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但豐嬈的性格柔和無爭,她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介紹旅遊開發公司目前的工作進展,“磨盤街的中醫鋪已經開始拆遷了,徐中醫生暫時在山下臨時租了間房坐診;青雲山下院的道家養生館設計圖紙已經出來,而且申請了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項資金;大餘山鎮政府已經啓動了道路拓寬工程,相關水電基礎工程也即將上馬。”
郭小洲感嘆道:“人和人真的不一樣。這羣公子哥開公司,不僅沒有人刁難,而且各級機關部門大開方便之門,唯恐搭不上關係。”
其實前幾天謝天給他彙報過有關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項資金的事情。這是中央財政撥款設立的一種專項資金,資金的管理和使用遵循專款專用的原則,由地方各級文化行政部門和財政部門逐級申報,單位和個人均可向當地文化行政部門和財政部門提出申請。
但審批之嚴苛和週期之長,令很多有資質的部門和個人都望而生畏。就是申請通過,資金在逐級下撥的過程中很有可能不斷被截留,最後落到手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但是謝天們自然能讓這筆資金一分不少地下撥到他們手中。
“你即使下半輩子啥事不做,和盛公司的股份夠你瀟灑的。”
聽着豐嬈不知是褒是貶的話語,郭小洲啞然失笑,“任何特權都是以犧牲規則爲代價的,而且所有的特權都會服從更高的特權。實話實說,至少我現在還沒有擁有股份的真正實力和資格。他們如果想拿,可以隨時拿走。”
豐嬈是代理簽約人,她清楚合約條款,他們給郭小洲的合約扣得很嚴很死,僱傭了專業的大律師親自擬定的合同。也就是說,郭小洲的750萬股權只能享受分紅,如果要對外出售,必須所有股東同意。這基本上等於他的股份永遠不能出售變現。
“其實我感覺他們對你非常尊重的。”豐嬈安慰道。
郭小洲微微一笑,說了句有歪樓嫌疑的話,“當你超出別人一點點的時候,別人就會嫉妒你,甚至想害你陰你;當你超出別人一大截時,別人就只會羨慕你。”
聰明如她,自然聽懂了他弦外之音的話,於是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目露讚賞之色,難得地誇獎他道:“小洲你的年齡能如此沉穩,難得!”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這種自知之明不是誰都有的……”豐嬈說到這裡,不禁想到了她的前夫,那個一直認爲自己天下第一聰明,認爲廣告公司全是他功勞的男人。
人和人真的不一樣!豐嬈望着這個成熟得於年齡完全不成比例的年輕男人,深深嘆了口氣……
“大千世界,芸芸衆生,誰醉?誰醒?我醉……酒……上酒……”
一道慵懶的聲音打斷了郭小洲和豐嬈的談話。
兩人眼睛看向朱穎。發現她居然不動聲色地又解決了一瓶紅酒。臉色全是迷離的酡紅,眨着朦朦朧朧朧水汪汪的一雙杏眼,嘴裡唸叨着臺詞……
而豐嬈則又給她倒了一杯。
郭小洲皺了皺眉,開口制止道:“她不能再喝了。”
“讓她喝吧,有時候醉了也是件好事。”豐嬈把酒杯遞給朱穎,輕聲解釋道:“穎穎看似沒心沒肺的,她其實比誰都敏感,自尊……她習慣了在廣漢衆人簇擁的光環,來到省臺,就啥也算不上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她心裡積壓着鬱悶和不甘。而且武江她也沒有朋友……”
郭小洲默然無語。
“她沒地方發泄。所以找了個喬遷的藉口……”豐嬈說着說着嘆息道:“以前我們三人中,數她最幸福,事業家庭雙豐收,沒想到,她最後也赴了命運的後塵。”
兩人默默地看着朱穎喝酒。
豐嬈忽然低聲問,“小洲你今晚不回去的話,可以在她的書房休息一晚……”
郭小洲聞言拍了拍自己的頭,“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我今天在武江請客,得趕過去了,否則太不像話了。”
說到這裡,他快速起身,“穎姐就麻煩你照顧了,我明天再給她打電話。”
豐嬈輕“嗯”了一聲,起身把他送到門外,柔聲說:“路上注意安全……”
“嬈姐再見!”
…………
…………
郭小洲上車後,首先給陳靜秋打了一個電話。
陳靜秋說她一個人等候在“鑽石貴賓房”。
“你還沒吃晚飯吧?要不要我給你在路上帶點……”郭小洲忽然意識到,他把陳靜秋一個獨自扔在貴賓房幾乎四個多小時了。
“我吃過,陳大哥讓人送了快餐給我的。”陳靜秋說到這裡,忽然壓低聲音說,“我給黃總打過電話,提了借款的事情,黃總說你的卡在豐華消費全免,不用付費。”
郭小洲其實是不想接受杜豐的人情。無緣無故受了人情,他拿什麼去還?如果消費的價格不是太高,他打算直接支付。
“我馬上就來。”他放下電話後,汽車加速。
等他剛把汽車停靠在豐華水都的停車場,他的電話再度響起。
電話是左雅打來的。
他看着號碼微微一愣,甚至帶有些微的感嘆。如果不是左雅打來這個電話,他幾乎忘記了她的存在。
接通後他笑着問:“你媽媽的事情解決了吧。”
左雅的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從容,“是的,已經順利解決。這兩天都一直在忙這事情,今天終於告一段落。小洲……我爸媽請你明天來家裡吃飯。”
“明天……什麼時間?”
“中午。”
不知爲什麼,郭小洲沒有告訴她他在武江,“好的,我中午準時趕到。對了,我應該帶什麼禮物,你給個提醒。”
“你明天先來我的住處,禮物我給你準備好了。”
“好的!那……明天見!”
“明天見!”左雅掛斷電話前,忽然說了句:“吻你!”
郭小洲聽着這句久違的甜蜜話語,不知爲什麼,心底很難再有當初的激情。他和她的對話似乎也成爲了一種公式化的形式。
這兩年的距離和冷卻,導致他們之間的情愫興奮點已經降低到最底程度,就好似結婚數年的夫妻,偶爾纔會綻放出一絲激情,比如她和他閒雲山莊一起面對壓力時,蹦躍出的激情火花。
郭小洲默默放下電話,走出車外。
夜很喧鬧也絢麗,耳畔是涼嗖嗖的風和川流不息的車聲,但郭小洲的心似乎再也熱不起來。他甚至有些恐懼明天的第一次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