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加力擡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冷哼道:“我五點二十給你們打電話,你們五點五十三分趕到,路上用了三十三分鐘時間?這要是讓你們趕來抓罪犯,罪犯早tmd跑沒影了。”
宮加力雖然在上啓派出所一向強硬,但他爲人四海,仗義,在所裡從不吃獨食,有什麼合理或者稍微踩線的“福利”,他總是和手下一起分享。再加上他這次因禍得福,明顯是要高尚的節奏,三名幹警臉現無奈和苦澀,囁囁解釋道:“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車……”
宮加力仍然冷着臉。
陳志和解圍道:“宮所,堵車嘛,特殊情況……來了就開始辦正事。”
一名派出所民警認識陳志和,感激地衝他笑着說:“謝謝陳隊長!”
宮加力了臉色一緩,佯罵道:“今天要不是看陳隊長的面子,老子一人一腳,踹死你們。”
郭小洲對宮加力的欣賞又加深了一層。宮加力哪裡不知道現在是堵車時間,他卻依然借題發揮,訓斥一番,無非就是讓三名手下待會好好辦事。雖然這種手段有些近乎無賴潑皮的下三濫,但郭小洲不得不承認,和偏方治大病一樣,有時候效果奇佳。
宮加力只要開始罵人,手下頓時知道宮加力消了氣,跟着嬉皮笑臉打着哈哈。
“嚴肅點。這兒是醫院。”宮加力說話的當口,四名被跑跑“修理過”的武校弟子在幾名護士的攙扶下低呼短吟着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眼睛看到跑跑的一瞬間,個個瞳孔猛縮,似乎看到惡魔一樣。
“你……你……”
其中一人回想起跑跑的“彪悍”,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把護士給帶倒在地。
另外一人還頗有些膽量,特別當他看見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時,張口狂呼,“警察同志,我要報案……”
“我們被人打了……就是這個惡婆娘,她蓄意報復我們,把我們的胳膊都打斷了……哎喲!”
三名警察早在接到宮加力的電話時,就基本瞭解了案情。於是一臉嚴肅道:“既然報案,那就給你們錄口供。護士同志,能不能借間空病房給我們用用。”
一名護士猶豫道:“他們胳膊骨折,應該馬上去拍片治療,是不是等……”
一名警察打斷她的話,“耽誤不了幾分鐘。”
護士看向幾名斷臂傷者。示意他們自己拿主意。
他們當然不願意啊!這個看似漂亮的小丫頭下手狠毒,斷了他們的胳膊不說,還有意扯動傷處,加深他們的疼痛感。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馬上拍片治療,緩解疼痛。
“我們先治療再錄口供……”
一名警察打斷他的話,冷聲道:“我們的時間也一樣寶貴,再說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處理!走走走,先錄口供,花不了幾分鐘。”
“錄完你們是不是會先把這丫頭給關押了……哎喲喂……真tmd疼……”
“先把她抓起來了,別讓她跑了……警察同志,抓她……”
“先錄口供再說,法律講究的是證據。關不關人我們說了不算。”三名警察半拉半拽地把四名“傷員”推進了一間空病房。
郭小洲一直沉默不語,他忽然對宮加力說,“你馬上安排人去裝修現場查找證據,最好是封存……”
“什麼證據?”宮加力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郭小洲眸子放着冷光,嘲諷道:“他們不是說我哥損毀了房主名貴的非洲紫檀木嗎?那就去看看現場,到底是什麼名貴的木料。如果的確是非洲紫檀,算他們走運;如果不是非洲紫檀,我就要告他們蓄謀敲詐勒索。”
宮加力頓時眼睛一亮,猛拍着自己的大腿,“高!高明!這招實在是又狠又穩又狠吶!”說完樂呵呵地給所裡打電話。
陳志和早在郭小洲說了兩句話,便明白了郭小洲的手段。付小剛和張建軍依然摸不着頭腦,你看我我看你,怎麼高?哪兒高?
陳志和拿下眼鏡擦拭了一下,嘆息道:“這個叫夏明楊的要倒黴了。刑法規定敲詐勒索數額較大者,量刑爲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數額三萬屬於數額巨大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考慮到他們的勒索已經形成事實,並且還有故意傷人罪,數罪併罰,三年以上的刑期跑不了。”
“啊……”張建軍像不認識郭小洲一般看着他。這還是他在郭家屯小路上遇到的那郭一臉陽光的年輕人嗎?
付小剛驚喜道:“哦哦……原來你那會讓他們打收據就是在給他們下套子啊。小洲啊小洲,半年不見,你變得我快不認識了……”
宮加力打完電話走過來,冷笑道:“活該,敢招惹我哥,自己作死。”
郭小洲看了看陳志和和宮加力,心道他們兩人看起來現在差距不大,但三年五年十年後,一個會高高在上,一個也許會依然在原地踏步。宮加力有上位者的幾乎所有基本條件,所謂心慈不領兵,心善不當官。陳志和固然腦袋不差,但心過於柔軟,該硬時硬不起來,該狠心狠不下來,這是當官之大忌。
眼看着一名主要仇人落入陷阱,但郭小洲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要的不是怎麼懲罰對方,而是大哥不出事,不受傷害。
他的至親從鄉下來投奔他,他卻讓大哥遭遇這樣大的災難和屈辱。他的心中除了憤怒,還是憤怒……
這時,臨時被徵用的病房內不時傳出幾名傷者的憤怒呻吟。
“哎喲!你們還有完沒完,我疼死了……”
“都二十分鐘了,問來問去還是那些話……你們有點人性好不好……讓我們先去治療……”
“我求你們了,警察同志,我的胳膊……”
“護士……醫生……護士……”
聽到呼號聲的護士匆匆跑來,卻被門口的一名警察禮貌地堵住房門,“出對不起,正在執行公務。”
護士有些惱火,嗔聲責怪道:“我告訴你們,病人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得負責。”
警察笑着說,“馬上,馬上就好。”
護士只能無奈地離開。
房間裡的傷病員大概聽到了護士和警察的對話,這才發現不對頭,立刻聰明地撥打求救電話。
就在他們撥打電話的同時,一名警察手裡拿着筆記本推門出來,直接朝宮加力走去,“宮頭,口供都錄好了。接下來……”
宮加力精神一振,“動手打人的教練資料瞭解清楚了?”
“清楚了,打人者是廣漢市風雲武校資深教練,名叫萬山,廣漢市塔縣人,今年二十九歲,已經在武校執教六年,在廣漢市武術圈裡小有名氣,未婚,爲人性格暴躁,愛喝酒賭博,曾經因爲打傷人被拘留過一次,還有兩次打架他也有份,但後來被人撈了出去。”
“嗯!拿去抽。”宮加力從手包裡拿出一盒九五至尊,“錄完口供然讓他們先去治療,最好安排在我身後這個病房,讓他們陪我大哥的哥作伴。好了,你們三個完事就去吃飯,吃好點,不要喝酒,記得開發票找我報銷。”
“好勒!那我們先走一步……”
“吃完飯還有個任務,帶個人回所裡。”宮加力吩咐道:“這個人名叫夏明楊,涉嫌敲詐勒索,此人是風雲武校的校長。今天晚上找到他,帶回所裡先關起來,等我回去審問。”
“好的。宮頭,陳隊,你們忙,我們先離開。”
“辛苦了!”
“謝謝了。”
付小剛和陳志和連連打招呼。
看着三名手下再次進入病房,宮加力低聲問,“郭哥,接下來怎麼辦?”
郭小洲冷冷一笑,“既然知道了萬山的名字和資料,我們不去武校走一遭,怎麼對得起天地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