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普魯士的農村基礎構成多是容克莊園不同,在貝爾根的農村裡,大多自由民身份的自耕農。自耕農自給自足的傳統並沒有養成大量販賣糧食的意識,而且因爲戰爭時期交戰雙方傭兵的襲擾,自耕農們還會故意減少種植。
貝爾根人習慣安逸的生活方式,也是華倫進行改革的阻力。就像貝爾根晨風小報讓貝爾根人興奮起來一樣,華倫得找個讓貝爾根人接受新農具的方式。
“公爵大人!”華倫在書房計劃着自己的規劃時,塞麗娜帶着卡提內走了進來。
在華倫的宮殿中,塞麗娜的地位要比卡提內高,已經是伯爵的卡提內緊跟在自己情人的身後。
“伯爵大人,你的腳現在怎麼樣了?”華倫很關心的問。
“呵呵,我可以從貝爾根走到但澤!”卡提內開玩笑的說。
知道兩個男人要談事情,塞麗娜很主動的離開了。
調節氣氛的客套過後,華倫開始拉着卡提內談正事了,在春耕結束前,新農具必須推廣下去。
“你的農莊怎麼樣?到了秋天能得個大豐收吧?”華倫看着卡提內問。
沒想到華倫關心起農業來,卡提內有點意外,西普魯士出產的農作物數量極大,即使貝爾根鬧糧荒,支援貝爾根也絲毫不是問題。
“呵呵,沒關心那個!幾個僱農在管理,管家每個星期會去一次!”卡提內並沒掩飾,作爲一個在城市生活的人,卡提內對農業生產沒多少興趣。
卡提內的觀點符合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農業生產枯燥而且無味,不安分的農夫總想在城市裡找到一份新的人生。但是卡提內已經成爲伯爵,還有着這種思想就有問題了,畢竟農莊的出產都是卡提內的財產。
“你想被那些農夫叫做蠢驢一樣的主人嗎?”華倫不客氣的問了一句。
剛剛還無所謂的卡提內聽到華倫的語氣後,連忙收斂了起來,很認真的看着華倫。
“采邑中一切出產都是你財產,你想讓那些人私下分光了,然後對你說今年的收成不好嗎?”華倫敲着桌子,說着這時貴族農莊裡經常發生的事情。因爲沉迷於享受,貴族會把很多事情交給管家來管理,這就造成了管家會欺上瞞下,極端點的甚至會把主人的權利架空。
“那我就殺了他!”卡提內脫口就說了出來。
“平民殺人絞死,貴族殺人斬首!你想成爲新法律發佈後第一個死在斷頭臺上的貴族?”華倫反問了一句。
卡提內的頭皮一涼,華倫說話向來說到做到,如果自己真的殺人了,爲了保證法律的尊嚴,華倫肯定會送自己上斷頭臺。
見到自己的話,把因爲成爲伯爵而沾沾自喜的卡提內嚇住了,華倫這才準備說自己想要說的話。
“現在生產的新式農具,我需要有個人能進行試用,我想你的農莊很合適!”華倫把自己找卡提內來的目的說了下。
“那我需要幾個明白人手才行!”對華倫的新式農具,卡提內有點不放心,同過去在西普魯士見到的新式農具相比,現在貝爾根生產的這些,更像是弗裡蒙德工廠裡的機牀。帶着齒輪、導軌等等的東西,這種複雜的結構,卡提內看着就感覺需要很小心。
華倫打了一個響指,這件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第二天,卡提內用木籬笆圍起的莊園來了一羣人,有負責教僱工如何操作機器的技師,還有華倫帶着十幾個貴族,這些人在農村都有農莊,華倫打算讓這些都見識下新農具的效率。
農莊的主人卡提內一臉寒霜,誠惶誠恐的管家站在一邊,看來管家是有什麼問題被卡提內查出來了。
這種僕人會同主人簽訂十年到二十年的契約,成爲主人家庭的一員,在人身權利上有一定的付出。既然管家是這個模樣,華倫不會去管卡提內的家務事,讓卡提內安排僱工後,便準備開始耕地了。
兩匹馭馬掛上了有四個犁頭的新型鐵犁,到了田地邊上後,擡着鐵犁的僱工把犁頭對着地上一戳。
“這個角度不對!”一旁的技師親自上來搬動鐵犁,兩個僱工趕緊上來幫手,另外一個僱工做出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
心情極差的卡提內見到那個僱工的動作後,把手一揮,那僱工卻沒發現。卡提內身後的隨從連忙跑出去,把那個僱工叫了過來。
“管家,多給他一個月的工錢!”卡提內說完就把管家和那個僱工都留下了。
“你說過伯爵大人什麼事情都不管的!換我酒錢,還有你老婆也讓我玩!”被解僱的僱工一下子就揪住了管家的衣領。
“把嘴閉上!你這蠢貨!大人們都能聽見!”管家扭着身子想要掙脫,卻沒有那僱工的力氣大。
華倫聽到兩個人的聲音後,對自己的近衛擺了下頭。摘下燧發槍的近衛,幾槍託就把兩個人趕出了莊園。
這邊田地裡,兩個僱工一個趕馬,一個扶着鐵犁,已經開始了耕作。在兩匹馭馬的拖動下,犁頭深深的扎進地裡,然後把成塊的泥土翻了起來。
同來的貴族很少有人知道如何耕種,但是這一次犁四趟溝,而且犁地的速度快慢還是有比較的。兩個人配合着,幾分鐘就犁完了一塊地,接着又繼續在其他地塊上犁起來。
跑回來的工程師,又指點起其他的僱工使用碎土機。這種帶着大齒輪的機器可以把地裡翻起的土塊粉碎,可以用人力拖拽,也可以用馬來拖動。
作爲一個貴族的莊園,優勢馬上就體現了出來,卡提內這裡有十幾匹從波蘭購買的馭馬,平日裡用到的不多,現在終於趕上用場了。
還是兩匹馭馬一組,碎土機在田地裡碾壓而過,鐵犁翻起的大小土塊馬上變得粉碎。接着又有一種安裝在大框架上的鋸齒形耙子登場,最後上場的是結構最複雜的播種機,這種播種機可以根據播種的種子進行播種距離進行調節,後邊的小助鋤會自動把泥土覆蓋到種子上。
十幾個僱工有條不紊的操作着機器,技師不時的跑前跑後。華倫的臉上帶着笑意,因爲在莊園的籬笆外,已經聚了些看熱鬧的農夫。
貴族們則驚訝於這項機器耕作的效率,公爵大人是不是什麼鍊金師,怎麼會整出這麼古怪的東西。
“這不是讓那些蠢貨太悠閒了?”有個貴族小聲的嘀咕到。這些機器會讓平日裡就偷懶的僱工更加偷懶。
聽到這聲音後,華倫回身看看身後的貴族們,“那說明你養的閒人太多了!”
華倫的話讓那個貴族尷尬的笑了下,自己家農莊裡有多少僱工,自己確實不清楚。
對那個貴族回報了一個笑容後,華倫繼續說下來,“使用這種農具耕種的效率你們都見到了吧?”
等衆人點頭後,華倫又說道,“我可以把這些農具免費提供給你們!別懷疑,你們沒聽錯,我免費送給你們!”
華倫的話讓貴族們開始交頭接耳,手握重兵的華倫在貝爾根原有的世襲貴族眼中非常的另類。這個新任貝爾根公爵行事有時很荒唐,比如封了一個乞丐當貴族,有時也輕浮,比如施行平等議會,嚴重降低了貴族和僧侶的地位,但是有時又很慷慨,比如免除了貴族們對貝爾根公爵所要交納的附庸稅,只保留了應招權。
最讓貝爾根世襲貴族印象深刻的就是華倫的說一不二,堅定果斷,這種霸道的氣勢,恰恰是習慣了享受的貝爾根世襲貴族們所懼怕的。
這印象讓貝爾根的世襲貴族們相信,如果但澤伯爵用的是商量的語氣,那一定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你必須接受。
一羣貴族重新看向華倫,等着關鍵的一句話,那句把大家叫到這裡來的目的。
“所有貝爾根公爵名下的土地,你們都可以圈佔耕作,我只要收成的一半!”華倫拋出了一個非常誘人的條件。在貝爾根這個小公國裡,世襲貴族們佔有的土地很少,而貝爾根公爵的土地極廣,華倫這麼說就等於是准許世襲貴族們來拿貝爾根公爵的財產。
“任何擁有貝爾根貴族身份的人都可以圈佔未被使用的公爵土地!想想你們能獲得的收穫,第一年你們會換掉已經陳舊的傢俱,第二年,你們會在公爵府邊上建起差不多的宮殿,第三年,你們想買什麼就會買什麼!”
華倫的話有點煽動性,也許並不會如華倫所說,但是有人有人來做,其他在秋季見到那人的收益後,肯定會跟風的。
又過了一天後,貝爾根公國發布了一個新政令,所有沒有土地的貝爾根新移民,可以自由開墾無主的荒地,只需要向所在村莊進行報備即可。如果事後發現荒地是有主的,主人是貴族領取一半收益,主人是平民領取十分之一收益,仲裁權由公國法庭掌管。
同時,對於墾荒的新移民,公爵大人免費提供新式鐵犁,作爲交換,公爵收取收成的十分之一。
這種外送便宜的方式,讓華倫的新農具很快推廣開,看似賠錢,但是華倫的收穫在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