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是個老實人,知道羅鴻他們肯定會早到,所以也是早早起來,將那殘破的大門敞開。
不一會,便迎來了山坡上的一羣身影。
羅鴻的臉色很平靜,今天是去見父母的日子,雖然只是一堆黃土,但終究是這輩子最親的人,就像勇一般,如今每次進入古玉,他首先做的事,都是懷念一下那位帶他走向強流的大哥。
“羅大人,您來了。”忠叔趕緊迎上,稱呼也轉變了,昨天沒反應過來,晚上回去看到那一大袋金幣時,突然醒悟,在這個強者爲尊的世界裡,他還是選擇了轉變稱呼。
“嗯,忠叔,走吧。”羅鴻也不客氣,直接吩咐道。強者,只是隨意一句,便能給人感受到身上的氣質,那不是一般人裝得出來的。
“好好。”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忠叔的膝蓋不由一軟,趕緊在前面帶路。
“記得九年前,突然來了一夥人,直接將您的雙親給。。。 小的無能,不敢出來阻止,也是等到第二天,他們走後,纔將屍體給埋了的。”忠叔有些低嘆道。
“嗯,這事不怪你。他們埋在哪?”羅鴻很清楚,那種局面,遠不是忠叔所能控制的。
“就在月皇嶺。您應該知道,咱們鎮上的人一般都埋在那。”忠叔小心翼翼的說道。不知爲何,站在現在的羅鴻旁邊,他總有一種壓抑感。
“嗯,走吧。”羅鴻淡淡應了一句。
走着走着,羅鴻突然擡頭,一滴滴細小的雨珠落了下來。
“下雨了老大。”鬆帥在一邊低聲道。一層隱形的氣罩從他身後一個跑腿護衛凝出。悠悠的將十幾號人覆蓋在內。
“嗯!我想淋淋雨。你們照顧好忠叔。”說罷,羅鴻步出氣罩,任由雨水淋打在身體上。
“哎!”鬆帥搖頭嘆息一聲,也沒有說話,只是朝另外兩個跑腿的擠擠眼。衆人心領神會,將氣罩收縮在一個範圍。
細小的雨滴灑在羅鴻身上,慢慢的,雨越來越大,越來越猛。衆人則安靜的走着,只有羅鴻一個被淋得滿身溼潞。
嘀嗒。嘀嗒。啪啦。啪啦!
雨滴越來越急,不過這些,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衆人穿過一條窄道,緩緩朝山上步去。很快,就看到一條倒掛的瀑布,瀑布右上,有幾個低矮的土堆,上面是簡易的木製墓碑。
忠叔的臉色也有些尷尬,他怕羅鴻怪他這樣埋葬自己的父母。轉臉朝羅鴻看去,卻沒有看到生氣的意思,倒是一臉平靜。不由心中大定。
“羅大人,就是這裡。兩老合葬的。”忠叔指着其中一座低矮的孤墳道。
看到這一小撮的黃土,羅鴻雙腿一曲,直接跪了下來,兩行清淚,終於忍不住滴落而下。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在這一刻,哪怕是堅強的羅鴻,也忍不住低聲哭泣。
“爸、媽,鴻兒不孝,令你們受苦了。”並沒有那種嚎啕大哭,而是低喃着。一下下的磕頭。
鬆帥等人則迅速擺上供品,靜靜的站在羅鴻身後。
一切顯得十分壓抑。哭了許久,天色已經逐漸變晚,羅鴻已然忘記了時間。
而他身後的人卻沒一個敢吱聲,老大真正傷心時,誰說話誰找抽,這是常識,所以鬆帥等人都很安靜。任憑時間就這樣被雨水沖刷而去。
夜,緩緩逼近。鬆帥瞧了眼有些失神的羅鴻,輕步走上去,躬低身體,靠近羅鴻耳朵道:“老大,我看我們還是回吧,都祭拜一天了。”
依舊低着頭,過了一會,羅鴻纔開口道:“你們先回吧。我想在這陪陪他們。”
“那老大您什麼時候回去?”鬆帥知道這樣顯得有些多嘴,但出於關心,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想在這靜修。你們都在去鎮上等我,要是誰需要回府裡,就自己回吧。”說完,羅鴻身上鼓起一層淡紅色的光芒。
鬆帥見狀,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卻是不敢再去打擾,揮揮手,帶着衆人往回返去。
在衆人走後,羅鴻再次流出兩行淚水。他這一輩子,在這一刻,比當初勇死亡還要難過。
瀑布的嘩嘩聲依舊在歌唱着,有心人聽來,或許是歡樂的樂章,悲傷的人聽來,則成了低沉的哀傷。
三種狀態的喪氣圍繞周身,閉上雙眼。羅鴻就這樣似睡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