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夏天,當時全國還沒能夠從地震國殤的悲痛中走出來,儘管還得強顏歡笑的舉辦北京的奧運會。儘管那年我最喜歡的一位選手在比賽開始前選擇了退賽,儘管胡爺爺高呼着再大的困難也打不垮英雄的中國人民的時候我也熱淚盈眶,但是我還得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跟那些鬼怪打着交道。
而事實證明,女人撞鬼的機率比男人要大出不少。
陳姐是我那一年裡遇到的所有撞鬼的人當中,給我感觸最大的一個。
我原本不認識陳姐,認識她是因爲我的一個在羅漢寺修行的姓王的居士朋友。她們倆私交不錯,聽說陳姐也常常向王姐學習一些禪佛的道理。本來這是好事,如今這種信陽迷失的時代,人總該找點東西來讓自己敬畏。可是後來王姐打電話給我,說這個陳姐最近精神有些恍惚,還遇上一些怪事,王姐算是半個我們行內的人,不過她一直不會那些驅鬼打鬼的法門。她說根據她的判斷,陳姐多半就是遇到鬼了,希望我能抽個時間去看看並解決一下。王姐還告訴我,不要擔心費用的問題,陳姐的丈夫是一個生意人,做藥品尤其是抗生素一類藥品生意的,我賺那點兒都是小錢,說什麼都能支付得起我的費用的。
由於跟王姐挺熟的,而且我也相信她的判斷。所以我讓王姐先跟我仔細的說說那個陳姐遇到的事情。因爲我最終肯定得和當事人見面,而當事人往往會因爲被嚇到加入很多主觀的想法,影響我的判斷。
王姐告訴我,事情可能發生了大概好幾個月了,這段日子以來,並不是每天都會遇到,起初是一月一兩次,到後來變成每週一次,再到最近這段時間就變成每天都發生了。王姐說,陳姐是個家庭婦女,老公在外面賺錢養家,就讓她在家裡專門照顧下上高中的女兒,做做飯打掃衛生什麼的。最初遇到這件事的時候,當時陳姐還認爲自己是做了噩夢。按照習俗的做法,有些不好的夢一旦說給別人聽了,這個夢就算是破了,不會發生了。於是當時陳姐就把自己做的噩夢告訴了王姐。
王姐說當初她剛聽到的時候,還身臨其境的想了想,還真是非常嚇人,好在她也覺得那是個夢。我問王姐,陳姐到底做了個什麼樣的夢。王姐說,她說她夢見自己在鏡子前化妝,但是鏡子裡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穿浴袍的女人。但是動作什麼的都和陳姐一樣,在夢裡陳姐問那個鏡子裡的女人到底是誰,女人含笑搖頭,接着五官開始模糊,然後就變成了陳姐自己的模樣。
我愣了,我問王姐,這個夢有什麼嚇人的?王姐說,可能是因爲我幹這行的關係,有點不怕這些東西了,但是身臨其境的來說,還是挺可怕的,尤其是當你早晨醒來的時候還能清晰的記得自己的夢。我點點頭,這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別人跟我說過的一個看法,雖然是個未經證實的看法,但是依舊顯得有理有據。跟我說這個看法的人是一個研究神經心理學的大學教師,原本像他這種幾十年都泡在科學的邏輯世界裡的人,是不會相信我們所謂玄學上的東西的。但是這個教師卻正是因爲他的專業知識已經比較高超,在很多連他都覺得無解的情況下,偶然嘗試着朝着玄學的方面思考,發現問題往往能夠迎刃而解。他告訴我說,人的夢其實不僅僅是反應了一個人當下的精神狀態,還具有一定的預知能力,例如我們都遇到過一個情況,在現實生活裡,常常會覺得某時某地的場景非常熟悉,熟悉到自己相當篤定的認爲這一幕曾經出現在自己的夢裡,但是當你用力去回憶那個夢的時候,卻怎麼都想不明白。我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而我本來是學習玄學的人,對於這種事情我們也沒能給個專業的答案,只能說人的肌肉和神經就好像當年張衡發明的地動儀一樣,對於周圍頻率的改變它們能接受到的信息比我們的大腦要迅速得多,所以當這個信息還沒能完整的傳輸給大腦的時候,我們是對它完全沒有印象的。而當這些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則是由大腦迫使肌肉跟神經好像搜索一樣的尋找着,於是找到一個相似的或者相同的,然後給自己一個感覺就是這件事情曾經發生在我的夢裡過。而之所以還是想不明白,則是因爲那原本就是不完整的碎片式的記憶。
但是當時那個教師跟我提出過一個他不敢在教學研討會上提出的理論,他說可以把人的**和靈魂一分爲二,**就像是我們開的車,它終歸要有個休息的時間,這個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就是睡覺。而靈魂則是不需要休息的,因爲它的頻率是持續的而不能產生斷點,所以說睡覺的時候可以假設爲一個我們主觀上迫使發生的“靈肉分離”的現象。而在這樣的狀態下,儘管互相還有一定的聯繫,但是信息卻沒辦法互通。而那位教師還以爲,實體和虛體應該當作是兩個在同一平面不同空間的產物,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平行世界”。這個世界是沒有上限和下限的無限循環,他當時看我聽不明白,還跟我舉了個以我的智商能明白的例子,說我們每個人其實都在我們的世界裡是獨一無二的,那是因爲是在以“我”爲第一主體的情況下,鏡子裡的那個“我”和我長得一樣,也正在做一樣的事,不過就是個左右顛倒的問題。所以他曾大膽的設想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或是多個“自己”,也許是在不同的空間,但都做着同樣的事情罷了。所以他告訴我,當人做夢的時候,可以當作是靈魂在活躍、遊離的狀態下給休息、停歇的**投射的一種正在發生的現象,而那種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其實就是當初的平行世界和我們偶然交集的部分。
科學一向都不是我的菜,所以我也聽了個半懂,但是我能明白那位老師的意思。沒經過證實的一切猜測都只能是假設,而不該好像那些專家說得是一種板上釘釘的事實。
於是我就把當初那個教師跟我說的話轉告了王姐,王姐說當然也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深信不疑的認爲,陳姐一定是撞鬼了。
王姐嘆了口氣說,陳姐這人吧,本來性格比較內心,而且也沒什麼脾氣,就是那種逆來順受型的女人。自己的老公成天在外面,嘴巴上說的是賺錢,但是誰都不知道除了賺錢是不是還幹過些別的事情。一般半個月纔回一次重慶,回家就只睡覺,休息幾天又離開家,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好多年了。王姐告訴我,陳姐也不止一次的跟她說起,說自己作爲一個女人,其實心裡還是覺得寂寞。但是老公在外外面賺錢養家,每月按時把錢給家裡拿回來,雖然自己也對老公有沒有在外面養女人表示懷疑,但是她還是選擇了睜隻眼閉隻眼,更多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男人。她甚至還告訴王姐,如果丈夫真的在外面亂來,那也一定是因爲丈夫也寂寞了,就算心裡怨懟,她也會默默的把這件事藏在心裡。
從王姐的轉述中,雖然我沒辦法清晰的想象出陳姐兩口子的關係,但是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就是陳姐的丈夫已經對她完全沒有了興趣。於是我問王姐,是不是陳姐的老公覺得陳姐歲數大了,然後看上去有些提不起當年的感覺了。我這說得還算含蓄的,因爲王姐畢竟是佛家人,還是個女人,我總不能用那些流裡流氣的話來說。王姐說,起初大家都是這麼認爲的,王姐還跟陳姐支過招,說應該適當把自己打扮打扮,多做一些以往兩口子感情熱火的時候的事情。陳姐還爲此花了不少心思在自己的穿衣打扮上,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能換回丈夫對自己多一點的關注。但是還是沒有效果。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很難懂得女人爲了男人肯不顧一切的那種心情。我讓王姐接着說後來發生了什麼。王姐說,大概在一個月前的一天半夜裡,她突然接到陳姐電話,電話那頭陳姐一直在哭泣,問她怎麼了也不說,就一個勁的讓王姐在電話那頭給她念段佛經。然後就掛上了電話,第二天王姐不放心她,就主動找上門去,陳姐才猶猶豫豫的說,自己八成是撞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王姐問她發生了什麼事,陳姐說頭一晚自己睡覺的時候,因爲精神的疲勞,就吃了安眠藥幫助睡眠,但是睡到大概早晨4點多的時候,突然覺得腦袋嗡嗡的響,雖然有安眠藥的藥力,她還是掙扎這醒來了,但是覺得口乾舌燥的,就打算去倒點水來喝,但是在喝完水到衛生間打算洗個臉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眉毛又細又長,非常工整。
我又不懂了,女人喜歡化妝,眉毛好看能有什麼問題?王姐說,這你就又說不知了,原本陳姐的眉毛是比較少的,後來就去紋了眉,紋的始終看上去不太好看於是後來又去洗掉了,現在自己的眉毛已經長不出來了,所以眉毛就只能畫才行。我說那是不是她自己畫上去的。王姐說,陳姐告訴她,由於之前的一天她完全都沒出門,所以也就不可能自己在家自娛自樂的畫眉毛,再加上女人晚上睡覺前就一定要卸妝和洗臉,陳姐清晰的記得自己頭一晚上牀錢,是頂着一個素顏到了自己的牀上然後才吃藥睡覺的,睡到半夜起來,腦袋不舒服倒不清楚是爲什麼,卻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眉毛被人重新畫上了,而且畫法也不是自己以前畫眉毛的辦法。這才覺得嚇到了。
我問王姐,這個陳姐會不會是因爲精神壓力大的關係,導致晚上有什麼類似夢遊這一類的情況?王姐說那應該可能性很小,當初她也問過陳姐,但是陳姐說自己雖然睡眠一直不算好,但是幾十年來從來都不會有夢遊的情況的。所以說道這裡的時候陳姐又害怕的哭了起來。王姐告訴我,當時她自己事實上也想到了可能多半都是撞鬼了,只是自己有點難接受,也不願意承認,所以王姐就問陳姐說,既然不是夢遊,那你覺得你的眉毛是怎麼畫上去的?
陳姐當時盯着王姐,然後顫抖着說,她好像有點映像,好像自己曾經夢到過王姐會在這個時候問她這個問題,而且她還知道自己在聽到這個問題後一定會回答王姐,就是當初自己夢裡的那個鏡子裡穿浴袍的女人給她畫的。
半夜,女鬼,畫眉,聽到這裡,我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