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只有山姆一個人,要開門,又要招待訪客,還要打掃,洗車等等,很多時候照看不來……今天下午,我去農場發現一個不錯的小男孩,不如讓他來幫助山姆,鬱少爺覺得怎樣?”
鬱緋冷哼。“夏穎心,你這是什麼口氣?命令我?貌似你身邊的人,不幸的,幸福的,無辜的,或罪有應得的,你統統關心一遍,累不累?”
他尾音很重,充滿了不耐。
夏穎心長嘆了口氣。皺眉,擡起的眸子疲倦地看向他。“再累,也不如少爺一起生活來的累。”
說完,她的臉上竟再沒有了一絲悲愴,反而快樂地微微一笑。
“是嗎?”她的笑容在鬱緋看來異常刺眼。該死!這女人總能輕易激起他的憤怒,儘管他素來冷靜。“確定,這是你內心的想法?”
深眸眯起,預示着最後的威脅和警告。從來喜歡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而這女人偏偏把最剛毅的一面留給他。
明知是自己最後的機會,夏穎心卻哈哈一笑。“剛纔提到的兩件事鬱少爺若不表示反對,我只當你同意了。”
“夏穎心。你狠!恭喜你……”鬱緋嗤笑一聲,眸色霎時沉了下去,牙縫裡吐出幾個字。“自由了!”
自由了?呵,他對她的耐心只到如此程度?
心驟然冰凍,臉上的笑容早已凝結,無力道。“但願……鬱少說話算數。”
冷酷的眼神一滯。“當然,你立即回到新加坡,等待律師函,這下滿意了吧?”拋下一句,他上了樓,蹬蹬的腳步聲在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那一瞬,夏穎心沒能控制好情緒。
身子順着牆壁下滑,很快,滑向地面,她把臉埋在兩腿間。
“咳咳……”第一次知道眼淚也能嗆住人。
“咳咳咳……”眼淚氾濫開來,難以忍受的咳嗽一發不可收拾,胃裡涌出一道酸水,夏穎心連忙跑入衛生間,抓住水池大哭起來。
嗚嗚的抽泣不讓任何人聽到。
從很小的時候,她由外婆養大,爲了承擔起一切,她就告訴自己,即使再傷心,不要在人前哭泣,那樣只會讓人感受到自己的軟弱!
在雨季到來的最後一天,夏穎心乘坐飛機飛往新加坡。
機艙外大朵大朵的雲懸浮在身邊,當機身一頭扎進去時,乞力馬扎羅山完全退出了視線。
就這樣結束了?她有些懊惱,懊惱自己沒能向鬱緋妥協。
她知道,只要自己忍住,他便縱是冰也將融化。
可這次妥協了下次呢?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像這樣代替姚雪姍,與其像這樣做別人的棋子,倒不如全身而退。
花園般的城市乾淨整潔似乎是一塵不染,但比起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國度,擁擠了許多。
好在節奏光速的大都市,各式各樣的人繁多,有時,越是人多,越是熱鬧,越是複雜的環境能讓人忘掉那些難過的事情。
穎心回了一趟鬱宅,收拾自己常穿的衣服搬到外婆家。
今早,像往常一樣擠上公車,來到快餐廳打工。忙忙碌碌在服務客人中,很快時間來到傍晚下班。
“穎心……”
穎心看到書靜,還穿着快餐店的制服,起初躲了一下,但終於沒能躲過去。
“怎麼躲這裡?”書靜牢牢地抱住夏穎心,簡直像抱住了一棵碩大的搖錢樹,死活不放。
“那個……書靜大小姐……我好像不欠你稿子了!”穎心是滿頭霧水,所有關於書的出版事宜都已經和她商量好,最初的改編費她也拿到手,不知道百忙之中的書靜爲什麼還要通過程橙滿世界地找她。
“你是不欠,是電影的男主角想見你一面。”
夏穎心也好奇那個電影公司執意點名的新人男主角,自己的作品就如自己的孩子一樣,本來對新人沒什麼興趣甚至有偏見,擔心作品被拍的面目全非而不忍看到。但到了拍攝現場,她大吃一驚。
“作者來了!”書靜徑自朝着雕花涼亭裡一抹鮮花般的瘦削身影走去。
穎心緊隨着她的腳步,眼睛始終盯着她的男主角,穎心的腳步僵住,驚訝地瞪大雙眼。
“你……”微挑的桃花眼,銀紅的薄脣!天呢!她擦了擦雙眼,以爲自己看錯了。“是你!”穎心講出了一句泰語,聽上去可笑至極。但翠兒扮演的男主,非但符合她的想象,還遠遠超越了她的想象。簡直讓她自慚形穢。
“二位認識?”書靜顯然不肯相信。按道理翠兒這種遊走於黑道八面玲瓏的人物,和夏穎心這種老實巴交的女人應該沒有任何交集纔是。
“對。”夏穎心愉悅地迴應,挽住書靜地手臂。“翠兒,書靜是我以前的同事,我們兩個可謂有很多共同嗜好。”
“包括不良嗜好?”
“討厭!哪裡不良了?”穎心白了他一眼。
當晚,翠兒執意請穎心吃飯。在餐廳他特意點了菠蘿咕嚕肉、糖醋里脊,以及該店最富盛名的紅棗豬手湯。
穎心津津有味地喝着湯,只覺得從內暖到外。
“非洲還好吧。”翠兒撐着下巴望着她,像看着一個飢餓地難民。
穎心一怔,脣角一扯。“好什麼好,都曬成炭筆了!”說着便繼續喝湯。
低頭的瞬間,明明有一滴眼淚自眼眶涌出,滴落在桌面,連忙抿了淚水。
“當地的人熱情,我們無法想象他們的淳樸。”夏穎心又添了一句。“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當初他會在那兒買下一塊地,一家農場。”
翠兒一頓,神情複雜地盯着她。“鬱少素來喜歡冒險,那種地方適合他品嚐新鮮和刺激,但不適合我們啊,姐姐。”
他話中有話,穎心拿着勺子,有意無意地攪動着碗裡的湯,極不情願地點了頭。“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的差距難以逾越,離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什麼,你要離婚?”一雙桃花眼頓時瞪大,翠兒非但沒有表示出任何同情和悲愴,反而一時衝動之下竟握住了穎心的手。
穎心吃了一驚,連忙收回手,手面上留有翠兒的餘溫和雪蓮香氣。
“考慮好了?”這時,翠兒的驚喜已經暴露無遺。
穎心恩了一聲,勉強笑了笑:“先別告訴外婆,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有了下一筆積蓄,再慢慢告訴她,以免她受不了這個打擊!”
“不就是住處,那很簡單,住我家……”
“啊?”穎心被茶水嗆到了,咳了許久。“還是……算了,不大方便。”
“住我家隔壁也不方便?”翠兒可憐巴巴。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誤會了!”穎心感激道。
內羅畢,深夜。
深夜,酒店。
臥室裡即將上演激情一幕,牀上女人女人的手在男人胸前有意,突然,蔥白的玉手被突扣住,推開。
“阿緋……怎麼了?以前都最喜歡人家這樣嘛!”女人紅脣微張,一雙媚眼含着不滿的嗔笑,任是哪個男人看了都會保持不住。
“給你留點精力不好嗎?”鬱緋望着Susan,好脾氣地將她攬入懷裡。
心中卻涌過一抹異樣。明明自己最愛姚雪姍,明明姚雪姍在牀上更能配合他,而這晚他卻不像和夏穎心在一起那般,只有他會無度地索取,大有賠掉自己一條命都甘願的衝動。
“恩!”儘管如此,姚雪姍望着眼前男人英俊的側臉,覺得自己快要幸福地死掉了,躺入結實的臂彎裡。“還是阿緋體貼!明天我就回洛杉磯,準備好一切回獅城。達令你呢,只有一個任務,就是打發那女人走!”話尾,她眼中的目光已經充滿了逼迫意味。
鬱緋怔住,他真要和夏穎心分開?那晚雖然冷血地對她說,可沒想到這一刻來到這麼快。
“好不好嘛,阿緋?”見鬱緋不說話,姚雪姍推着他的胸膛嬌嗔道。
“不和dior簽約了?”
她猶豫了片刻。“成名後我所有的個人信息以及經歷難免要大白天下。那樣的話,你的婚姻騙局還不曝光?所以爲了阿緋,我會慎重考慮,只有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對你和公司不產生任何影響的前提下,才能接受dior的橄欖枝。”
鬱緋冷冰冰的面容終於難得地掛上了由衷的微笑。“寶貝,我需要你這麼精神而又精明的女人在身邊。”
她爲自己得意,秀美一挑急切道:“那阿緋可不可以儘快和她攤牌?”
“不早了,睡了。”最終,鬱緋也沒有正面回答她。
女人筋疲力盡地睡下後,裸着身體的鬱緋穿上浴袍來到客廳,黑暗中,依稀瞥到桌面上的雪茄。
那是山姆的朋友從哈瓦那帶來送給他的,山姆又轉送給了自己。
此時只覺得煩躁,拿起雪茄點燃。
本來抽雪茄是種慢慢地享受,不可*,而此時鬱緋卻絲毫沒有享受的心情。
只把它當做平日吸的香菸,猛抽幾口。
人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手捏出衣袋裡的手機。
那女人現在可否順利回到新加坡,她一個人穿越了一個大洲,回去也不給他掛通電話報個平安,他很擔心。
莫名的煩躁持續,直到撥通了夏穎心的號碼,他才完全冷靜下來。
就如他平日工作起來便會安靜,無比沉着一般。
嘟……
電話響了許多聲。
終於,被人接起。
“喂?”電話線那邊響起一個魅惑的聲音。
該死!居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暴怒之下,手機被鬱緋毫不猶豫地扔掉,摔在牆角處,電池板脫離了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