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敗垂成回馬槍

四人進入地道內,一片漆黑。燕雲推出火雲掌去,點燃了通道中橘紅的燭火。四人互望了一眼,側耳傾聽,並未察覺有異,一路穿過蛇形通道,進入混沌九天山洞之中。

眼見着洞中混沌之氣瀰漫,伸手不見五指,燕雲立刻運行了”九霄雲外”將那烏煙瘴氣吹散開來,露出洞中嶙峋石柱與棧橋來。混沌之氣雖已散開,山洞中卻依然迴響着山呼海嘯般的轟鳴聲。

嫣兒立刻發現沼澤之上那支離破碎的輪盤,恨恨道,“那輪盤果然是在此處!”

燕雲擡頭向洞頂出望去,只見那一排鐘乳石呈階梯狀兩面對稱排列,小聲道,“此處有機關。”說着示意衆人退後了,推出火雲掌去,按高低順序一一掠過,只見一個個佈滿荊棘的囚籠從上面掉下來,裝着具具白骨陳屍。

歸夢驚道,“這莫天禪原來早已打定主意要修煉幽冥神功。竟不惜殘害凡人性命,收集怨氣,意欲打通靈脈。”

正說着,只見正中的囚籠掉落下來,裡面閃現出一道金光。翀兒定睛一看,連忙上前一掌震開籠門,“天帝,你如何在這囚籠之中!”說着一把將天帝拉了出來。

天帝立直了身板,也是一驚,“少象王!你怎麼進來的?”天帝又向後望去,更是難以置信,“擎蒼王,執月仙尊,還有。。。。。。文其嫣!”

燕雲拱手道,“天帝受苦了。我們得到太祖訊息,特來救駕。”

天帝一臉慚愧,漩然淚下道,“本尊如今不過是個階下囚,早已不是天帝。如今的天帝是莫天禪這個奸佞了。”

翀兒道,“莫天禪那個小人如何能做天帝?我父王已帶領西域將士與東境戍仙去天庭劫殺他了。他休想登基!”

天帝喜憂參半道,“本尊錯信莫天禪這個小人,害死西域諸多將士,還連累春山君隱元君夫婦枉死,你們如何還願救我這罪人。”

嫣兒沉聲道,“你逼死驚寒伯伯與蜀錦伯母,害死我爹孃,殘害異稟,幾乎置我於死地。依我文其嫣的性子,斷不會來救你這忠奸不分的昏君。然相較之下,莫天禪更是罪不可恕。我亦不能眼看着這兇獸出去害人。如今你能自省過錯,看來還不是無藥可救。”

翀兒在一旁道,“此地不可久留,我們還是快些帶天帝離開。”嫣兒攔住他道,“等一下,爲何我們至今不見那檮杌兇獸?”

天帝指了指對面棧道之上森森黑影道,“我被羈押於此後,日日給這兇獸念‘御天心經’,壓制他心中殺念。這會兒,他是沉沉睡去了。”

歸夢心中一陣不寒而慄,“我還以爲這陣陣轟鳴是瀑布疊落所成。原來竟是這兇獸鼾聲。”

燕雲冷靜道,“這樣更好。我們先帶天帝出去,將這兇獸困在此處,一併解決了。”

衆人紛紛點頭,飛身向洞頂飛去。不想天帝剛觸着那混沌之氣,突然腳下閃出一道金光,在黑暗中如霹靂驚雷一路閃耀向對面棧道中飛馳而去,一陣電光火石。

“糟了!莫天禪給本尊設了疊嶂!”天帝驚呼一聲,向四人看去道,“你們快些離開吧。既然天庭大局已穩,本尊也就無所顧忌了。我自會在此與這孽畜同歸於盡,毀了這混沌九州。”說着一路飛回原地。

只見那檮杌兇獸猛然驚醒,蠢蠢欲動。啓瞼撥視,渾身青毛生銳氣,虎面之上七竅深不可測,雙眼紅光煞氣濃。這兇獸站起身來,山洞之中立刻黑雲壓城,一聲仰天嘶吼,怪霧愁雲漠漠,妖風怒氣紛紛。

四人互望了一眼,紛紛躍至天帝兩側。嫣兒堅毅道,“既然來了,不除此兇獸,怎可離開?”說着一個“大夜彌天”而出,勢如銀漢傾天,疾似雲流過海。那頭頂天腳抵地的檮杌瞬間被這強大的引力不斷向前拉伸,周身金剛毛髮逆鱗而立。

天帝側過身來,看見嫣兒手上的盤龍鏈熠熠生輝,驚道,“你竟果然是天選之人!西王母居然將‘彌天心法’都傳給你了。”

正在此時,只見那檮杌發出震天一吼,震斷了洞頂鐘乳石,如萬千匕首從天而降。天帝連忙喊了聲 “土崩瓦解”,那道道匕首立刻碎爲粉末,彌散在混沌之氣中。檮杌不斷將身形蜷縮進混沌那一團黑霧中,瞬間“大夜彌天”已無法將這飄渺之氣捲入其中。

衆人一驚,不想此兇獸竟有這等能耐。天帝在一旁一臉無奈道,“本尊早已使出全副仙法,對這兇獸竟毫無辦法。想不到如今西王母的彌天心法也不能降了他。”

翀兒不服氣道,“既然化爲氣體,正好一把火點了他!”說着一個“烈火燎原”而去。

燕雲與嫣兒也向兩側跳起,與翀兒形成三面包抄,頃刻焰生五彩,火耿雲霄。不料那檮杌突然從混沌黑霧中猛然伸展開來,張開饕餮血盆大口,將三脈真火全都吸入腹中。

三人一怔,遂同時換了“明火執仗”,三面大錘迅如烽火,勢如千鈞壓下。“燒不死你,還砸不死你不成!”翀兒怒目圓睜。不想三柄大錘剛要砸到那兇獸身上,只見那兇獸突然怒吼天聲,亮出鋸齒獠牙,將方纔吞食的真火混合了前些日吸收的天帝“萬道金光”,吐放霞火千萬,蔓延洞中四面八方,雙眼暴湛。

嫣兒連忙放出“彌患無形”,用顆顆金色光球護住衆人,苦苦抵擋那散着惡臭的霞光。

翀兒努力屏住呼吸,擠出幾個字來,“不是毒術,勝似毒術!”

歸夢對抗着巨大的霞火壓力,運行了“御靈心法”,向那霞火之中噴射月淨之力。嫣兒見狀也調節了盤龍鏈中至陰之氣,雙流匯合,短棹分撥,輕橈翻浪,將那霞光遮蔽在其中,逐漸黯淡下去。嫣兒收了仙法,衆人從光球中跳脫出來,匯聚在一處。

歸夢怫然道,“這兇獸結合了饕餮、檮杌、混沌三種特性,變化多端,好生兇猛。”

嫣兒面色嚴肅道,“這些兇獸各有命門,饕餮爆腹而亡,混沌死於鑿面,窮其被鎮在四向之中,四面撞擊不得出,力竭而死。檮杌溺於真龍之水後被幽冥神功鎮在幽量海中。如今忘川尚未趕來,我們先對付那兩隻兇獸吧。”

天帝在一旁道,“當年饕餮乃是吸食了日神復生滔天洪水以致爆腹,如今我們不可再造,讓生靈塗炭啊。”

燕雲冷冷道,“先取混沌性命。鑿他個千瘡百孔!”說着從背後取出落日弓來,輕舒猿臂,款扭狼腰,血雨銀箭乘風而出。檮杌凶神甩起八尺長尾摧枯拉朽而來,擊中血雨,使其原地打轉起來,燕雲看準那長尾掃動方向,又連發兩箭,各自堵在長尾前後端,兩面夾擊。

檮杌氣勢洶洶擡起尾巴就要來回扭動,不料那兩發箭順勢被彈起,突然劍身一路拉長成弧形,合爲又一把強弓,撥轉了仍在原地打轉的第一支箭射出,一頭扎進混沌左耳黑洞中,一路穿出右耳來。頃刻,雙耳出流出黑色血液來,痛得兇獸一陣悲嗷,地動山搖,尾上排排尖刀似的鋼毛豎立起來,四面擺動,將嫣兒、翀兒、歸夢與天帝都驅趕到身後,猛然向燕雲身邊撲上來。

嫣兒見狀連忙散出白髮三千丈,緊緊鎖住那檮杌巨尾,向後拉開,爲燕雲騰出躲避空間。

翀兒也拔出修篁來,唸了聲“節節高!”只見那修篁突然如竹節般節節伸長,形若遊蛇,靈活自如,將那長尾纏住,猛地一絞,刮下一片剛毛來。

嫣兒見狀立刻將素練凝結成星梭,順着那段皮肉一陣攪和,劃開一條大口子。天帝見狀一驚,一面放出“金光萬丈”去劈那兇獸,一面問道,“你這修篁如何能自行發生?”

翀兒笑道,“老太祖說了,戰非常之敵,需非常之器。她將真正的六部之亂異稟仙魄取了出來。嫣兒與執月仙尊本就是異稟,無需附加。我收了火木並行,加強這修篁威力;雲叔尊收了金火齊發,增強了血雨銀箭機能。”

天帝連連點頭道,“想不到本尊忌憚的異稟,竟立下奇功。我說爲何從未見過日神能變化了血雨形態與長短。”話音未落,只見天帝發出的金光劍全被檮杌擊碎,如繁星滿天墜落。這廝勃然大怒,振身一抖,將修篁彈開,又拖曳着素練與嫣兒一路向四面山石上撞擊而去。

嫣兒豎起所有素練銀絲,一躍而上,踏在檮杌背上,笑道,“你這是也想做我的坐騎不成?”

歸夢連忙跟上來,用素練將撞碎的山石串聯起來,唸了句“玄黃翻覆!”。那山石立刻如狼牙棒般來回翻轉着從各處向檮杌砸過去。嫣兒微微一笑,唸了句“岌岌可危!”,頃刻間那狼牙棒彷彿有千斤之重,將檮杌的巨尾死死壓在地上,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法移動腳步。只能在長尾半徑範圍內與衆人搏鬥。

燕雲趁機以血雨爲支點,將檮杌控制在包圍圈內,只要試圖向外突破,便會被血雨扎傷。

嫣兒收了素練,一路順着檮杌脊背而上,看準了他的鼻孔就飛出銀針去,瞬間兩道污血流淌下來。翀兒也連忙將修篁分成兩股,向檮杌口中刺去,只見那汩汩黑血順着碧綠的修篁滾下來。

天帝在一旁連忙唸了句“土崩瓦解!”,讓那檮杌腳下地裂千尺,泥土鬆動,一路陷下去。天帝召喚着衆人道,“快起身避開!”衆人紛紛點頭,收了仙法,退到棧橋之上,看着那檮杌陷下去。

就在衆人以爲大功告成之時,只見那檮杌身後忽然生出一對金剛羽翼,頭上生出靛藍尖角來,一路振翅高飛,火紅雙目殺氣騰騰,口中發出莫天禪的聲音,“你們還真天真啊。上古四神豈是這麼容易就能摧毀的?”

嫣兒驚道,“你這老妖怪,如何能從天庭逃回來?”

莫天禪哈哈大笑道,“還不是要感謝天帝贈我‘瞬龍穿梭鏡’!你們以爲大兵壓近就能困住本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