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陸振安六十大壽,陸家上下喜氣洋洋,陸夢剛吃了早飯就被陸念情拉了出去,保養皮膚、做頭髮、最後又去百貨商場買衣服。
自從大難不死,陸家給了她很好的一切,吃穿用度無一不都是最好最精的,大抵是憐惜她從前的經歷,家裡的人也對她特別好,尤其是陸念情,完全把她當成了親妹妹一樣。
陸夢也很享受這些關心。
就像一個乖巧的小妹妹。
當然,她知道自己心裡其實還住着一個惡魔,而這個惡魔也只針對某些特定的人才會發作。
至於威力有多大,今晚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這條裙子怎麼樣,你皮膚白,身材也好,其實不管什麼顏色款式的衣服駕馭得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穿白色最好看,像是純潔的天使。”
天使?
陸夢抿脣,天使那麼善良,她早就不適合了,還是魔鬼比較適合,不過白色的長裙,她倒是的確很喜歡,抿緊的脣角溢出一絲笑意,她伸手拿過陸念情手裡的裙子,“我也喜歡這條,我去試試。”
不得不說,陸夢確實很適合白色,一襲抹胸式前短後長緞面的白色禮裙,並無更多的裝飾,可穿在她身上真的是美極了,纖腰不盈一握,精緻的蝴蝶骨,勻稱修長的小腿,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美的純粹。
看在鏡中人美麗的身影,陸夢輕輕一笑,脣角彎出柔和的弧度,便似那夏日湖面亭亭玉立的白荷,清新純美。
“好看……”陸念情高興的圍着她轉了一個圈,不忘誇讚自己,“我就說嗎,你穿白色最好看了。”
“我也喜歡。”
陸夢微微眯起眼睛,眸底極快滑過一絲冷色,鏡中卻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黑色的手工西服完美襯托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拾步而來,臉上是一慣淡漠的樣子,清俊優雅,高貴冷豔。
“哥……”陸念情已經朝來人撲過去,“你覺得夢兒穿這條裙子好看嗎?”
“不錯……”陸念琛道,轉頭看陸念情,“時間差不多了,你也挑件禮服換上,我載你們去酒店。”
“好啊。”陸念情拿過早就看好的一條淡紫色長裙進了更衣室。
店裡並沒有其他客人。
陸夢便覺得有些尷尬,迅速從鏡中收回視線,回頭對陸念琛笑了笑,“堂哥……”
陸念琛慣是沒什麼反應,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陸夢越發不自在,微微垂下頭,就聽男人清冽的聲音響起,“不要做傻事。”
陸夢猛地一抖,終於是擡頭看着他。
陸念琛眉心微蹙,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陸夢便也不好再問,總覺得這個堂哥其實什麼事都知道,還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犀利眸子,大概也是因爲這樣,她總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心裡的那些黑暗被他看透。
只是現在看來,他大概真的是什麼都知道吧!
就連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他應該也都一清二楚。
譬如,她的父親陸思安爲什麼在見了她一面之後就匆匆離開了,再如,他們既然知道她被騙捐贈心臟的事,爲什麼不早點現身拆穿,又譬如,既然陸思安是她的爸爸,那她的媽媽又是誰?
懷揣着這些疑問,還有一個叫陸夢的身份,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裡,她的眼前總是被一團薄霧籠罩着,她無法分辨什麼是真實,又有什麼是虛假的。
這種感覺……
當然並不好。
去酒店的路上,陸念情照例是喋喋不休說個不停,陸念琛向來話少,陸夢也只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好在很快到了酒店,下車之後,陸念琛走在前面,陸夢則被陸念情挽着手跟在後面。
三人迅速朝電梯走去。
這時候一輛藍色的賓利車駛進地下停車場,周寧遠正在找停車位,而副駕駛的位置舒沫然正低頭整理禮服,“寧遠哥哥,你看見我的手機了嗎,我怎麼找不到我的手機了。”
等了好久都沒聽到周寧遠回答,舒沫然擡頭,見周寧遠只是直勾勾望着前面,根本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紅脣嘟起,嗔道,“寧遠哥哥,你看什麼呢?”
問完,也好奇的轉頭看前面。
電梯門正緩緩合上,她隱約看到陸念琛的身影,隨意一笑,“好像是陸家的公子,怎麼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
周寧遠依舊沒有反應。
握着方向盤的手骨節暗暗收緊,他當然知道那一行人是陸念琛兄妹,問題是還有那個穿白色長裙的人是誰,爲什麼她的背影……
竟會像極了她?
可能嗎?
她已經死了。
“寧遠哥哥,啊,快剎車,要撞了!”舒沫然突然花容失色的大叫。
周寧遠回神,原來他想的太入神,忘了轉彎,眼看着車子就要撞到柱子,他忙一腳踩下剎車,車子堪堪擦着柱子停下,兩人齊齊往前衝,又被安全帶拽回來,好在車速不快,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倒是周寧遠額頭撞在方向盤上,破了一塊皮。
“我,寧遠哥哥,你……”舒沫然驚魂未定的說不出完整的話,小臉刷白,兩隻手緊緊攥着手包,有溫熱的液體順着額頭淌下來,周寧遠伸手到額頭碰到一手的血,擰眉低咒一聲,“該死!”
那天胖嫂說冷園見了鬼影,他在冷園等了一個晚上什麼都沒看到,打那之後,他簡直事事不順,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路上莫名其妙躥出來一隻野貓,他倒是躲開了,車子衝進花壇,法拉利返廠修去了。
再來是城建一個項目,本來談的七七八八就是交給寧遠做,突然也黃了,打電話過去對方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雖然沒什麼具體的損失,可要能接下那個項目,寧遠至少能賺幾千萬。
這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又撞車!
“寧遠哥哥,你流血了,沒事吧?”
舒沫然掏出紙巾要幫他清理傷口,周寧遠伸手擋開,“不用了,你先去會場,我到洗手間擦一擦。”
“那好吧,那你記得向服務生拿個創可貼……”舒沫然擔心的囑咐。
兩人一起進了電梯,到了壽宴所在的樓層,舒沫然徑直去了會場,周寧遠則沉着臉大步朝洗手間去,眉心皺的很緊,儼然是心情不順暢。
在洗手間沖掉了血跡,看傷口並不是很嚴重,他擦乾了手又很快走出來,恰對面洗手間的門也突然打開,眼角掃到一抹窈窕的白影,他下意識擡頭看過去。
“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