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邵家出來,周寧遠再也剋制不住自己驅車趕去了薛梅那裡,陸夢在邵家受了那麼多屈辱,此刻肯定很委屈,他要趕過去她。
薛梅來給他開門,指着客房的位置說,“她中午沒吃什麼東西,一直在房間呆着……”
周寧遠朝她點頭,人迅速往房間走,輕輕推門進去,屋裡的陸夢並沒有睡着,聽到聲音立即回頭,看到是他,癡癡看了他一會,眼眶突然就紅了,用力吸着鼻子。
“周寧遠……”
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周寧遠哪裡還忍得住,一個箭步走過去就把她抱在懷裡,心疼的安慰,“有我在……”
陸夢何曾在他面前這樣哭過,又何曾這樣示過弱,不知王玲是怎麼羞辱了她,想到這裡,他的心……立即揪成了一團,直接把她抱的更緊,反覆強調着,“有我在……”
晚飯是留在薛梅那裡吃的,薛梅拿出看家本領燒了一桌子的菜,偏偏幾人都沒什麼胃口,最後吃的也很少,周寧遠始終沒告訴陸夢他去找過王玲的事,這些事都是他自願的,沒必要拿出來邀功。
更重要的是,他並不確定邵家會不會接受他的條件。
邵文博的人品似乎很好!
可王玲……似乎並不願意鬆口。
吃過晚飯之後,兩人就回了陸夢那裡。
期間並未再發生什麼特殊的事,只是陸夢的手機上有幾十條未接來電記錄,都是舒曼打來的,舒曼也快被折磨瘋了,可陸夢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心裡就堵的跟什麼似的,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把手機丟開了。
周寧遠始終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看手機的頻率高了幾次,他在等邵家的消息。
陸夢也發覺了,便問他,“有事嗎?”
周寧遠當即收起手機,搖頭,“公司有點小事,已經讓楊帆去處理了……”
陸夢默默點頭,此時此刻,她不想再費更多的心力去猜測什麼,還有兩天的時間,她必須做出決定,她的心情同樣也糟透了。
兩人幾乎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整個上午更是在焦急的等待當中度過,陸夢也曾抓着周寧遠的手,反覆的說,“我不想失去他,不想……”
周寧遠除了安慰也沒有其他辦法,也更焦急的等着邵家的消息。
中午的時候,楊帆打電話過來,說是國外的考察團到了,需要他親自迎接,周寧遠是猶豫的,可陸夢讓他放心的去公司好了,她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可以,周寧遠也考慮到等下可能會接到邵家的電話,所以……
考慮片刻之後,同意去公司,臨出門的時候,當然也反覆交代了陸夢,有事就給他打電話。
陸夢也滿口答應了。
然而……
在下午兩點出頭的時候,家裡卻突然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玲。
看到她,陸夢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護着小腹,王玲看到她的舉動,當即笑了笑,自己在沙發裡坐下,看着陸夢說,“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都這樣了,和吃了她還有分別嗎?
陸夢警惕的看着她,此刻的模樣就像一隻護着幼崽的母獸,眼睛裡都透着冷光。
王玲也是頗有感慨,多看了她幾眼,隨手拿起桌上的飲料就喝了起來,眼角餘光打量着陸夢,透着不知名的詭異,陸夢則攥緊了手掌,防備的看着她。
當王玲放下飲料的時候,她突然說,“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你到底有什麼好,讓兩個這麼優秀的男人對你拼死相護?”
這種話,陸夢已經聽了太多太多次,聽的膩了,偶爾,他自己也會想,可這種問題,想也是白想,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從王玲口中聽到這話,她還是很意外的,意外之後,免不了開始揣摩她的意思。
什麼意思?
她到底想說什麼?
王玲仍在不緊不慢的喝着飲料,覷着陸夢的反應,心裡也有數了,淡淡一笑,“看來周寧遠是沒告訴你……”
“什麼?”
王玲的笑容裡於是都多了幾分得逞,看着陸夢說,“昨天周寧遠來找我,提出把新寧遠給我們邵家,條件就是要我放過你,也放過你們的孩子,嘖嘖,整個新寧遠公司,少說也值幾萬個億吧!”
她還在笑。
陸夢則震驚的說不出話,周寧遠竟然……
“其實吧,這份誘惑力也挺大的,可怎麼說呢,我們邵家這些年安安分分的慣了,真要把新寧遠給我們,我們也沒那本事去管,至於錢,我們也不缺,所以,我不打算接受周寧遠的提議,但是我就想問問你,你已經害我們子謙躺在牀上,難道你還想讓周寧遠爲了你賠掉整個公司?”
王玲說完,眼睜睜看着陸夢臉上露出的震動,露出個算計的笑容,視線在她小腹掃過,“趁早答應了吧,我就不會再纏着你,我們兩個都輕鬆,至於這個孩子,我們邵家不會虧待了他!”
陸夢還是沒說話,她暫時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王玲則已經站了起來,伸手在她肩膀拍了拍,“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等你的消息。”
王玲已經走了很久。
陸夢還在沙發裡坐着,始終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手護在小腹,許久之後,慢慢低頭,怔怔看着自己的腹部,這個孩子,來的果然太不是時候。
快傍晚的時候,周寧遠回家,臉色不好,他已經接到王玲的電話,王玲拒絕了他的條件,她說他們都是本分的人,管不了這麼大的公司,換言之,他還是護不了陸夢。
而令他奇怪的是。
陸夢在廚房做晚飯,看到他進來,臉上甚至還是笑着的,“回來了,洗個手就可以吃飯了……”
周寧遠覺得奇怪,可陸夢並不容他解釋,桌上很快就放滿了菜,兩人坐下來,陸夢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飯,也給周寧遠撥了一碗,“吃吧……”
一頓晚飯,陸夢都在很努力的吃,好似把她近來幾天吃的很少的食物都補了回來,她越是這樣,周寧遠就越覺得不安,終於在即將吃好晚飯的時候,他輕輕把飯碗放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陸夢臉上的笑容這才淡了,慢慢將筷子放下,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對周寧遠說,“我已經決定了,孩子生下來之後過繼給邵家。”
周寧遠呆住,靜靜看着她臉上破碎的笑容,幾乎捏斷了手裡的筷子。
陸夢有自己的想法,她想,既然王玲損失了一個兒子,她也應該賠她一個兒子,也算是對邵子謙的一個交代,而新寧遠是周寧遠全部的交代,她也不忍心讓他放棄。
所以……
就這樣吧!
她這些年有什麼事沒遇到過,不過再經歷一次痛苦罷了!
如果真要有什麼不忍心,也是對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她真的……愧對他!
這一夜。
周寧遠沒有說一個字,拿出了許久沒有抽的香菸站在陽臺抽了半宿,地上積了一地的菸蒂。陸夢也沒從房間出來,只是躺在牀上,看着男人幾乎和夜色融爲一體的身影,黯然傷神。
既然做出了決定,陸夢也不想再耽誤,第二天就打算去邵家,結果收到陸念琛的電話,“先不急着去邵家……”
對於陸念琛,陸夢的心情也很複雜,一方面她感激陸念琛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可對於他幫着陸思安隱瞞真相的事,她始終又無法釋懷,所以,攥着手機低低答應了一聲,然後問,“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
舒曼去了邵家請罪。
“王玲,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夢兒從小就被我拋棄,一路走來吃了很多苦,至於這次的車禍,是我買通司機想要撞她,目的是想取她的心臟救沫沫的命,所以,你別怪她,要怪的話就怪我,不管你有什麼仇恨什麼怨恨通通都朝我發作,別再去爲難夢兒了,她太苦,太苦了!”
舒曼流着眼淚說話。
王玲的表情有了些許鬆動,舒曼忙又繼續說,“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和陸思安早就是一對了,夢兒她……”
她把自己害了夢兒的事通通說了出來,包括她幾次三番對陸夢下殺手,一五一十沒有任何保留的都說了出來,然後拉着王玲的手,“一切都是我們當父母的錯,夢兒她是無辜的,你要報復就通通衝我來吧,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有一句怨言,我只求你放過夢兒吧,她好不容易纔幸福,好不容易……”
王玲看着她,脣瓣蠕動着,似乎想說什麼,最後一猶豫,還是忍住了。
舒曼心裡很着急,突然咬緊了牙關,“王玲,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夢兒,你說,只要你說出來,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一定做到……”
這話,王玲是不愛聽的,變了臉色,啪的甩開她的手,“要我原諒你們可以,除非子謙活過來!”
這,就是存心刁難了,誰都知道邵子謙醒過來的機率很小很小。
可舒曼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咬牙看着被王玲甩開的手,驀地抿脣,“一命償一命,我今天就把欠你們邵家的這條命還給你們……”
話落,王玲還沒反應過來。
舒曼已經直接朝着牆壁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