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開,周家大亂。
李韻文和陳梅玲差點打起來,就連一向不管事的周進鈞和周進則兄弟兩個也坐不住了,公司出了事,他們沒一年幾千萬的分紅進賬,還拿什麼錢去吃喝玩樂玩女人,一家人鬧作一團。
陳梅玲大罵周寧遠卑鄙。
李韻文那也不是吃素的,嘲諷周寧儒沒本事。
兩個女人褪去了優雅的貴婦人形象,打作一團,扯頭髮,咬人,嘶吼怒罵,瞬間就從貴婦人變成了市井潑婦。
而主樓周通的書房。
氣氛也很不好。
周寧遠大喇喇坐在沙發裡,單手撐開,面對雷霆大怒的周通,淡淡開口,“爺爺,你別勸了,這件事只有兩個結果,寧遠由我當家,否則,就讓它敗了,反正三年前它就該倒了!”
“你竟然敢、威脅我!”周通拄着柺杖的兩隻手直顫抖,三年前周氏遭遇的那一場鉅變,簡直就是他人生中的最大的惡夢,每每想起都叫他坐立不安,的確,通過那件事,他也是認清了周寧遠的本事,不過!
作爲一個掌控着周家的人,他是決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爲的話,就當是吧!”周寧遠絲毫不肯退讓,彎腰去拿桌上的茶杯,被周通用柺杖啪的一下打中,“孽障,別忘了你姓周,公司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手背被打到的地方很快浮起一道血痕,周寧遠幽邃的視線劃過,定了三秒,脣角驀地彎起,低笑着,將身體靠進沙發,一臉耐人尋味的深笑。
“爺爺,我向來很尊重你,哪怕從小到大你眼裡只有堂哥這個繼承人,我爸怎麼說都是家裡的長子,結果呢,因爲堂哥是你既定的繼承人,嬸嬸他們一家蹬鼻子上臉欺負我們,你呢,你看到了也就當沒看見,這麼多年了,我可曾埋怨過一句?”
憶起往事,周寧遠臉上也多了幾分哀傷的沉重。
周通看着他脣角一絲嘲諷的笑,一張老臉頓覺火辣辣的疼,咬緊了牙關不發一言,氣的胸口上下起伏。
周寧遠嗤笑一聲,更多的也只是自嘲罷了,“三年前公司出事,我出面救急,你們不過也覺得我是周家的子孫理所當然應該替周家出力,是周寧儒他管理無方導致公司幾乎倒閉,您自詡獎罰分明,怎麼不追究他的責任,說白了,就是你偏心!”
說到委屈處,他皺起的眉心擰出無奈的拓印,眸光輕掃過一言不發的周通,語氣陡然急轉,變得凌厲非常,“他周寧儒吃喝玩樂,別的本事沒有,心腸倒是歹毒,這次西林的事你當我真不知道是他在背後搗壞,他敢對我下殺手,我難道還要把脖子湊上去給他屠殺!”
他說到西林一事,周通臉上再也掛不住,突然長嘆一聲,懊惱的用力篤柺杖!
寧儒這事做的……實在愚蠢至極!
“你看!”周寧遠突然開口,他驚的一愣,擡眸就對上週寧遠幽暗的眸子,通透的,似乎早已看穿他的心思,他覺得老臉掛不住,彆着頭一聲聲的長嘆。
“你什麼都知道,還是偏袒他!”周寧遠一語道破,已經轉了目光,不想看那張蒼老的臉,他周寧遠自問對得起周家,對得起這個家裡每一個人,他早說過,他是一個重情誼之人,心狠手辣不是他的風格。
只是這幫人哪!
嗤笑着搖頭,他眼裡突然盛滿了凌厲,斂去了笑意的一張臉變得陰冷可怖,“你知道周寧儒他做了什麼,他把心思動到陸夢身上去了!”
說完最後幾個字,他整個人直接從沙發裡豎起來,勃然盛怒,“他對我下殺手我可以忍,他就不該動她!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周寧遠特麼畜生不如!”
他發自肺腑的咆哮怒吼在偌大的書房迴盪,周通被他嚇的整個人一抖,直了眼睛。
周寧遠單手叉腰,來回在屋裡踱步,臉色黑的幾乎能擰出水,驀地回頭,看向周通,“你說呢,我有什麼理由放過他?”
還說什麼?
周通長嘆幾聲,“寧儒他,是過分了。”
過分?
周寧遠嗤笑一聲,更像是對周通的諷刺,周通也是直搖頭,他的確有把公司交給周寧遠的意向,只是……不能用犧牲公司利益的代價,現如今周寧儒是公司第一大股東,如果他堅持不肯退讓,那周家幾代人的基業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不行!
他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這種事發生!
“寧遠,你先坐下,我們好好說。”既然事情沒法調解,他只能用一個最折中的法子,儘量把傷害降到最低,這也是他迫不得已能用的最後一招了,希望管用啊!
周寧遠儘管憤怒,還是依言坐了過來。
見他還是敬重自己的,周通臉色也好看了幾分,期待的看着他,“聽我說,還有個辦法可以和平解決這件事。”
周寧遠眉峰一擰,和平解決?
他根本沒想和平解決,這一次,他就是要讓周寧儒知道他的厲害!
不過,看周通一臉神秘,他還是點了頭,“您說。”
周通也跟着長長的鬆了口氣,聲音放的很輕的開口,“寧儒現在手裡有公司31%的股份,只要你的股份能超過他,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當公司的總裁。”
的確是這個道理,不過,現在流通在外的散股不過只有4%,別說他不可能全部買回來,就算可以,也不可能超過周寧儒手裡的31%,除非……那個神秘的持有公司10%股權的人現身?
他驀地挑眉,周通知道他想到了,表情也放鬆了不少,點頭道,“不錯,那10%的股份已經離你很近了。”
嗯?
周寧遠不解。
周通已經大笑出聲,“還有那10%的股份就在陸思安手裡,他唯一的女兒陸夢嫁給了你,那些股份。”
“不用再說了!”周寧遠突然打斷他,人已經從沙發裡站了起來,嘴角揚起看着他,赤裸裸的嘲諷讓周通臉上掛不住,開口怒斥,“你什麼意思!”
“難怪你會維護她,原來如此!”
他早該想到的,以爺爺的爲人,怎麼可能無端就對陸夢百般維護,原來是爲了那10%的股份,也對,周寧儒是按照爺爺的要求培養出來的繼承人,他陰險狡詐,這個當老師的又能好到哪去!
“陸夢的股份我不會要,我娶她也不是爲了什麼狗屁股份!”
“你,不知好歹!”周通氣的手指顫抖,舉起柺杖打他。
周寧遠不躲也不閃,生生捱了他幾棍子,脣角反倒高高揚起,鐵了心了,“兩個選擇,要麼公司給我,你們繼續享受分紅,要麼,敗了拉倒,乾乾淨淨!”
“你,非要氣死我是不是!”周通氣急敗壞,掄起柺杖又要打他。
這一次,周寧遠沒讓他得逞,輕而易舉擋住柺杖,迎向周通高漲的怒火,眸光冷厲的開口,“談話結束,我等你的消息!”
一把甩開柺杖,他將桌上的茶拿起來一口喝乾,提步就走。
霸氣十足!
周通看着他狂妄的背影,那麼一刻竟然覺得是欣慰的,周家的繼承人就應該有這份霸氣,不過,他看着甩到旁邊的柺杖,氣的胸口劇烈起伏,良久,突然大喊,“匡正,匡正。”
……
書房裡。
匡正很快就過來了,看周通臉色鐵青的摁着心臟的位置,立即拿出隨身帶着的藥遞給他,周通卻一把攫住他的手腕,手指隱隱顫抖着,力氣卻大的驚人,“他是鐵了心,你說,我該怎麼辦?”
“先吃藥。”匡正騰出一隻手去拿水杯。
周通看他一眼,接過藥吃了,身體往後靠在沙發裡,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寧遠這次是動了真格,那是非逼着他做出決定啊,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周家的基業毀於一旦,只是寧儒那裡……他又該怎麼向老二一家交代?
匡正覷着他的面色,適時開口,“我把二少奶奶請來了。”
周通聞言一怔,目光陡然一亮!不錯,只要陸夢願意把那些股份轉讓給寧遠,寧遠就會是公司最大的股東,那,老二家就算想鬧騰也沒了理由,不錯,就是這個辦法!
“她在哪,快,帶她來見我!”
陸夢已經在周家的大宅子了,來的一路上匡正什麼都不說,她心裡也着急,偏偏到了周家,匡正又不急着帶她去見周通,反倒把她安置在一個空房間,她這會子也是坐立不安,正煎熬着,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接近,她立即屏息凝神,很好的掩飾起臉上焦慮的表情。
門開,匡正走進來,看到她一臉的平靜,眸子裡一絲驚訝轉瞬即逝,彎腰低頭,“老太爺有請。”
跟在匡正身後往書房走,陸夢心裡並不平靜,也自以爲已經做好了全部的預設,往好了想,周通希望她幫着勸周寧遠放棄這個瘋狂的計劃,最壞的打算是,周通用她的安危要挾周寧遠放棄,雖然這個想法比較荒唐,不過如果是周家人的話,她覺得還是很有可能的。
終歸……
她是沒想到,劇情會有這樣的大反轉。
“你的意思是公司那神秘的10%的股份在我爸爸手裡?”聽完周通的話,陸夢實在意外極了,好半晌沒回過神來,她爸爸留給她的那些東西已經讓她足夠震驚的,想不到他竟然還有寧遠公司10%的股份。
她爸爸好神奇!
“不錯。”周通顯得很雀躍,滿目期待的看着她,“你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把股份給你,你再把股權轉給寧遠,寧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東,那他當總裁就名正言順了。”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周家流落在外的股份可以回到周家,兩個孫子之間也免去了一場惡鬥,他這個當家人更不用左右爲難!
陸夢如何不清楚他的盤算,心底一片唏噓,偏臉上不顯山不露水,聲音平靜的說,“我可以把股份給他。”
什麼?
這麼容易?
周通喜出望外,看着眼前面容恬靜的女子,心想,他果然沒看錯,在愛情面前,女人都是瞎子,不枉費他當初極力促成兩人的婚事,若不是知道她是陸思安的女兒,他又怎麼會對她多有偏袒,還特別交代周家上下善待她。
然,陸夢下一句話卻又將他滿心的喜悅打擊的煙消雲散。
她說,“讓周寧遠親自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