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民政局,登記結婚的人很多,離婚的只有一對。
沒有涉及財產分割,也沒有孩子,蘇言和陸念琛的離婚手續辦的簡直太順利,不哭不鬧不吵,結婚證就成了離婚證,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事大廳。
蘇言落在後面。
陽光下男人的背影高大偉岸,曾經她那麼堅定的認爲這個男人可以讓自己依靠,三年的等待不過換來一場空,她的夢也該醒了。
“這個,給你!”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定了,側目看她,輪廓分明的側臉看不出絲毫多餘的表情。
蘇言看到他右手拿着的一張銀行卡,突然就想笑,她缺的從來都不是錢,“不用,”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走過。
看着她絕然的背影,陸念琛一瞬間劍眉擰緊,倏地搶上幾步,扯住蘇言的手臂就把銀行卡塞在她手裡,“讓你拿着就拿着!”
怎麼?
給她一筆錢好彌補良心的不安?
蘇言已經理智了三年,偶爾的,她也想任性那麼一次,就當是在他記憶中留下一個印象,“不用了!”
她直接將銀行卡扔回他身上,看着他因爲憤怒而皺緊的眉心,心裡升起一絲報復的快感,拾步就走,這一次,她也想留給他一個背影,美麗高傲的!
陽光甚好。
陸念琛眸子裡映出女人靚麗的倩影,有些耀眼的刺目,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銀行卡,再起身,蘇言已經開車走了,這個女人,還真是冷靜的有些過分了。
自嘲掀脣,他看了眼手裡的銀行卡,心裡突然涌上一股說不清的滋味。
似乎是……失落!
自助餐廳的環境很好,陸夢卻沒什麼胃口,幾次拿起筷子又放下,眸光掃向對面的女子,遺憾的欲言又止,除了可惜,還是覺得可惜。
“怎麼不吃?”蘇言反倒比她平靜很多。
“嫂子,”陸夢喚她,捏緊了筷子,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總是這樣,拿不起也放不下,拖泥帶水的性格,雖然自己也覺得討厭,可想改也不是那麼容易。
“我還好,”反倒要蘇言安慰她,“對了,我打算出去旅遊,下午的飛機就走,不準備帶着手機了,你有事就給我發郵件。”
“好。”
陸夢最終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躲到洗手間去冷靜,往臉上撲了好幾把冷水,總算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回位置的時候就被迎面過來的一個男人撞到,她腳步稍頓,男人只管低着頭大步走遠,一身的黑衣,舉止看上去有些古怪。
微微蹙眉,倒是也沒想太多。
蘇言下午的飛機飛美國,陸夢自告奮勇開車送她去機場,一直等到蘇言登機,她才驅車回紫雲首府,這個點家裡肯定是沒人的,她拿出鑰匙開門進去,隱約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目光剛在客廳掃了一圈。
“不許動!”脖子裡突然貼上一個冰涼的東西,一柄匕首泛出鋒利的冷芒折射進眼中,她呼吸一緊,男人在她背後推了一把,“進去。”
房子裡魚貫而入進來了三個蒙着臉的黑衣人。
陸夢被他們封住嘴捆住了手腳綁在椅子裡,三個男人互相打着手勢,很快就各自散開,陸夢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了,看着唯一一個留在樓下的黑衣人衝到客廳把所有的抽屜都翻了一遍,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她一時也猜不透當中的貓膩。
約摸十幾分鍾之後,跑去樓上的兩個黑衣人也衝了下來,三人聚在一起又各自搖頭,立即就有一個人拿着匕首走到陸夢面前,目光兇狠,“說,照片在哪裡?”
照片?
陸夢暗自心驚,鋒利的匕首已經抵到她喉嚨口,男人凶神惡煞的擰着眉頭,“快說!否則捅死你!”
他們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時間,陸夢心裡也已經有數,權衡利弊之下,當即點頭,“我包裡有一個u盤,照片和視頻都在裡面。”
立即就有一個黑衣人去撿她掉在門口的包包,粗魯的將她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在地上,裡面的確有一個黑色的u盤,男人撿起來,又衝拿匕首架着陸夢的男人比了個手勢。
“有沒有備份?”男人逼問。
陸夢搖頭,“沒有了。”
男人顯然不信,沉默片刻,刀子又向她逼近幾分,鋒利的刀刃割破細嫩的肌膚,沁出鮮紅的血滴,陸夢吃痛,忙搖頭,“真的沒有了。”
對手是舒家母女,她不得不謹慎起來。
只見男人垂眸思考片刻,回頭和另兩個黑衣人交流着什麼,突然抽手,當匕首離開脖子的那一刻,陸夢暗暗鬆了口氣,一時依舊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儘量不說話。
“記住你今天的話,如果被我知道你又拿照片出來,我就斃了你!”
狠狠撂下一句警告,黑衣人收起匕首,一行三人迅速魚貫而出,幾乎只是眨個眼睛的功夫就沒影了,饒是如此,陸夢依舊在其中一個塊頭很壯的黑衣人脖子裡看到了熟悉的老虎紋身。
於是乎,有些事就明朗了,在意這些照片的人肯定是舒家母女,換言之,之前綁架她的人也和舒家脫不了干係,猶記得曾經在街頭見到老虎刺青的男人,轉頭卻被舒曼叫住,原來在那時就露了跡象,只是她一直沒在意罷了。
暗罵自己蠢。
看着被翻的一團亂糟糟的屋子,她反倒脣角溢出笑容來,舒家母女這般有恃無恐,她正好也趁機看看周寧遠要包庇她們到什麼地步!
寧遠公司。
一週一次的公司例會,涉及公司最近幾個大的投資項目的決策,說白了,自從之前爆出周寧遠可能買兇殺人的新聞,到現在又爆出他拋棄青梅竹馬的舒沫然另取,因爲他的個人形象,導致公司股價下跌,董事局的幾個股東又有了意見,變着法子給他施壓。
周寧遠扯鬆了領帶,目光掠過脣角噙笑的周寧儒,眸底極快的滑過一絲銳利,“周副總,南美洲那邊就辛苦你跑一趟了,時間緊迫,你多辛苦!”
話落。
坐着的一羣主管暗自倒吸涼氣,紛紛低頭不語,公司有意在南美洲經濟落後的地區選址建設新的工廠,說白了都是民風野蠻之地,雖說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一般這種事都是由市場部的人打前陣,什麼時候輪得到高級管理層?
分明是藉故讓周寧儒難看。
換言之,就是兩人的鬥爭已經擺到了檯面上。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因此都一致低着頭不說話,兩個都是周家嫡系的公子哥,哪一個都不好得罪,該沉默的時候還是沉默的好!
周寧儒又怎麼會不明白,和周寧遠對視一眼,脣角一彎,人就站了起來,“難得大家這麼信任我,那我就走這一趟,儘量不辜負大家的重託!”
“辛苦!”周寧遠亦笑着。
四目相對,兩人雖然都是在笑着,笑意又分明沒有到達眼底,辦公室的氣壓都跟着降了不少,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有人已經悄悄的在抹冷汗,只盼着這會議能快點結束,也好早點結束這種煎熬。
便是在這時。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敲響,緊跟着就有人衝了進來,薛秘書一臉惶恐的道歉,飛快跑向周寧遠,彎腰在他耳邊小聲說着什麼,只見周寧遠臉色越來越差,倏地站起來,拔腿就走。
一路狂飆到家裡,推門而入的一刻,心臟狂亂跳動,周寧遠穩了穩呼吸,入眼的一幕還是叫他震住,滿地的狼藉,陸夢臉朝下躺在地毯上,手腳和椅子捆在一起,在她的臉旁邊則是屏幕還亮着的手機。
聽到聲音,她費勁的擡起下巴,勉強對着他扯出一個笑容,“你終於回來了。”
終於……
周寧遠心頭髮緊,自責和愧疚齊刷刷涌上心頭,竟叫他有些站不住,穩了穩心神,一個箭步便躥了上去!
繩子綁的很緊,陸夢又一路揹着椅子從飯廳走到客廳,手腕和腳腕都被繩子磨出了一圈紅色的瘀痕,有些地方還破了皮,在白嫩的肌膚上,顯得尤爲觸目驚心。
周寧遠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她的傷勢,眸子一度被憤怒染成了暗紅色,又看到她脖子裡一條鮮紅的血痕,眸子裡登時就燒起了兩團憤怒的火焰,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是誰?”
始終留意着他的反應,陸夢心中暗暗訝異,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她掙脫了他的手在沙發裡坐下,拿了溼巾輕輕擦手腕的血跡,望他一眼,羽睫半垂,抿着脣角不說話,似乎是生氣的樣子。
“我叫林木過來,”周寧遠心裡亂的跟什麼似的,拿出手機就給林木打電話。
“不用了,”陸夢聲音低低的,“一點小傷,沒事的。”
“真的沒事?”周寧遠在她面前蹲下,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滿臉的疼惜,“看清他們的臉了嗎,是誰做的?”
“我不想說,”陸夢別開臉,倔強的咬緊紅脣,卻暗暗紅了眼眶。
周寧遠可謂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手指輕撫她的面頰,聲音放的很低,“怎麼了,是不想說還是沒有看清?”
都不是。
陸夢垂眸看他,泛着瀲灩光澤的眸子裡迸出盎然的怒意,竟叫周寧遠心尖一顫,耳畔已經響起她透着冷意的嗓音,“他們逼我交出照片和視頻,還說要捅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