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連醫生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她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宮少野,她想要好好的謝謝他,雖然他們之間不過是場交易。但是,若不是他的那筆錢,她怎麼也拿不出錢交手術費。
握着手機,她反覆着一個動作,持續了兩個小時,卻還是沒能按下那個綠色的通話鍵。看着這串長尾巴的“8”的號碼,她暗自苦笑,就因爲太容易記了,所以,纔會被她這樣的數字白癡銘記在心。
想起以前,翔曾N次的嘮叨着怪她記不住他的號碼,所以,他總是細心的把他的號碼存在她的手機裡,寫在每本書的第一頁,方便她記。可是,直到最後,她依然沒有記住他的號碼。
特別是他離開後,她的手機丟了,從此,與他唯一有關聯的東西,都被她一一的抹去,僅存回憶。每一段回憶都是那麼美好,美好的讓人心酸,不切實際。快樂的時候總是讓人留戀,快樂的時光也總是讓人覺得短暫。
“我是一隻愛了千年的狐……”
手機在她手心震動,讓神遊的她狠狠的嚇了一跳,反射性地看着屏幕上的來電,有些失望,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她深吸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你好,是藍小姐嗎?”電話那頭,是劉燦溫和的聲音。
“呃,是的。”愣了一下,她的心莫名的開始緊張。劉燦曾說過,等到手術結束的那一刻起,不管是成功或是失敗,那份協議即刻生效!
這兩天,她一直在等着這個電話,卻又在害怕這個電話。該來的還是來了,雖然遲到了兩天……
“是這樣的,有關於協議內附屬的車子和房子的事情,我想與您接交一下手續,請問,您現在有空嗎?”劉燦公事公辦地說道。
“劉助理,那個……”她猶豫着,卻不知怎麼開口。
“藍小姐有什麼事直說吧,沒關係的!只要我能幫到的,不用客氣。”劉燦有禮地笑着。
“我不想要車子和房子,可以嗎?”她要的,就這二十萬而已,十萬還給村長伯伯,十萬是媽媽的手術費用,至於其他的,她一點都不想要!
“啊?”劉燦顯然是被她的話嚇到了,半天沒出聲音。
“對不起,我媽媽出院後,我想把她接回村裡,畢竟,那裡纔是我們的家。而且我弟弟也放假了,可以在家裡照顧她。那個房子,就算給了我,我也不會住的,所以……”她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希望的,希望他可以不要把她蔑視的那麼徹底。
“可是,這房子已經買下來了,就等着落戶了呀!”他早該知道的,不是嗎?藍若水不是那樣的女人,她會答應宮少野的原因也只有一個而已啊!
“那……好吧,你在哪?我這就過去。”他真是說到做到,海天別墅的房子,他說買就買,突然很好奇他的身份。
“嗯,我就在海天別墅,需要我來接你嗎?”劉燦體貼地問。
“不用了,我打車過來就行了。”她拒絕了,站起身,擡頭看着晴朗的天
空,微微的眯起眼睛,什麼時候,她的心也可以這樣坦蕩蕩的擺放在太陽光下?
這份看起來都是站在她的利益上考慮的協議,到什麼時候纔是個盡頭?宮少野的耐心,到底會是多久?他對一個女人的新鮮感,會持續多久?
不知道怎麼了,她既然害怕協議的開始,又不捨協議的結束。還沒開始,她就已經擔心結束了,她這是怎麼了?
時間像手指間的沙子般,抓在手裡,卻流失的飛快。
兩個星期的時間,在藍若水既害怕又期待中度過,令她意外的是,他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她,更不曾來找過她,這讓她舒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如果忽遠忽近的灑脫,是你要的自由,那我寧願回到一個人生活;如果忽冷忽熱的溫柔,是你的藉口,那我寧願對你從沒認真過。到底這感覺誰對誰錯,我已不想追究,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
這段時間,她總是重複着唱這首歌,唱到有人抗議:
“安安,可不可以換一首啊?聽得耳朵都生繭了!”臺下,有人在對她喊道。
“是呀!搞什麼啊!連着幾個晚上都唱這首歌,換一首吧!”有人附和着叫囂。
“對不起對不起!各位,我馬上讓安安換一首!爲了表示這幾天的歉意,今晚就讓安安多唱一首作爲賠禮!”妖妖跳上舞臺,環着藍若水的肩,對着臺下的那些人又是賠禮又是道歉。
“對不起,領班,我……”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要對不起的是臺下花了錢來聽你唱歌的客人!安安,不管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但是,公私要分明,私人的事情,最好不要帶到工作上,影響工作。”妖妖嚴肅地看着她,並沒有太多的責備,反而是一種隱藏的擔憂。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貪婪地享受着這份關心,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她了,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語重心長的教導她了……讓她想了爸爸。
“好好表現,加油!”摸了摸她的頭,妖妖離開了舞臺。
“對不起大家,以後,我會注意的!”她向臺下深深的鞠了個躬,歉意地笑着,“爲了表示我的誠意,下面,大家可以點想要聽的歌,只要我會的,一定滿足您的要求!”
“這纔對嘛!”有人讚賞。
“好,不愧是安安,沒讓我們失望啊!”有人激動。
“我可以點播一首‘白狐’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喧譁的沸騰中清清楚楚的傳進她的耳朵裡,讓她像觸電般僵在那裡。
是他!這個聲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可以嗎?若水?”他溫柔的喚了聲,看着她的眼睛裡,是錯綜複雜思念。
“翔……”她不相信的閉上眼睛,在心裡默數到三,重新睜開時,他沒有消失,真真實實的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三年前那樣……
淚水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落,她已不想去分析這次的流淚,是因爲什麼。默默的看着他,這張三年沒見的臉龐,還
是她熟悉的溫柔,還是她熟悉的寵溺,還是她熟悉的寬容,他一點都沒有變,唯一變的就是他瘦了,也變得成熟了很多。
“我回來了。”因爲我找不到第二個藍若水,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第二個藍若水!徐遠翔苦澀的笑,他花了三年的時間證明了這一個事實。
“我……”她啓了啓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任由淚水流得更兇。
“我回來了!”他重複,堅定的。躍上舞臺,一步步的靠近她,直到伸手就可觸及到她,伸手,用拇指揩去她臉上的淚珠,小心翼翼的擦着,好像她的臉是易碎的寶貝般,滿臉的心疼,憐惜。
“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藍若水激動地抱住了他,窩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般。
不要問她爲什麼哭,不要問她爲誰哭,更不要問她是因爲感動還是難過,拜託,就這樣,借她一個肩膀,讓她放縱一次吧!拜託……
“傻瓜。”他的聲音裡滿是寵溺與無奈,就像三年前一樣。
“啪啪……”在全場都啞雀無聲的看臺上久別重逢的好“戲”時,突然,有人鼓掌,打破了這一幕感人的寂靜。
“真是感人啊!原來這裡還有表演這樣的節目。”宮少野慵懶的坐在最後面的沙發上,斜靠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臺上相擁的兩個人。
“宮少野!”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反射性地推開徐遠翔,淚眼瞪着那深不可測的男人。
是他!這麼久沒見,他總是出現在她的幻想中,像沙漠裡的海市蜃樓,不時的就會在她眼前出現,一眨眼,卻又消失不見。她現在已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是真的就在那裡。
“若水?”被她推開,徐遠翔有絲錯愕,順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宮少野,心痛了一下。
這個男人太耀眼了,耀眼得讓人不敢去相信他的存在,更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敏感的直覺下,這個男人,絕對會是他和若水重新開始的阻礙!
“你們繼續,繼續!”他點燃了一根菸,把玩着打火機,深吸了一口後,緩緩的吐出,煙霧將藍若水的目光隔在了煙簾之外。
“宮少野……”她很想向他解釋,話到嘴邊,又折了回來。他是不會相信她的,他說過,她不在他心裡,所以,不論她說什麼,他都只會相信他眼睛看到的。她的解釋,只會讓自己顯得更狼狽,更難堪而已,算了,她不想再自取其辱。
“若水,他是誰?”徐遠翔不漏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有些擔憂地問。
“他……是我老闆。翔,你不是要聽‘白狐’嗎?你下去坐着吧,我唱給你聽。”這首歌,她曾爲他唱了三百遍,就在機場的後門,一邊唱着,一邊看着飛機起飛,一直唱到天黑。
“好。”他點頭,不捨地撫過她的臉。
她輕輕的躲開,目光偷偷的看了眼宮少野,他坐在最後面的那一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們,煙在他指點忽暗忽明,升起渺渺的白煙,他就像一隻獅子般,慵懶的,安靜的,卻時時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