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魚是海魚,味道極鮮。”
“柳蒸的烹飪手法,不僅完美地保存了勒魚的鮮味,還將柳枝的氣味也滲入魚肉中。”
“柳枝氣味清新,帶有植物特有的芬芳,香氣自然而怡人。”
陳爾說道,“這就是柳蒸勒魚的最大優點。所以主播並沒有採取普通的蒸魚手法,勒魚在蒸之前沒有提前用調料浸染。”
“我要盡最大的努力保留這道美食的鮮味。”
“所以可以用醋和鹽做一個蘸碟。”
陳爾拉響門鈴。
沈一念來把菜端走。
廚房裡還殘留着淡淡的香氣。
陳爾對竇一通說,“今天就以鮮爲題,你用廚房裡有的食材,做一道菜出來。”
沈一念端着柳蒸勒魚,朝餐廳走去,過程中腳步放得極慢。
不是因爲她擔心自己手滑,摔了這道菜。
而是,她聞到了這道菜品上傳來的香氣,腳步就不知不覺地放慢了。
一邊努力地剋制住自己不要流出口水來,一邊忍不住伸長了脖子,貪婪地吸着空氣中的香氣。
磨磨蹭蹭了半天,終於走到了魯道福面前。
沈一念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輕手輕腳地把菜端出來,放在魯道福的面前。
魯道福還沒來得及看清這道菜長什麼模樣,就馬上被撲面而來的熱騰騰的香氣打暈了頭。
這並不是說這股香氣很濃。
相反的,這道香氣很淡,十分清雅。
可是配上熱騰騰的熱氣,這股香氣傳到魯道福的鼻子裡,就帶了點“暖風薰得遊人醉”的意思。
魯道福在熱騰騰的香氣中眯起了雙眼。
感受了許久,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香氣。
只感覺到好像是某種植物的氣味,淡淡的,帶了點甜甜的香氣。
於是他也不再磨蹭,拿起一旁的銀筷,輕輕夾起了一塊魚肉。
在蘸碟裡隨意蘸了一下,然後放進嘴裡。
味蕾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又香又濃的酸味。
酸中帶香,極品好醋!
然後是魚肉上淡淡的酥麻,應該是藤椒。
藤椒粉放的並不多,因此並沒有奪去魚肉的風頭,反而把魚肉的鮮味突顯得更加純粹。
魚肉鮮滑得就像剛剝了殼的雞蛋,在舌尖輕輕一滑,就差點直接滑進了喉嚨裡。
魯道福連忙咀嚼魚肉。
現在明明已經是盛夏時節,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是秋天了。
魯道福吃着這魚肉,滿嘴的清香,卻恍惚有種身處初春三月的錯覺。
眼前彷彿乍然出現了千株萬株的垂柳,碧波盪漾的湖面上吹來暖洋洋的微風,胡亂地撥弄着面前的一大片柳枝。
長長的翠如新玉的柳枝就慢騰騰地被風拂起,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柳枝清新的氣息一下子就撲在了自己的臉上,清淡又濃郁。
這樣獨特的味道,彷彿像是在自己面前驟然鋪開了一卷畫卷。
朦朧而美麗。
以至於那塊魚肉都在嘴裡嚼乾淨,吞下肚子了。
魯道福還愣在座位上,久久沒動筷。
沈一念還以爲他傻了,只好開口,輕聲喚他。
“魯先生?”
魯道福這才突然清醒。
雙眼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緊緊盯着那盤柳蒸勒魚。
“這麼好吃的魚,我還是第一次吃到!”
沈一念也是見多了客人們的各種精彩表情,算是見怪不怪了。
即使魯道福看起來有點激動,沈一念也沒覺得什麼。
魯道福吃得非常非常慢。
他似乎很享受每一次吃魚肉的過程,非得細嚼慢嚥。
沈一念在旁邊看得難受,只好強迫自己盯着地板看。
過了好一會兒,沈一念脖子都僵了,魯道福才把那道柳蒸勒魚吃完。
沈一念微笑着過去,把餐盤都收拾了,帶去廚房。
廚房裡,竇一通正在竈臺前滿頭大汗地炒菜。
陳爾則坐得遠遠的,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偶爾還說幾句話,指出竇一通手法上的不足。
沈一念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香氣。
眼裡閃過一絲驚豔。
“好香的味道!”
因爲陳爾研究菜譜的時候經常做菜給沈一念和竇一通品嚐。
沈一念對美食也是越來越挑剔了,俗稱,把口味養刁了。
所以,一般的美食,沈一念是不會去誇的。
今天她能這樣說,說明竇一通的手藝又進步了不少。
陳爾見沈一念過來了,就知道客人已經吃完了。
於是起身端起爐子上的開水,泡了一盞龍井給她端去。
沈一念端起茶盞,離開前還不忘對竇一通道,“等下我就過來,給我留一點,我也要嚐嚐!”
大家相處了好幾個月,感情已經不錯了,竇一通便抽空應了她一聲。
餐廳外的魯道福端起茶盞,吹了吹熱氣,正要喝。
就聽見沈一念突然叫住他。
“魯先生,這個茶水不是拿來喝的……”
沈一念的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餐後不宜立即飲茶,這個茶水是用來漱口的。”
魯道福當然也知道餐後不能馬上喝茶,否則會傷胃。
但是剛剛他正在想事情,有些投入,所以一時間就忘記了。
沈一念笑意盈盈的,語氣溫和輕快,彷彿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魯道福也不覺得尷尬。
過了一會兒,沈一念見魯道福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正想提醒他。
餐廳是不會讓食客久留的。
魯道福就突然開口問,“我能見一見廚師嗎?”
沈一念倒也沒覺得意外,來餐廳吃飯的食客十個裡有九個都是想見一見廚師的。
還有一個不是不想見,而是早就見過了……
“魯先生,您稍等,我去問一問。”
魯道福十分期待地點了點頭。
沈一念很快就回來了。
“魯先生,不好意思,廚師說今天不想見客人。”
魯道福有點失望,但是很快就把情緒拋到了腦後。
現在不能見,以後總有機會的。
於是魯道福轉身朝餐廳外走,沈一念把他送到門口。
等在門口的助理連忙迎上來。
沈一念朝魯道福道別,然後關上了大門。
助理帶了十足的好奇。
湊到魯道福身邊問道,“您怎麼去了這麼久?這家餐廳味道怎樣?”
魯道福似乎想說什麼,微微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只是砸了砸嘴,好像在回味什麼。
這副模樣,在助理看來,就有那麼點放空的意思。
難道是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