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夏家進入到了頗爲罕見的平靜當中,長老會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是儘可能的去突出存在感,表達自身的意見,而是將大部分對於家族事務的權利全都交給了夏天涯去決定。
夏俊凱也不再活躍於夏家的各個角落,去同每一名夏家族人展現自己的溫良恭儉讓、寬恥信敏惠。
而是將自己關在了宅院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過上了如同小家碧玉一般的生活。
在這期間,夏天涯一共宣佈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所有原本在夏俊凱管轄範圍之內的家族產業和人員,全部被打散拆開,分別交給了家族裡一些其他的人去負責。
這件事一經宣佈,就在整個夏家族內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都在猜測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是讓夏天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畢竟一直以來,夏天涯對夏俊凱的信任都是有目共睹的。
儘管只是一名養子,夏俊凱和夏天涯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但由於一直以來夏俊凱在夏家族內的表現都堪稱完美,所以即便是夏家其他的族人,對於夏俊凱也沒有任何排斥的想法。
甚至於經過了這麼多年來的熟悉和認知,又有着夏凡始終提供的負面印象形成的反襯,就算是夏天涯想要將夏俊凱立爲下任的家主繼承人,那麼有可能受到的質疑和反對的聲音也絕不會太大。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夏天涯竟然會突然間做出這樣的決定,更讓他們所無法理解的是,對於這個決定,夏俊凱沒有表達絲毫反對又或者不滿的意見,就這麼安安靜靜的住在自己的宅院裡,選擇了接受。
至於夏家以家族名義對外宣稱的夏俊凱身體有恙,暫時不適合繼續打理這些家族產業的說法,就算是白癡都絕不會相信。
再聯想到長老會的反應,一時間很多人都認爲是夏天涯經過了這些年來的垂拱而治後,終於決定真正的開始大權獨攬,在夏家族內一言而決、乾綱獨斷了。
而至於被安排分別去接手夏俊凱所負責的那些家族產業的人,平時在夏家族內其實並不如何顯山漏水,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太過超人一等的能力,基本上全都屬於那種有其不多、沒其不少的類型。
可經過了這件事情的重新分配後,所有人才忽然發現,原來這些人全都是夏天涯的心腹!
並且其中的絕大部分在接手了本屬於夏俊凱的產業後,第一時間便展現出了驚人的管理才能和經營能力!
顯然……平時的中庸,根本就是有意爲之的收斂和僞裝!
如此前後強烈的反差,讓許多夏家族人都下意識的開始思考,夏天涯自從當上了族長以來的這些年裡,那種平庸的表象究竟有多少真實的地方……
由於這件事情吸引了夏家所有族人的注意力,以至於第二件事情的宣佈就沒有掀起多少波瀾了。
原本一直由二長老夏無懼看管的夏家唯一一尊藥鼎,正式轉到了三長老夏無恨的院落裡,改由三長老進行看護。
幾乎每一名夏家族人都知曉這尊藥鼎的存在,不過真正見過這尊藥鼎的夏家族人就少之又少了。
再加上青陽城夏家從來沒有出現過哪怕一名煉藥師,所以這尊藥鼎在夏家族人的心目當中,更多的只是一種心理上的慰藉,其實並沒有幾個人真的看重這尊藥鼎。
再如何珍貴的東西,也總要體現出其價值來,才能真正的讓人去重視,否則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出現那麼多明珠蒙塵的事情。
偏偏對於某些人來說,這件被絕大多數人所忽略的事情,其實才是他們最關注的重點。
所以很多時候,在大多數人勇敢的時候畏懼,在大多數人畏懼的時候勇敢,往往才能真正的走上通往正確方向的道路。
只會隨波逐流卻不特立獨行的人,無論再如何的優秀最終也只能泯然衆人。
除了這兩件事情以外,整個夏家在這段時間裡便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絲波瀾,從上到下似乎都只剩下了死氣沉沉的腐味,沒有丁點的生機盎然。
但偏偏這種沉寂又彷彿在醞釀着什麼,如同暴風雨前那令人心慌的寧靜一般,充滿了某種壓抑的味道。
不過在這種沉寂之中,夏家族宅內倒是有一處地方每日裡都喧鬧非凡,顯得和家族裡整體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個地方,自然就是夏凡的宅院。
將那名黑手殺手的事情處理完後,夏凡於第二天一大早便前往了那名黑手殺手所說的據點之內。
在一處非常破敗的宅院裡,夏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通過審問出來的那些信息,給其所歸屬的二星殺手反饋了一條簡單的訊息。
黑手組織擁有自己的郵路,雖然要維持遍及整個南域範圍的龐大郵路是一筆天文數字的花銷,但以黑手組織的收入來說,承受起來倒也並不算困難。
只是由於青陽城太過偏僻,所以其並不在黑手郵路的直接波及範圍之內,導致了信使每三個月纔會往來一次青陽城和最近的一處有黑手組織據點的城池。
當從那名黑手殺手的嘴裡得知其和所屬二星殺手的聯繫並非慣例的一月一次,而是三月一次後,夏凡自然對於自己僞裝的成功可能信心大增。
青陽城這地方……果然是偏僻到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程度。
做完了這些後,夏凡便重新回到了夏家族宅,徑直去了夏天涯的宅院,同夏天涯臨時要到了所有血侍三個月時間的控制權。
儘管不知道夏凡到底要做些什麼,但夏天涯還是沒有過多猶豫的就同意了夏凡的要求。
對於夏凡來說,這顯然是個不小的進步。
隨後夏凡便讓血河以及血手兩人將所有的血侍全部叫到了自己的宅院裡。
時值正午,烈日當空,沒有任何遮掩的院子就這麼曝曬在驕陽之下,空氣中都彷彿在瀰漫着火辣辣的味道。
血河以及血手兩人筆直的站在院子的中央處,目不斜視。
其他的血侍則是站在兩人的身後,雖然眼神中頗多疑惑,卻依舊一言不發、滿身肅穆,六十人這般整齊的站着,看起來很是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儘管血河以及血手並不清楚夏凡要做些什麼,但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對於夏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偏見,或許還算不上死心塌地,卻至少開始真正的將夏凡當做主子一樣去對待。
至於其他的血侍卻是沒有太多想法,他們只是在聽命行事。
雅兒和葉依然兩人則是分別各自搬了一張搖椅,放置在宅子屋檐下的陰涼處,舒舒服服的躺在了上面,一邊吃着拿出來放置在搖椅邊茶几上的水果,一邊優哉遊哉的看着院落裡的這麼一羣人。
白行書依舊拿着夏凡寫過一橫的那張宣紙,安安靜靜的站在葉依然和雅兒的身旁看着。
夏凡揹着雙手站在這些血侍的對面,和所有人對視了一會後,忽然看着血河說道:“還記得我們之前的打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