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琴簫之聲越來越激昂、越來越深入,大廳裡的一些人在這樂曲的感染下,不由自主的紛紛從自己的座椅上站起了身。
由於被樂曲影響的心潮澎湃,讓這些人逐漸的全都無法再繼續端坐在椅子上。
漸漸的,大廳裡幾乎所有的人便都已經站了起來,那些被感染最深的,甚至開始隨着琴簫之聲手舞足蹈,看起來就如同着了魔一般。
沈天賜的臉色已經難看的彷彿要徹底凝固,因爲隨着夏凡的第一聲簫音出現,他就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贏了
那簫音和琴聲無比完美的交融在一起,沒有絲毫突兀又或者不和諧之處。
更重要的是,儘管夏凡的簫音聽起來始終處於一種弱勢的地位,始終在演奏的過程,給琴曲扮演着一種合聲以及輔助的作用。
但沈天賜卻能夠判斷的出來,其實夏凡的簫音纔是真正的關鍵
正是因爲有夏凡的簫音在其起承轉合,給琴曲承前啓後,這首之前單獨拿出來聽的時候、總感覺充滿了缺陷的曲子,才能夠綻放出現在這樣的光芒
這種化腐朽爲神奇的手段,沈天賜自問絕對無法做到
不僅僅是他無法做到,沈天賜相信,就算是把整個東山郡範圍之內的樂師一打盡,也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
那怕將這個範圍繼續擴大至整個大乾王朝遼闊的疆土之,有沒有人能夠做到,都還要兩說
這絕不僅僅只是於音律一道上,領悟了足夠深的境界,便可以完成的。
且不說夏凡本身不可能具備這樣的本事,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他真的擁有這樣的本事,又怎麼可能在第一次彈奏的時候,便和寧菲兒配合的如此完美無瑕沒有任何丁點的失誤
若非對這首曲子已經無比的熟悉,對於應該如何去配合,已經完全的掌握,是萬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想到這裡,沈天賜便斷定,這絕不是夏凡能夠做到的事情,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寧菲兒其實早就將這首曲子全都譜好,也正是按照這種琴簫合奏的方式去譜寫的
但是在方纔,寧菲兒卻僅僅只是把琴曲演奏了出來,其目地,自然就是爲了給夏凡造勢
對一定是這樣
雖然獨立創作出這樣的樂曲,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是聯想到在之前的那兩首曲子的演繹上,寧菲兒所展現出來的才華橫溢,要說她做到了這一點,倒也並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總之,這些人根本是在聯合起來耍我
沈天賜陰沉着臉色,無比憤怒的在心裡下了這個結論。
此時曲子的演奏已經接近了尾聲,絕大多數人都雙眼迷離的看着舞臺上的一男一女。
即便是那少數並沒有完全被曲音所惑的,也都是一臉沉醉。
寧菲兒端坐在琴前,夏凡則站在寧菲兒的身側,琴簫和鳴下,在衆人的視線當,兩人彷彿也和那曲音一樣,彼此成爲了一個整體
一直到整首曲子全部彈完,寧菲兒撥動了尾音,夏凡也吹完了最後的一個長調,那琴簫和鳴的樂曲徹底終了,大廳裡這些人的雙眼,這纔開始漸漸的重新聚焦。
雖然此時的大廳之內一片安靜,可是在衆人的耳旁,彷彿還是能夠聽到那繞樑之音,腦海則是始終在迴盪着方纔的曲調,一些人甚至已經因爲激動而熱淚盈眶
另外一些人儘管沒有這般誇張,卻也一個個渾身顫抖着,臉上滿是一種幸福感爆棚的表情
他們確實沒有想到,今晚的收穫竟然會如此之巨大
原本他們之所以願意花費鉅額的票價,來觀看今晚的演出,寧菲兒的因素其實只能算是其之一。
儘管寧菲兒是整個青陽城所有男人共同的夢想,儘管今晚可以說是得到寧菲兒青睞的最後一個機會,可在他們的心裡,也不認爲這種機會真的就能夠值到千兩銀子的天價。
所以來觀看今晚的演出,對於許多人來說,象徵意義是要大於實際意義的,尤其是當他們看到楊萬里也出現在了今晚的大廳之內後,便更是直接將今晚來到這裡觀看演出的事情,看成了是一種高端的交際。
可是隨着寧菲兒這三首曲子演奏完畢之後,每一個人卻基本上全都將這些額外的想法拋在了腦後。
如果說前兩首曲子還只是讓衆人聽的無比驚豔、更多的是在技巧上讓人無話可說,並沒有真正的於靈魂上讓人產生共鳴的話,那麼夏凡和寧菲兒這琴簫和鳴的第三首曲子,便真正的做到了直擊現場每一個人的靈魂最深處
讓每一個人都產生了各自獨屬於他們的特殊感受
尤其是在這之前,寧菲兒第一次演奏那第三首曲子的時候,是讓衆人頗爲失望的,而隨後沈天賜對於第三首曲子的修正,也只能算是規矩,可以說,在夏凡的簫聲響起之前,衆人對於這第三首曲子的第三次演繹,都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
偏偏就在這所有人都沒做好任何心理準備的時候,驚喜就這麼突然而至
並且比前兩首更狂暴,也更加的撼人心魄
若是將前兩首曲子比作鋪墊,將第三首曲子的前兩次演繹比作欲揚先抑的話,那麼這第三首曲子的第三次演奏,便是真真正正的
其爆發之兇猛,讓每一個人在聽完了這首琴簫和鳴的曲子之後,都有種從頭到腳的酣暢淋漓之感
激爽之餘,更是把他們從各種紛亂的雜念之乾乾淨淨的抽出,讓他們迴歸到了最原始的樂曲本身
也讓幾乎每一個人都發自內心的認爲,那怕只是單純的爲了親耳聽到這三首曲子,之前那高達千兩銀子的門票,便都值了
別說千兩,縱然是在這個價位上再翻個幾番,他們也依舊認爲是值得的
能夠直擊人心靈的樂曲,近乎是已經超越了所謂的藝的境界,而觸摸到了道的邊緣。
這樣的樂曲,對於某一些人來講,根本就是無價的
“夏二少在音律一道上的境界之高,真是讓菲兒難望項背。這首曲子在做完之後,菲兒也曾經想過,或許只有通過另外一種樂器從旁和音,才能真正的將樂曲完善,但苦思了很長時間,也始終不得其法。卻沒想到,夏二少僅僅只是聽了這麼一遍,就做到了菲兒一直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夏二少有鬼神之才,菲兒自愧弗如。”
寧菲兒並沒有去理會大廳裡的奇妙氛圍,在彈奏完了這一首曲子之後,便從琴後站起了身,繞到了夏凡的面前,朝着夏凡行了一個福禮。
而看着寧菲兒的舉動,場間諸人在琴音的感動之下,卻已經沒了丁點的嫉妒之心,只覺得確實唯有舞臺之上的夏凡,纔是和寧菲兒最爲般配的。
正當衆人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待着聽到寧菲兒說出對夏凡的邀請,給今晚的整個表演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時,安靜的大廳裡卻忽然平地起風雷,響起了一聲頗爲刺耳的冷笑。
“嘿嘿嘿,真是演的一場好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