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吉從韓宮中出來之後,拒絕了接送他的車伕,在韓國都城內看似漫無目的一般走了幾個時辰。
直到天色已經晚了,他才忽然消失在人們的目光之中。
而這位老人在隱起身形之後忽然速度變得極爲快捷。
穿過不少後牆、屋檐之後竟是進入了一座雅緻小院。
進入屋中之後,果然見到了雲中君。
只見他手中執了一柄尖刀,碩長的身上皆是鮮血。
看到這樣的雲中君,邱吉不由的心中一駭,後脊升起一股涼意。
也不知道這尖刀上的血是哪裡來的。
這時候雲中君忽然說道:“快過來。”
邱吉僵了一僵,終究還是向前走去。
到了內屋,邱吉更是被屋中的景象給震住。
原來這不大的屋子裡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具屍體。
其中幾具屍體已經被開膛破肚,胸口上有森然可怖的創口,血肉中露出白骨。
饒是邱吉一把年紀,見識又多,也被面前這一幕嚇得吞了一口口水。
只有雲中君面色如常,他重新走到了一具屍體面前。
手中尖刀利落地刺入胸膛,在胸腔內轉了一圈便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他一邊低着頭用尖刀挑開心臟上的筋膜,一邊用沙啞的聲音對邱吉道:“幫我一把手。把水盆遞給我。”
邱吉愣了一愣,連忙走了過來。
他在屋中張望,終於見到一個木盆中放着清水。
邱吉小心翼翼地捧着清水送到了雲中君面前。
而云中君手中尖刀正好像是從那顆心臟中挑出什麼物事。
他把一團血肉放在水盆中洗了一洗。
不久便在他指尖上見到一片隱隱發着柔和白色光芒的碎片。
邱吉只覺得自己心臟突地一跳,心中越發慌亂。
接着就見雲中君把那碎片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放在一個木盒之中。
邱吉大着膽子眺向木盒,裡面已經有七八片這樣的碎片了。
雲中君放下碎片之後,又拿尖刀去剖另一具屍體。
邱吉一雙老眼看向雲中君,見這位向來優雅高貴的韓國公雲中君似乎有着一絲慌亂。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個疑問,但又不敢訴諸於口。
難道雲中君受傷極重?
他現在有是急着在做什麼?
在韓宮中,雲中君與越太子君梧之間的比試由聲音起,由聲音終。
當時邱吉只聽到越太子君梧發出尖銳長嘯,要將空氣撕開。
接着便因耳膜陣痛而聽不到任何聲音。
待重新恢復了聽力之後,雲中君的歌聲便徹底消失了。
大家都知道,雲中君一定是在內力上輸給了越太子君梧才忽然離開。
但是這聲音的比試,難道也會受傷嗎?
雲中君確實受傷了。
而且此刻的他內傷極重。
當時雲中君雖然也在大殿附近,但也知道了越太子君梧的內力不弱。
他來到韓國,並非真的爲了爭名逐利。
雲中君身到韓國,是帶着夏天子禹的使命的。
他要儘可能地找到原來在韓國的天恩寶珠。
即使找不到,也要找到天恩寶珠的碎片。
所以雲中君雖然已經讓不少韓國貴族們臣服於自己,但是他總是身處暗中。
只有這樣才能方便自己尋找天恩寶珠的碎片。
通過韓國貴族的助力,他成功奪來許多異星的屍體。
按照推測,天恩寶珠既然變成了碎片,或許會被活人吸入體內。
所以他才讓這些韓國貴族們想法子找來這些異星的屍體。
好在運氣不錯,這些韓國貴族們還真的將異星的身體弄來不少。
而云中君也真的找到了好幾枚天恩寶珠的碎片。
若果事情一直這樣下去,他總能完成陛下的旨意,帶着所有碎片覆命。
誰知卻有越國太子君梧忽然出現,先是將丐幫中一批雜毛殺了。
後來又在韓國大殿上折辱韓國臣公們。
在雲中君心中,丐幫也好、韓國臣公們也罷,都是無關緊要的人。
只有陛下的旨意纔是必須達成,決不能有差池的。
但若是真將韓國的人脈全都斷送,自己再要尋找天恩寶珠的碎片卻是難上加難了。
所以雲中君才決定暗中使出玉波音障的絕技,讓那越太子君梧識相。
誰知這越太子君梧的內力竟然如此之強。
饒是雲中君已經使出了全部一千年的內力,仍舊無法撼動此人。
更驚人的是越太子一聲長嘯將那玉波音障的功夫反擊回來。
本身已千年的內力加上君梧疊加其上的內力瞬間讓雲中君受了極重的內傷。
此時雲中君看上去無事,卻已經是在勉強支撐。
如今的雲中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儘可能找到更多的天恩寶珠碎片!
在自己終於支撐不住之前,將這些碎片交到陛下手中!
揣着這種念頭,雲中君立刻來到了這小院子中,將那些丐幫弄回的屍體剖開,尋找天恩碎片。
待他將這屋中所有屍體的碎片盡數取出之後,他才喘了一口氣。
雖然行動沒什麼滯礙,但是此刻雲中君清雋的面孔顯得蒼白。
聲音也極爲嘶啞道:“光這些不夠,讓你手下再弄一些屍體過來。”
自然,雲中君和邱吉都懂,他所說的屍體不是尋常人的屍體。
而是異星們的屍體。
邱吉想了一想,才道:“陛下,丐幫掌門易屠狗狡猾的很。如今深藏着連我都找不到。
而越太子忽然出現把持朝政,從今以後將會是什麼情形,臣也是揣測不出……”
邱吉的話被一聲沉重地嘆氣聲打斷。
這時候就見雲中君面上帶着一絲怒色道:“你說的這些全都可以克服。
如果你心中真有韓國的榮耀,便不要再推三阻四。”
邱吉覺察到了雲中君心中怒氣,他不敢違拗連忙低頭應諾道:“是,臣立刻去想辦法。”
雲中君或許是因爲連剖了許多屍體,終於累的支撐不住。
他一揮手對邱吉說道:“你可以去了。”
邱吉不敢再耽擱,快速退了出去。
直到邱吉徹底離開,門被關上。
雲中君才忽然坐入椅子中。
橫亙在胸肺中的內傷之痛無法壓制,雲中君拼命咳嗽起來。
如今這具身體並非當年自己的原身。
使用起來總是有些勉強。
但眼下並不是尋藉口的時候。
雲中君早就已經死過,他並不害怕死亡。
他要做的就是在身體尚能使用的時候,完成夏天子禹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