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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立寧政爲太子!”
這句話大概是寧元憲用盡所有力氣都想要說出來的幾個字。
人這一輩子,就算再惜字如金之人,說話也是輕而易舉的。
然而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句話,哪怕用生命的代價也說不出來。
哪怕是現在。
寧元憲說得也不太清楚。
雖然這個過治療型噩夢石讓他甦醒,但全身的神經還是受到了巨大的損害,一下子很難恢復。就算能夠張嘴說話,聲音也有些含糊。
甚至國君的臉還有些面癱,很難做出什麼表情。
沈浪道:“陛下放心,會一點點恢復的。”
國君寧元憲喊完了那句話後,陷入了短暫的茫然。
然後忍不住再一次淚溼了雙眼。
親生女兒寧寒對他動手,這件事情打擊還是太大了。
儘管他嘴上說得狠,但心中最疼的還是寧寒。
他算是一個非常偏心的人,幾個女兒中,不管是對寧蘿還是寧焱,他也只是稍稍關心而已。
甚至他對一些子女的寵愛遠不如沈浪。
但寧寒不但是他的愧疚,也是他的驕傲。
而這個女兒,竟然下手害他。
都到了這個境地,人這輩子還有什麼意義?
“政兒呢?”寧元憲問道。
他醒來之後沒有看到寧政,頓時覺得有些不妙。
黎隼大公公道:“在朝會,帝國廉親王來了。”
寧元憲道:“我昏迷多久了?”
“二十七天。”黎隼道。
寧元憲道:“發生何事?”
對於自己被謀害,寧元憲雖然不想,但也做好了足夠的準備,他已經留下密旨了,就算他倒下了,寧綱也會宣讀密旨,立寧政爲太子。
但現在寧政不在身邊,帝國廉親王來了,顯然局面不太妙。
大宦官黎隼把整個事情詳細告知。
包括密旨被替換,包括荒誕的選王會。
頓時,寧元憲的精神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寧潔長公主爲何會背叛?
這是他最信任的親妹妹啊,而且關鍵她是如此的仰慕姜離陛下,完全是和寧元憲站在同一立場的啊。
寧元憲對她的信任,絲毫不亞於黎隼。
閻厄在關鍵時刻立場不對,寧元憲能夠理解。
但若寧潔都不值得信任,那世上還有誰能信任?
“去,去隱廬,去讓寧潔過來,我要知道爲什麼,爲什麼?”
“她這一生都無慾無求,我不信還有什麼能夠讓她背叛我。”
“我不信,我不信!”
頓時,黎恩飛快地奔跑出宮,前往隱廬。
而卞妃拼命地揉他的胸口,柔聲道:“陛下莫生氣,莫生氣。還有很多人關心你,愛戴你,願意捨命爲你。”
足足好一會兒,寧元憲才漸漸冷靜了下來。
卞妃的話,幾乎一下子就安撫了寧元憲。
是啊,有人背叛了他。
但還有很多人愛戴他,願意爲之付出一切代價。
比如寧政,堅信父王能夠醒來,爲了不讓局面大崩,哪怕手中掌握重兵,也依舊忍着,沒有徹底和寧岐兵戎相見,也沒有做出踐踏底線的事情。
………………
“那邊的選王會如何了?”寧元憲冷笑問道。
沒有想到他生死未卜的近一個月時間,國都竟然發生了這樣荒謬的事情。
“應該快要出結果了。”黎隼道。
“那不急。”寧元憲冷道:“有人要出醜,就讓他出個徹底,等結果出來之後再說,等寧岐坐上少君之位後,我們再過去!”
卞妃喜極而泣,細細地給寧元憲按摩全身,想要用最快速度恢復他的筋脈。
“愛妃,寡人有點餓了,你去弄點吃的。”寧元憲溫柔道。
“誒!”卞妃快速離去,腳步輕盈。
………………
整個房間內就剩下了沈浪和寧元憲。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寧元憲把玩着手中的這顆噩夢石,腦子裡面幻想着和原配妻子的種種過往。
“我應該珍惜眼前人,不再沉湎於過去。”寧元憲緩緩道:“與其說我如何紀念原配,還不如說是因爲愧疚不安,這顆東西送給你了。”
寧元憲鄭重地將噩夢石放在沈浪的手中。
“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寧元憲問道。
沈浪道:“內戰一定會爆發,但是我們可以選擇是在國都開戰,還是在外面開戰。”
寧元憲想了一會兒道:“那還是在外面開戰的好。”
沈浪道:“臣也這麼覺得。”
寧元憲道:“你就這麼走了,第一,第二涅槃軍呢?”
沈浪道:“在天西行省,盯着種氏家族。”
寧元憲道:“你就放心讓木蘭一個人在那裡?”
沈浪道:“木蘭不是一個出色的統帥,但確實一流的將領。”
這是真的,木蘭的執行力是超級強的,戰場敏感度也是一流。
寧元憲道:“在兩三年前你就口口聲聲說要滅薛氏全族,如今終於要開始了。真是難爲你了,相忍爲國,忍到了現在,但是真的可以天下無仇嗎?”
沈浪道:“舊仇未消,新仇又起,但終究還是能夠達到天下無仇的。”
寧元憲道:“孩子,保重啊!”
這句話顯得有些突兀,寧元憲想要伸手拍一下沈浪的手背,但發現根本擡不起來。
沈浪再一次把自己的手背放在寧元憲手下。
寧元憲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只能輕輕握了一下沈浪的手背。
……………………
大殿之上。
那些人依舊不知道國君寧元憲已經醒來了。
選王會依舊在繼續。
“收票!”
隨着帝國廉親王一聲令下,十幾個帝國的宦官拿着金盆下去收票。
半刻鐘後,幾百張選王票全部收集完畢。
帝國廉親王道:“寧啓,祝弘主你們兩個人上來吧,一個代表尚書檯,一個代表樞密院,監督整個唱票過程,確保沒有任何舞弊,絕對公平公正。”
在場所有人心中冷笑。
這個時候杜絕舞弊?這個時候說公平公正?天下都沒有比這更可笑的笑話了。
“不必了。”寧啓王叔道。
帝國廉親王面孔一顫,最討厭這種不識擡舉之人了。
“種鄂,那你代表樞密院來監督。”
“是!”
樞密院副使種鄂上來,和祝弘主二人一左一右,監督整個唱票過程。
“寧岐!”
“寧岐!”
“寧岐!”
“寧政!”
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所有人微微一愕。
這是誰啊,頭這麼鐵?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敢選寧政?
“寧岐!”
聽着整個唱票的過程,帝國廉親王面帶笑容。
這就對了。
沒有意外發生就是最好的局面。
整整好幾百票呢,可要統計好長時間。
上朝一般分爲大朝會和小朝會。
小朝會的官員不過百,而大朝會則能夠達到好幾百。
選王會是大事件,一定一進行大朝會。
整個大殿內,大大小小官員,達到五百三十七人。
整整一個時辰後!
統計結束,唱票結束了。
這次選王會,總共五百三十七人蔘加。
推舉寧岐爲越國太子的,總共有四百八十五人。
推舉寧政爲越國太子的,總共有五十二人。
如今看來,越國朝堂也不是奸佞滿朝。
之前文武百官屢屢和沈浪過不去,甚至和國君寧元憲過不去,歸根結底還是看不慣沈浪,看不慣寧元憲,並非完全是人品問題。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五十幾個人不怕死支持寧政。
而詭異的是,這五十幾人之前反對寧政也是最厲害的,因爲當時他們確實覺得寧政不適合繼承王位。他們始終秉持自己的意志,當時對抗寧元憲,現在也對抗帝國。
而在場所有巨頭中,支持寧政的只有兩個人。
樞密院副使寧啓,御史大夫王承惆。
這位御史臺大夫幾乎從頭到尾都和沈浪對着幹的,噴了他好幾年了。
當時口口聲聲說金氏家族要謀反,也是這位王承惆大人。
結果現在,他竟然頭鐵得對抗帝國意志,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選擇了寧政。
可見關鍵時刻,這位御史大夫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操守。
帝國廉親王淡淡看了王承惆一眼。
茅坑裡的石頭,沽名釣譽之輩而已。
在御史臺呆得太久了,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正義之化身。
無傷大雅。
“今天這個結果就很好嘛。”帝國廉親王道:“這是選王會,何等神聖,怎麼可以棄權?這次就很好,每個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全場靜寂無聲。
呵呵,自己的選擇?
你們就差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逼着我們寫下寧岐的名字了。
廉親王繼續道:“我呢,就只是代表帝國監督整個選王會而已。一切都是你們越國的意志,帝國是不會干涉你們內/政的。我代表帝國宣佈,這次選王會公平有效!”
全場依舊靜寂。
廉親王道:“王后,接下來事情就交給你了。”
越王后祝氏道:“我一再說過,我是女流之輩,不好乾政。太子乃是國本,我作爲女子更加不好開口,所以一切都交給諸位臣工。如今你們自己選出來了,那作爲長輩,我宣佈一下,應該不算干政吧?”
帝國廉親王道:“當然不算干政,而且越王生死未卜,太后又崩了。王族之中就屬王后最尊,垂簾聽政本是應有之舉。”
王后祝氏道:“垂簾聽政之事,我是不做的,但現在母后不在了,陛下又醒不過來了。所以這事還是要我來,真是難爲我這個女流了。”
帝國廉親王道:“王后,這不是權力,而是責任。”
王后祝氏道:“那好吧,那這件事情就由我來宣佈了。”
然後,王后祝氏緩緩地站了起來道:“寧岐大家都選了你,從今以後你要如履薄冰,謹小慎微,萬萬不要辜負了羣臣的期待,更不要辱沒了祖宗的功業。”
三王子寧岐出列,躬身道:“兒臣遵母后之旨。”
王后祝氏道:“那我正式宣佈,冊封三王子寧岐爲越國少君,主持國政,昭告天下。”
這裡說的是少君,而不是太子。
因爲之前說過了,推舉了少君一個月內,若寧元憲醒來,那依舊遵照國君寧元憲的旨意。
但若一個月內寧元憲不醒來,那這個少君就成爲太子。
還不止如此。
最多再過一兩個月的緩衝期,下面就會有臣子冒死上奏,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太子殿下登基爲王。
然後寧岐會一直幾次推辭,羣臣幾次死諫。
最終,大炎帝國皇帝乾綱獨斷,冊封寧岐爲越國之君,帝國越親王。
一切劇本都已經寫好了。
王后祝氏宣佈完了之後,直接起身道:“我的事情就算是結束了,從今往後這越國朝政就交給你了。”
然後,她直接離去,表示自己毫無野心。
三王子寧岐緩緩走上臺階。
大殿之上出了王座,下面還有一個位置,那是監國太子的位置。
之前寧元憲不在的時候,太子寧翼就是坐在那個位置上主持朝政的。
儘管過程很醜陋,但是三王子寧岐邁上臺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終於坐上了這個寶座。
爲了今天,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知道,我寧岐現在揹負了天下罵名。
但那又如何?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我本就比寧翼出色,比寧政出色。
這個王位本就該屬於我。
只有我才能保住越國的江山。
今天無數人在心中罵我。
明天呢?後天呢?
當我立下無數功業的時候,他們還會記得我曾經的罪過嗎?
天下人是健忘的,自私的。
古往今來,又多少雄主是弒兄殺父上位,還不是依舊執掌乾坤,號令天下?
不單單別人,就說我這個父王寧元憲?
他不就是殺了兄弟寧元武上位的嗎?
再長的臺階,也有走完的時候。
三王子寧岐來到那個小王座面前,緩緩坐了下去。
“拜見少君。”
“拜見少君!”
祝弘主、種鄂、薛徹、張召等人拜了下去。
下面衆多臣子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也拜了下去。
但全場還有幾十人,站立不動。
爲首的寧啓、寧政、御史大夫王承惆、侍御史張洵等人。
寧岐心中殺機頓起,但臉上卻難得帶着笑意。
“五弟,父王之前冊封你爲越國公,可見對你抱有巨大期望,從此之後我們兄弟連心其利斷金。”寧岐溫和朝着寧政道。
之前的寧岐一直是冷峻如山的,彷彿從來都不會笑。
而現在被推選成爲少君之後,竟然是笑容滿面。
但寧政天生不會演戲,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面對寧政的冷淡,寧岐彷彿絲毫都不在意,繼續道:“之前父王讓孤進了樞密院,如今這個位置我是不能做了,越國公寧政勞苦功高,不管是平南大將軍,還是天越提督,都不足於展彰顯越國公的功勞,孤想要讓寧政進入樞密院,接替孤之前的位置,諸位臣工覺得如何?”
聽到寧岐的話,所有人心臟顫抖。
這寧岐看起來笑容滿面,實則傲慢無比。
你還僅僅只是少君,連太子都還不是,竟然口口聲聲稱自己爲孤了。
之前太子寧翼在位的時候,都很少用這樣的自稱。
你不僅僅把自己當成了太子,更是直接把自己當成了越國之君了。
而且這一上來,就要直接奪了寧政所有的兵權。
之前寧元憲對他明升暗降,罷免了天北行省大都督,成爲了樞密院副使。
而現在寧岐就罷免了寧政的平南大將軍和天越提督一職,成爲了空頭樞密院副使。
如此一來,一萬多城衛軍就不再歸寧政統率了。
“張召!”寧岐道。
張召出列:“臣在。”
寧岐道:“你之前就是天越提督,但是做得不好,所以父王纔會懲治你。如今兩年多時間過去了,你做得還算不錯,孤就勉爲其難,把這個位置還給你。樞密院、尚書檯,讓張召重新擔任天越提督,你們可有異議嗎?”
“臣無異議。”
“臣無異議!”
“臣無異議!”
寧啓和寧政二人,依舊一言不發。
寧岐又道:“如今當務之急,一是趕緊救治父王,二是立刻給太后下葬。當然我們越國剛剛經歷大戰,國庫空虛,不宜鋪張浪費,但還是要辦得隆重,這件事情要立下章程,壓倒一切事務。”
就在此時,種鄂道:“啓稟殿下,太后娘娘這輩子最痛恨的便是羌國人,如今羌國一萬騎兵就在城外,只怕太后娘娘就算在地下也難安。而且異國軍隊長期駐紮在我越國都城之外也不合適,恐成爲天下笑柄,請殿下決斷。”
這話倒是不假。
太后的孃家就曾經遭受過羌國騎兵的禍害,死傷無數,她這輩子確實最痛恨羌國人。
寧岐道:“這確實是個事兒,解鈴還須繫鈴人,越國公就由你去和羌國女王分說,讓她率領羌國騎兵離開如何?否則他這騎兵圍城,我國都百姓都不敢出城了,若是羌國騎兵不服管教,闖下什麼禍事,恐怕影響越羌兩國的關係。”
接着,寧岐道:“當然了,越羌友好這是父王定下的國策,孤也會以附驥尾。”
這話倒是顯得謙虛了,你寧岐一直都覺得自己比寧元憲更加高明的。
“寧政,如何啊?”寧岐道:“由你去和羌國女王說,可以嗎?”
寧政依舊一言不發。
寧岐目光一冷道:“越國公,你這是不願意?”
寧政依舊閉口不言。
寧岐心中殺機頓起。
他本就決定,一旦上位之後,必殺寧政,必殺沈浪,必滅金氏全族。
但至少要有一個緩衝,先架空寧政,然後軟禁,等到他徹底登基爲王之後,再殺之。
沒有想到寧政現在就公開對抗,這是找死嗎?
“寧政,你這是不服選王會的結果?”薛徹寒聲道:“你這是要對抗朝堂意志嗎?殿下,寧政如此桀驁不馴,臣請嚴懲。”
寧岐擺手道:“薛卿言重了,我相信寧政完全是無心的,他只不過牽掛父王,憂慮過重,所以纔有所失態,不爲罪!”
緊接着,寧啓王叔道:“我年紀大了,樞密院副使這個位置,有心無力,正式請辭!”
這話一出,寧岐目光微微一縮。
這是打臉嗎?
我剛剛上位少君,你就要請辭?
寧岐有心直接答應,將寧啓這個老頑固清理出去,但還是一笑道:“萬萬不可,王叔老當益壯,樞密院可還少不得你,請辭之說,切不可再提起。”
寧啓又要堅持辭官。
但寧岐話風一轉,目光變得冰冷道:“還有一件事,當日寧綱竟然毀壞父王密旨,這等行徑如同謀反,不可不查,黑水臺閻厄在嗎?”
黑水臺都督閻厄出列。
寧岐道:“去把寧綱拿了,一定要問出來,他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爲何要毀壞父王密旨,都有誰是他的同黨。”
這話一出,所有人汗毛豎起。
寧岐這是要掀起大案啊。
一旦把寧綱抓進黑水臺監獄,那所謂的同黨還不是任由閻厄亂寫。
這個時候就是黨同伐異了。
誰敢不聽話的,那就是寧綱謀反的同黨,
屆時大開殺戒。
這種謀反大案牽連起來非常可怕的,只要君王願意,隨時可以牽扯進幾千上萬人。
這種答案,完全是剷除異己的最佳手段。
見到羣臣戰慄惶恐,寧岐心中一陣冷笑得意。
都以爲我只會示好嗎?
立威更重要。
天下人性子都賤,畏威不畏德。
“諸位臣工,覺得如何?”寧岐寒聲道。
“殿下英明!”
“殿下英明!”
衆多臣子感覺到了危險,紛紛折腰拜下。
在屠刀的威脅下,絕大部分臣子開始妥協。
“閻厄,帶着人去捉拿寧綱吧。”寧岐淡淡道。
“慢着……”寧啓王叔道:“寧岐,我不辭官了,我不辭官了行嗎?寧綱是你的叔叔,今年七十多了,你就不要再折騰他了。”
寧岐猛地站起,怒聲道:“寧啓王叔,你這言語何等昏聵?這等事情也是能夠私相授受的嗎?你將國家法度置於何地?將朝堂尊嚴置於何地?寧綱毀壞父王密旨,本就是謀反?我身爲人子,難道置之不理嗎?如此我還有何面目竊據於這朝堂之上?有何面目卻見寧氏王族的列祖列宗!”
薛徹寒聲道:“寧啓王叔,你這般維護寧綱,莫非你們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之陰謀?莫非你害怕寧綱會招供出什麼嗎?”
這話一出,寧啓王叔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天下還有更加荒謬的事情嗎?
真正的謀反者指着忠臣謀反?如此顛倒黑白,指鹿爲馬。
我寧啓以前真是瞎了眼睛,竟然會支持你寧岐。
寧綱說得沒錯,你就是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寧岐寒聲道:“薛都督,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信口亂說。閻厄你還呆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拿人。”
閻厄道:“殿下,我若去捉拿寧綱,宮中之人若阻攔,又當如何?”
寧岐寒聲道:“格殺勿論!”
“遵旨。”
“捉拿反賊寧綱,有任何阻攔者,格殺勿論。”
“慢着!”寧政道:“我可以去和羌女王談談。”
寧岐一陣冷笑,這個時候妥協?
晚了!
等我捉拿了寧綱,利用他的謀反掀開大案,開始株連的時候,你們的命運就任由我的操弄。
你寧政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太正直了。
正直有些時候,就意味着愚蠢。
寧岐寒聲道:“越國公,這就是父王教你的嗎?你也要用國事來和我交易嗎?寧綱毀壞父王密旨謀反,又與你何干?你又有什麼擔心的?”
“砰!”
黑水臺都督閻厄直接推開大殿之門,走了出去。
“來人,去抓捕反賊寧綱,有任何抵抗者,格殺勿論!”
閻厄離開朝堂,就要率領幾百名黑水臺高手朝着後宮的方向衝去。
一路上,所有太監和宮女,紛紛避讓。
閻厄率領幾百名黑水臺高手,直接來到關押寧綱的宮殿之外。
這裡其實也是寧元憲休養的地方。
黎隼公公,守在宮門之外。
“閻厄都督,這是何爲啊?”
閻厄躬身道:“捉拿反賊寧綱,此賊竟敢毀壞陛下密旨,罪大惡極。”
黎隼道:“之前已經說了,寧綱關押在王宮監牢內,爲何今天你黑水臺又要帶走?”
閻厄道:“黎公公,這是少君的鈞令,請您不要讓我爲難。”
黎隼道:“那如果我堅決不放你們進去呢?”
閻厄擡起頭道:“少君鈞令,捉拿反賊寧綱,有任何抵抗者,格殺勿論。”
黎隼淡淡道:“陛下在裡面養病,你確定要格殺勿論?”
閻厄道:“我當然不敢驚擾陛下,但捉拿反賊寧綱,刻不容緩。請黎公公立刻讓開,否則就要休怪我無情了……”
然後,閻厄猛地握着劍柄,拔出了一小半。
“捉拿反賊寧綱,若又任何抵抗者,格殺勿論!”
黎隼冷冷道:“閻厄,你確定要進去?”
“當然!”
黎隼冷笑道:“請!”
然後,宮門開啓。
閻厄帶領幾名黑水臺高手,直接走了進去。
然而,剛剛踏入門內,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氣息。
不由得擡頭一看。
頓時見到了一個木頭輪椅,上面坐着一個人。
竟然是國君寧元憲。
他,他竟然醒了!
頓時間,黑水臺都督閻厄如同雷擊一般。
遍體冰寒,彷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個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片刻後,全身的冷汗不斷爆出。
然後,閻厄猛地跪下磕頭:“臣參見陛下,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寧元憲淡淡看了一眼閻厄道:“沒有看出來,你竟然這麼聰明啊。”
然後,他沒有理會閻厄,直接道:“朝堂那邊的戲應該演得正精彩,該我們上場了,我們走吧。”
沈浪推着輪椅,在黎穆和鍾楚客的保護下,緩緩走向了朝堂。
………………
朝堂之上。
寧啓王叔被徹底激怒了。
“寧岐,你這等倒行逆施,不怕毀了祖宗的江山嗎?”
“我寧氏祖宗用了幾百年時間,纔有今日之江山,難道你就要這樣拱手相讓嗎?”
“今日你要抓寧綱,你要定他一個謀反大罪,你要掀開大案,你是要讓這朝堂空掉大半嗎?”
他和寧綱一樣,都是直人。
此時再也忍不住,大聲咆哮。
寧岐沒有說話,帝國廉親王緩緩道:“這就是越國的朝堂嗎?少君也是君,越國的臣子就是這樣欺君罔上的嗎?有請王后!”
片刻之後,王后祝氏再一次出現了。
“寧啓王叔,你累了。”
“來人,帶着寧啓王叔下去冷靜一下!”王后祝氏下令,拿下寧啓。
“砰!”
宮殿大門猛地打開。
所有人本以爲又是黑水臺的武士要衝進來。
越國朝堂要迎來至暗一刻。
然而……
沒有想到進來的竟然是國君寧元憲。
他坐在輪椅之上,被沈浪緩緩推了進來。
頓時,全場所有人徹底震驚了。
彷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陛下怎麼醒了?
他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嗎?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后祝氏整個嬌軀猛地一顫,臉色瞬間煞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而寧岐!
整個人彷彿徹底置身於冰窖。
不,是萬年寒冰之中。
沒有一點點溫度。
就彷彿有一道雷霆,猛地從頭頂上劈下。
直接將他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帝國廉親王,也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呼吸都停止了。
祝弘主年邁的身體一抖,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
整個越國的臣子足足好一會兒,方纔如夢驚醒一般。
然後,所有人整整齊齊跪下。
“臣等參見陛下。”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大王身體,福壽金安。”
在場大部分臣子之前對寧元憲內心不滿,此刻卻覺得他枯瘦的身影是何等的讓人心安。
這個陛下雖然刻薄寡恩,甚至行事偏激,但至少有底線,大部分的時候還能和臣子們相忍爲國。
來到臺階之下。
國君寧元憲道:“寧政,抱着我上王座。”
寧政渾身顫抖,上前將寧元憲枯瘦的身體從輪椅上抱起來,一步一步走上臺階,放在王座之上。
這一刻,父子兩人確實感覺到了血脈相連。
寧政整個靈魂都在顫抖。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忍,哪怕掌握着優勢兵力,依舊沒有開戰。
依舊沒有做出踐踏底線的事情。
因爲他相信沈浪能夠拯救父親。
一旦父王醒來,一切都可以恢復正常。
對整個朝局的破壞也最小。
他的直覺沒有錯。
沈浪再一次成功了,再一次創造了奇蹟。
寧元憲看了寧政一眼,嘆息道:“你啊,還是太老實,太正了。”
來到王座之上。
寧元憲朝着帝國廉親王道:“我聽說有一個選王會,但是根據規矩,這太子之位還是我說了算,對嗎?”
廉親王面孔一陣抽搐,道:“這是當然,所謂選王會也是不得已之舉。不過寧岐殿下還是非常出色的,帝國對他非常欣賞。”
國君寧元憲笑道:“何止是帝國欣賞?我也非常欣賞啊。”
“寧岐,你的少君使命便到此爲止了,辛苦了。”
然後,寧元憲緩緩道:“擬旨,冊封第五子寧政爲越國太子,欽此!”
“諸位臣工,寡人說話不利索,你們聽清楚了沒有?寡人立寧政爲太子!”
頓時,滿朝文武跪下,叩首道:“陛下英明!”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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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涓念成河萬幣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