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活着丿五萬幣打賞,謝謝清聽風萬幣打賞)
輸了?
輸了!
祝氏家族幾十年的積累,都毀於一旦?
透支未來的政治資源,也徹底付之流水?
爲了這一戰,祝弘主幾乎失去了之前的超然地位,主動俯下身去和國內的大小貴族打交道。
爲了這一戰,祝氏家族幾乎抵押了家族信譽向隱元會借貸。
爲了這一戰,祝弘主幾乎和國君決裂。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竟然輸了?
他已經是七十幾歲的人了。
聽到這個壞消息的時候,剎那間腦子裡面的血管彷彿一陣收縮,幾乎要腦梗中風了。
整個身體也彷彿失去了力量。
然後,纔是整個身體徹底冰涼。
而且剎那間的功夫,他幾乎眼前一陣發黑,彷彿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個年紀,真的有些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這二十五萬大軍,其中十五萬左右是國君寧元憲調派,剩下十萬幾乎全是祝氏家族耗盡所有資源從全國各地貴族集結來的。
現在……
全軍覆滅?
“相爺,相爺……”
幾個心腹上前,拍打祝弘主的胸口,按他的人中。
然後灌入了蔘湯。
整整半刻鐘後。
祝弘主才覺得自己身體漸漸恢復了溫度,恢復了知覺。
閉上眼睛。
讓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痛苦趕緊過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
“具體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
張召跪在地上,一五一十把整個過程都說了出來。
祝弘主眼圈頓時熱了。
他的兒子祝霖應該是死了,爲了祝氏家族的名譽,他必須死。
二十萬大軍,也應該是保不住了。
整整好一會兒,祝弘主道:“其實,你們並沒有犯錯誤,只是敵人太過於強大了。”
張召哭着磕頭,承認這一點。
一開始他覺得是太子犯了錯誤,不應該率領主力去沙城,他覺得祝霖,南宮傲都很昏庸,只有他張召一個人是對的。
後來事實證明,他張召也錯了,也依舊被矜君算計了。
當沙城淪陷消息傳來後,太子是想要率領大軍北上繼續奪沙城,但他張召堅持南下攻打南甌都城,因爲大軍在那裡才施展得開。
然而……沒有想到,矜君又返回到南甌都城。
他張召和太子,祝霖、南宮傲等人一樣,根本沒有出色多少。
祝弘主又道:“但我們又都錯了,沈浪和寧政纔是對的。大軍壓根就不該離開城池,應該堅守城池打持久之戰,在邊境構建無數堡壘,沈浪之前的戰略纔是對的。”
但,這毫無意義。
當時祝弘主也覺得沈浪和寧政的方案纔是正確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太子需要這一場功勞穩固地位。
沒得選擇的。
這一場戰爭,本就是政治/導向型。
“太子呢?”祝弘主問道。
張召道:“末將脫離大部隊北上的時候,太子……在天涯海閣高手的保護下逃亡出海。”
祝弘主又一顫,道:“你詳細說一下。”
張召道:“太子和南宮傲率領一萬騎兵前行,奪取落葉城。但是在中途受到了沙蠻族武士的偷襲騷擾,矜君疑是要放火燒山,太子就拋下一萬騎兵,自己跑了……”
這話一出。
祝弘主幾乎要再一次昏厥過去。
完了,完了!
“蠢貨,這個蠢貨,南甌國是矜君的諸國,南甌國民是他的子民,他怎麼可能真的放火燒山,人家是要逼他拋下軍隊逃跑,在海上已經佈下陷阱了!”
祝弘主淚水涌了出來。
“這個蠢貨,肯定被俘了……”
最壞的局面發生了!
如果太子真的被俘的話?
那,一切皆休!
張召道:“相爺保重,末將還要進宮一趟,把消息稟報陛下。”
祝弘主道:“張將軍先去沐浴更衣,老夫隨着你一起去見陛下。”
……………………
這兩天,寧元憲對祝弘主大失所望。
你當寡人看不出來嗎?
羣臣彈劾沈浪,便是你祝弘主推動的。
目的就是想要製造寡人和羣臣的對立,甚至想要架空寡人,等着太子凱旋,便可以成爲羣臣主心骨和寡人分庭抗禮。
寧元憲很聰明,他心中什麼都知道。
但有些時候就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明明知道這是祝弘主孤立他的陰謀,但還是忍不住發怒了,還是大肆下令抓人。
但是……
可恥的是!
被打死的人活該,算是白死。
但剩下被抓捕的人,被杖責的人,統統成爲了英雄。
不僅僅是讀書人眼中的英雄,還成爲了萬民空中的英雄。
他寧元憲反而成爲了桀紂之君。
昏君,暴君!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指着他的脊樑骨在罵。
不知道有多少人翹首以待,太子凱旋主持大局。
難怪沈浪幾乎把所有人都當成了豬狗,想殺就殺,想蹂躪就蹂躪,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是非的。
或許有是非。
但等到真正是非黑白清清楚楚的時候,或許人早就死透了。
是非黑白,通常是在不需要的時候才清楚的。
沈浪,還是你過癮啊!
生氣之下,寧元憲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不斷顫抖。
大宦官黎隼道:“陛下,明兒還是上朝吧。”
寧元憲道:“上朝?那些人又正事不幹,楚國三十萬大軍逼境他們不管,就是彈劾沈浪和金卓。有人居心叵測,就是想要讓我和羣臣對立,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讓太子主持大局了,有人要反撲了。”
黎隼道:“正是因爲如此,陛下才需要上朝。”
寧元憲冷笑道:“現在祝氏對寧岐好得很,要錢給錢,要糧給糧,老三一系不會成爲我手中的刀。而且最好不要把老三牽扯進來,抵禦楚國還是要靠種氏,抵禦吳國還是要靠老三寧岐。”
這纔是悲哀的。
相忍爲國。
但人家太子一系覺得自己贏了,已經不需要相忍爲國的。
但國君爲了大局,卻又要相忍爲國了。
“祝弘主,嘿嘿嘿……”
“他果然沒有把自己當成越國的臣子啊!”
黎隼大宦官道:“陛下,夜深了,該安歇了。”
寧元憲本能朝着卞妃的宮裡走去,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得到真正的溫柔。
果然,卞妃已經給他煮了安神的桂花釀。
吃完之後,又給他按摩發麻的手臂。
“陛下,今晚你還是去王后姐姐那裡去吧,該輪到她了。”卞妃溫柔道。
“不去!”寧元憲道。
卞妃道:“陛下……”
寧元憲知道卞妃苦心,如今羣臣和國君對立,關鍵就是祝氏。
她想要讓王后幫忙緩衝一下國君和祝弘主之間的關係。
而且今天晚上確實應該輪到王后侍寢,她就算再受寵,也不好壞了規矩。
“行行行……”
寧元憲無奈,離開了卞妃宮中,朝着王后宮裡走去。
結果……‘’
幾乎要氣炸了!
因爲王后宮門緊閉!
“陛下,娘娘已經安歇了。”那個小宮女跪在地上顫抖道。
這……這是什麼意思?
王后作爲妻子,竟然拒絕侍寢?
拒絕我寧元憲進入?
這還是寡人的王宮嗎?
哈哈哈……
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啊。
太子寧翼只不過打了一場不尷不尬的勝仗,怎麼彷彿就立下了百年之功了?
連寡人的王后也要蹬鼻子上臉了嗎?
這越國之王還是我寧元憲,不是寧翼。
你祝氏也還當不了越國的主。
寧元憲感覺到自己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哈哈哈……”他一聲冷笑,離開王后的宮殿,返回卞妃那裡。
可笑,可恥!
寧元憲覺得渾身都在發抖,雙手的震顫更加明顯了。
祝氏,以前沒有發現你們這麼猖狂啊。
結果,還沒有等他走到卞妃宮中,小黎公公前來稟報。
“陛下,祝弘主和張召,連夜求見!”
寧元憲一顫。
祝弘主連夜求見本就詭異,現在張召也來了?
他,他不是在南甌國戰場嗎?
頓時,寧元憲心中不由得升起不詳的預感,飛快地朝着書房走去!
………………
寧元憲剛剛進入書房,便見到祝弘主和張召整整齊齊跪在那裡。
“陛下南甌國戰場,我們輸了!”
“全軍覆滅!”
張召直截了當道。
寧元憲瞬間定格,一動不動。
輸了?
二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滅?
怎麼會這樣?
幾天之前剛剛傳來的捷報,還天大的捷報。
不是矜君近乎全軍覆滅嗎?
怎麼現在輪到越國全軍覆滅了?
“陛下……陛下……”
黎隼上前,攙扶着寧元憲坐了下來。
“說,仔仔細細地說。”黎隼怒道,這是他第一次代替國君說話,越俎代庖。
此時寧元憲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了,整個身體冰涼得沒有溫度。
張召跪在地上,把整個過程說得詳詳細細。
然後……
整個書房死一般的靜寂。
前所有的噩耗。
繼姜離陛下暴斃之後,最大的噩耗。
寧元憲身體往後一躺,痛苦地閉上眼睛。
真的睜不開眼,一睜開就天旋地轉。
黎隼趕緊打開了沈浪配的藥,二話不說塞入寧元憲的嘴裡,然後用蔘湯灌服了下去。
“祝弘主,你真的很無恥啊!”
足足好一會兒後,寧元憲說了第一句話。
聲音非常疲倦。
祝弘主額頭貼在地面上。
“太無恥了,太無恥了……”
“說話啊,祝弘主……”
祝弘主顫抖道:“老臣,罪該萬死!”
寧元憲安靜道:“當時爲了讓太子立下這場功勳,你們就用盡所有的力量讓太子南下。沈浪和寧政反對,我雖然沒有看得那麼透,但我相信沈浪,所以我也沒有讓寧翼南下,一直都拖着。你們不幹啊,祝霖和南宮傲一份奏摺接着一份,太子不去,他們就彷彿不打仗了一樣。祝戎還病倒了,生命垂危,還號召天下讀書人圍攻沈浪和寧政,把人家釘在投降派的恥辱柱上,把寡人釘在昏君的恥辱柱上。”
祝弘主跪伏在地。
“祝弘主,你戰略遠光超過我,你說說看,當時沈浪堅持認爲太子不能南下,大軍不能出擊,而是要坐守堅城,在邊境修建堡壘和矜君打持久之戰,我當時是沒有看太明白,你看明白了嗎?你當時覺得沈浪說得有道理嗎?”
祝弘主叩首道:“有道理。”
寧元憲道:“那你爲何還要太子南下,還要讓大軍主動出擊,攻打矜君呢?”
祝弘主顫抖道:“因爲,老臣想要讓太子立下這功勞,穩固太子之位。”
寧元憲道:“所以,大戰還沒有結束,就迫不及待發了一個天大的捷報過來?二十萬打四萬,打不過人家,讓人輕而易舉突圍了,自己傷亡了三四萬,矜君傷亡一萬多。結果在你們嘴裡,變成了斬首敵軍八萬,矜君近乎全軍覆滅。他這麼不要臉,是你祝弘主教的嗎?”
“老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寧元憲道:“你是罪該萬死,沈浪告訴我的,你是大炎帝國的臣子。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炎帝國服務,你壓根就沒有忠誠我越國的意思。我內心不信,我覺得你對我,對越國是有感情的,現在看來,果然是我多想了。”
祝弘主趴伏在地:“老臣罪該萬死!”
“要是殺了你,能解決眼前的困境,寡人就將你碎屍萬段了!”寧元憲猛地站起厲聲吼道:“老賊,老賊,你連蘇難都不如啊!”
“臣罪該萬死!”
寧元憲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事情已經發生了,發怒已經毫無意義。
接下來該怎麼辦?
“南甌國保不住了,天南城防線的十萬大軍,也被你們抽調一空,現在整個天南行省有多少軍隊?說說看……”寧元憲問道。
此時,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種鄂求見。”
“寧啓求見!”
樞密院的兩個副使都來了。
然後,兩個人也聽了一遍噩耗!
………………
“天南行省軍隊,大概只有幾千了,唯一有戰鬥力的,可能就玄武侯金卓的五千私軍。”寧啓王叔道。
寧元憲道:“矜君會有多少大軍?”
張召道:“少則五六萬,多則十幾萬。”
寧元憲道:“在南甌國,他用十萬大軍,消滅了我越國二十五萬大軍。甚至三四萬軍隊,壓着我們的十七萬大軍吊打。那麼你們覺得,整個天南行省攔得住他嗎?”
所有人痛苦搖頭。
這二十五萬大軍折損了之後,越國南半部分,完全空了!
現在只有兩個地方有兵,天北行省卞逍和寧岐加起來十來萬大軍,西邊種堯十來萬大軍。
國都還有小几萬軍隊,天西行省南部張子旭手中,還有一些軍隊。
剩下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現在整個越國南部,何止是不設防的女人,簡直身上光溜溜一件衣服都沒有穿,任由別人蹂躪,進進出出上百次都沒有問題。
接下來怎麼辦?
張召道:“陛下,祝霖大將軍有遺書。”
寧元憲厭惡道:“我不願意看,你念吧!”
張召唸了這段遺書,一開始的內容全部是祝霖承認自己的罪名。
“跳過這一段,念關鍵的。”寧元憲不耐煩道。
張召道:“立刻和矜君談判,甚至結盟,專心致志對戰楚國,甚至可以割讓天南行省五郡給矜君!”
這話一出!
全場靜寂,沒有人怒罵。
矜君的胃口這麼小?五個郡都夠了嗎?
也沒有人說什麼喪權辱國之類了。
在場只有幾個人,都是頂級權貴,就不必演戲了。
如果割讓五郡能夠讓矜君滿意的話,那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現在越國已經進入最危險的時刻。
一旦矜君越境北上,整個越國南部都會淪陷。
矜君大軍可以一路橫掃,如入無人之境,直接打到國都。
調兵南下防守天南行省已經不可能了。
首先時間也來不及了,其次也無兵可調。
一旦楚國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一定會瘋狂開戰,攻打越國西境,種堯手中的十幾萬大軍抵禦楚國三十萬大軍都已經捉襟見肘,哪有半分餘力?
越國根本沒有能力同時開啓兩個戰場。
一旦面臨矜君和楚國的夾擊,那吳國也會出兵!
到那個時候,滅頂之災降臨!
整個越國再也逃離不了被肢解的命運。
分崩離析!
至少三分之二的國土會被割走。
“那就談吧,派遣密使和矜君談判。”寧元憲道:“誰去呢?”
“沈浪如何?”種鄂道。
“不可能。”寧元憲直截了當拒絕。
這去談判,可是去求饒的,要割讓土地,要承擔喪權辱國之名的。
寧啓王叔道:“老臣願去。”
寧元憲非常感動,但……還是算了。
寧啓太老實了,脾氣又硬,根本不適合談判。
祝弘主道:“先讓祝戎去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祝戎已經去談了。”
忽然,祝弘主道:“陛下,薛徹去談如何?”
薛徹?
倒是一個好人選。
此人常駐大炎帝國,負責情報和外交,手段厲害。
………………
接下來幾天時間內!
真正的噩耗,源源不斷傳來。
原本沸騰的國都萬民,瞬間冷卻了下來。
原本彈冠相慶的官員,瑟瑟發抖。
壞消息一個比一個更大。
南甌國徹底淪陷。
越國二十五萬主力,全軍覆滅。
祝霖大將軍戰死!
當然,這只是官方消息。
還有私底下的消息。
鎮北侯南宮傲投降!
太子寧翼投降!
致命一擊!
這對太子一系官員,對整個國都萬民,都是致命一擊!
瘋狂地打臉!
就在幾天之前,太子還被吹捧到了天上去了。
什麼天不生寧翼,越國如長夜。
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賢君。
這樣的賢君,竟然投降矜君了。
你……作爲一國少君,兵敗的時候,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嗎?
恥辱啊!
就這樣一個人,我們還曾經把他當成明君?
還把他當成越國的希望?
寧元憲聽到太子寧翼投降的消息之後,再一次昏厥了過去。
這一次,幾乎中風。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半邊身體麻痹了很久。
帕金森綜合徵更加嚴重了。
雙手的震顫,幾乎再也掩飾不了。
此刻在寧元憲的心中,恨不得將這個兒子碎屍萬段。
寧翼,你爲何不自殺?爲何不自殺啊?
你若自殺了,我越國王族還有幾分顏面。
你竟然投降了矜君?
這對我越國士氣是何等之打擊?
你讓我有何面目見天下人?寧氏家族還有什麼威嚴統治越國?
……………………
過年了!
春節又過去了。
整個越國,幾乎沒有一家人慶祝過年。
籠罩着一層絕望的氣息。
正月初三!
最壞的消息傳來!
矜君昭告天下,正式奪回南甌國,奪回祖宗故土。
之後,矜君的大南國集結十萬大軍,分爲東西兩路北上。
東路,大南國大將沙延爲主帥,南宮傲爲副帥,總兵力五萬從落葉城殺出。
西路,大南國樞密使蘇難爲主帥,統帥五萬大軍,從沙城殺出。
整個越國局勢崩潰。
天南行省的無數民衆已經開始逃亡。
……………………
越國國都!
再一次進行了宵禁,再一次進行了糧食配給制度。
這次幾乎不用管制了,因爲絕望的氣息幾乎將整個國都凝固。
而且每天都有無數的難民涌入國都,全部是從天南行省逃亡來的。
流言越來越可怕。
什麼矜君已經奪取了天南城,矜君已經奪取了整個天南行省。
金氏家族投降了。
矜君大軍很快就要殺到國都來了。
整個國都,人心惶惶!
……………………
正月初五!
矜君使者,進入國都覲見寧元憲。
“我主願意停戰!”
這話一出,越國君臣喜出望外。
寧元憲已經派遣密使去和矜君談判,可是密使應該剛剛進入南甌國,談判應該還沒有正式開始,怎麼矜君反而主動派遣使者來了?
而且是公然求見寧元憲。
“停戰的條件非常簡單,割讓天南行省南部五郡!”
這話一出!
寧元憲和在場權臣徹底驚愕。
這……這是見鬼了嗎?
所謂割讓五郡之事,知道的人應該不超過七個人。
寧元憲,祝弘主,種鄂,寧啓,張召,黎隼,薛徹。
這七個人,沒有一個可能外泄啊。
而矜君就彷彿他們肚子裡面的蛔蟲一趟,沒有等到越國使者趕到,就直接提出了這個條件。
然後,矜君使者拿出地圖,指出要割讓的五個郡。
天南,陽武,怒江,武安,寧水。
包括天南行省首府,也包括金氏家族所在的怒江郡。
五個郡,面積超過七萬平方公里,總人口超過二百萬。
這當然是喪權辱國的。
前所未有之恥。
二十年前吳國割讓九郡之後,整整跪了二十幾年到現在都還沒能站起來。
但是……
在越國君臣心中,這個代價其實不算大。
矜君的胃口也不算大。
畢竟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了,若不答應矜君,整個天南行省都保不住。
甚至,越國一半的國土都會淪陷。
若割讓五郡,就能夠讓矜君停戰。越國可以一心一意抵禦楚國,完全是划得來的。
只不過有些打臉便是。
矜君的使者是在朝堂上,當着所有人的面提出這個條件。
寧元憲若敢答應,那就是遺臭萬年。
這種事情應該派臣子去談,然後把喪權辱國的罪名全部栽倒臣子頭上去。
比如當年的《馬/關條約》,就是李鴻章籤的。
寧元憲道:“貴使先去休息,這等大事,我們需要進行商議。”
矜君使者道:“我主說了,我只在這裡呆三天!時間一過,便視爲談判失敗,我大南國軍隊將席捲整個越國南部。告辭!”
矜君使者離去!
他彷彿是來通知,而不是來談判的。
就是這麼強硬!
要麼乖乖答應,要麼打!
矜君使者走了之後,越國的朝堂陷入了寂靜。
沒有人敢開口。
儘管所有人都覺得應該統一這個條件。
矜君這個條件已經很良心了。
當然,一旦越國答應這個條件,那金氏家族的領地也就丟了。
薛氏家族的封地也丟了。
因爲玄武城,武安城都在割讓的範圍之內。
但誰要是開口,今後喪權辱國的罪名可能就落在誰的頭上。
國君寧元憲更加不能開口。
足足好一會兒後,宰相祝弘主出列。
“老臣願意和大南國使者談判。”
這位宰相終於站出來,願意承擔下這個喪權辱國的罪名。
寧元憲沒有說話。
寧啓王叔道:“這矜君會出爾反爾嗎?”
不會!
這是所有人的本能反應。
就連吳王都知道簽訂的契約不可輕易撕毀,更何況矜君這等雄才大略的君主?
一旦條約簽訂,在很久的時間之內,矜君都應該不會反悔的。
寧啓王叔道:“若矜君不會反悔,老臣覺得可以答應這個條件!”
這話一出,所有人一愕。
寧啓王叔果然天真耿直啊,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不怕遭到千古罵名嗎?
但寧啓心中卻憤怒。
我不開口,難道讓陛下開口嗎?
“陛下身體不適,不如回去休息,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們了。”寧啓王叔道。
這意思很明白,這種喪權辱國的事情,陛下不要沾染。
寧元憲苦笑道:“這個時候,就不要掩耳盜鈴了。我是愛惜面子之人,但我也要臉。國難當頭,大家就拋棄虛僞吧,度過這個難關。都說說看,該不該答應矜君這個條件?”
所有人還是不敢開口。
宰相祝弘主躬身道:“臣覺得可以答應!”
寧啓代表武將,祝弘主代表文臣,這兩個巨頭開口之後,下面文武百官紛紛開口。
“臣附議!”
“臣附議!”
恥辱啊,賣國都賣得這麼興高采烈。
別人割讓你五郡的領土,你還覺得佔了大便宜。
寧元憲道:“這樣,和矜君使者談一下,看能不能換兩個郡,不要割讓怒江郡和武安郡!”
沈浪家在怒江郡,薛徹家在武安郡。
這話一出,所有人驚愕。
陛下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得上金氏家族和薛氏家族?
金氏家族有怒潮城,薛氏家族有南海劍派,用不着您操心了。
“去談吧,能夠說得動,就儘量調換兩個郡。若談不動,那……金氏和薛氏也就吃虧吧!”
祝弘主躬身道:“老臣遵旨!”
這話一出,幾乎便已經是定局了。
越國君臣一致同意,割讓天南行省五郡給矜君,換取停戰,一心一意,對戰楚國,保住大部分江山。
至於金氏家族和薛氏家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既然是越國的老牌貴族,就和越國一起犧牲吧。
而且這個停戰協定簽得越快越好。
戰局不等人。
接下來西邊和楚國的大決戰,關係到越國能不能存亡。
祝弘主離開朝堂,朝着外面走去,這就要去和矜君的使團談判。
這是整個越國君臣的意志。
而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聲音響起!
“我反對!”
寧政,竟然是寧政!
緊接着,另外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久違的沈浪!依舊俊美無匹!
將近一年了,他竟然再一次回到了國都!
他終於回來了!
國君寧元憲眼圈一熱。
沈浪你這個小王八蛋。
烏鴉嘴啊!
去年你離開的時候就說得清清楚楚,南甌國之戰會輸,屆時就是你重歸朝堂的時候。
都被你說中了。
可是……
我們沒有想到會輸得如此之慘。
一年不到,就已經物是人非。
我越國竟然面臨如此絕境,近乎要亡國的絕境!
可惜啊沈浪,你來晚了!
南邊大勢已去,神仙都無法挽回了。
敗局已定!
沈浪走了進來,躬身拜下道:“陛下,臣反對和矜君簽訂這個停戰協定。”
寧元憲道:“沈浪,我知道這次割讓的土地包括你家,我們儘量談,讓矜君答應換一個郡,儘量把你家保下來。但如果真保不下來,你金氏家族還有怒潮城,還有雷洲島!”
沈浪道:“陛下,我反對,不僅僅是因爲我金氏家族!而是爲了整個天南行省,爲了整個越國!這一次,我越國寸土不割!”
頓時間,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
“沈浪,你說狠話容易,大義凜然誰都會。現在整個天南行省徹底空虛,沒有一支完整的軍隊,若不答應矜君割讓五郡,誰來抵禦矜君的十萬大軍?你來抵禦嗎?”
沈浪道:“對!就由我和寧政殿下來抵禦矜君十萬大軍,定讓越國寸土不失,大獲全勝!”
這話一出,全場震驚!
………………
注:今天更近一萬七,晚上幾乎沒吃飯就回電腦前碼字,被抨擊得吃不下。拜求月票,拜求支持,我只能說我竭盡全力了,不管是字數和內容,叩首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