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軍大營。
徐繼茂的徵北軍,陳翦的紀城軍,康王的青州軍全都匯聚在了一起,列陣等候康王檢閱。
樑初緩緩走上點將臺,一身耀眼的紫金鎧,威風凜凜。
他掃了眼全軍,朗聲說道:“諸位將士!”
“北莽南下,奪我城池,殺我百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全軍士兵,尤其是青州的守軍,從十萬之衆變成了現在的不到四萬人,幾乎倖存的每個人都失去了親密的戰友,兄弟。
他們對北莽的仇恨,康王一句話,就能全數點燃。
“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全軍怒吼。
康王點點頭,目光晦暗,聲音變得低沉了一些:“然而敵人勢衆,一度將我軍逼得一退再退,此實爲我青州軍之恥辱!”
“但如今!”
康王突然話鋒一轉,激動地喊道:“太子爲了大炎,爲了陛下,揮軍北上,直搗黃龍,將北莽的後勤物資焚燒殆盡,更是在今日,破掉了拓跋濤最精銳的騎兵!”
“太子從未上場征戰,卻能有如此決心,我青州軍十年戍守邊關,豈能落後?”
青州將士齊聲高呼:“青州軍,絕不落人之後!”
“絕不落後!”
“絕不落後!”
“很好!”
康王重重點頭。
現在青州軍最重要的,就是全軍士氣!
之前被打的太憋屈了,以至於青州軍個個都無精打采的,然而今天,因爲樑休在前線的傑出勝利,讓所有的青州軍都看到了希望。
“諸位,本王下令,今日,全軍整軍備戰!只等明日太子發出信號,我軍便全軍出擊,踏平北莽!”
“踏平北莽!”
“踏平北莽!”
“踏平北莽!”
……
青州軍營的怒吼聲,震天撼地,傳出了十幾裡地。
野戰旅也好,薪城也罷,都能聽到青州軍充滿了戰意的吶喊之聲。
樑休從營帳中鑽了出來。
不知怎地,今天他總感覺莫名焦躁,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樑休舉步前行,走了兩步,身後突然想起了李鳳生跟和尚的聲音。
“三弟,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幹嘛來了?”
樑休回頭,看着這兩位結拜義兄,會心一笑:“睡不着,心裡有些不安,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路北上,孤還是頭一次有這種感覺。所以,想出來走走。”
面對他們倆,樑休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管是高興的,難過的,脆弱的,憤怒的,所有的心情,樑休都願意跟這兩人分享。
穿越來大炎,變成太子,並非樑休最大的收穫。
這兩個生死相交的兄弟,纔是!
“那就走走!大哥陪你!”
李鳳生說着,往前兩步,站到了樑休身側。
“阿彌陀佛,小僧也不忍看到三弟如此唉聲嘆氣,不如也一併走走吧。三弟,你有什麼煩心事,儘可說出來,讓貧僧給你開解開解。”
樑休掃了和尚一眼,挑了下眉毛,逗趣道:“開解不用,二哥你要真閒的沒事,給本宮看看手相吧。”
“阿彌陀佛,我佛門雖然對給人看相之事並不推崇,但小僧還真就看過不少給人看相的書。”
和尚拉過樑休的手裝模作樣地審視一番,唸唸有詞地說道:“嘖,三弟,你這手相可不怎麼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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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不好?”
“別的不說,就光看這生命線,也太短了,中間還斷了一截,嘖嘖嘖……有英年早逝之相啊!”
和尚搖頭晃腦地,就差把“可憐”貼在樑休臉上了。
生命線斷了一截,樑休想了想,都是跟他很貼合。
因爲這身體原來的主子,已經算是死了。
他低頭仔細看了下自己手掌的生命線,發現的確挺短,尤其是隻看後一半的話。
樑休是不信什麼手相命運的,不過他想配合和尚鬼扯兩句,也算舒緩舒緩自己緊張的心情,便說道:“那孤豈不是要做短命鬼?這可不行。”
“還請無色大師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救一下?或者說……化解一下?”
樑休對和尚揖了個佛禮,恭恭敬敬的。
“嗯,看在三弟你還算虔誠的份兒上,那小僧就冒着折點陽壽的危險,替你化解一下。”
“老二,去,給你大哥我取筆墨來!”
和尚扭頭吩咐李鳳生。
“死禿頭,再亂叫一聲你試試,強調過很多遍了,我纔是大哥!你是老二!”
一旁的李鳳生聽到自己又被和尚亂叫,立刻暴怒起身。
和尚擺擺手道:“哎,名利都是俗物,你我三人既然都是兄弟,誰是老大誰是老二,又有什麼打緊?快去去紙筆來,小僧要爲三弟化解災厄!”
李鳳生氣的跳腳:“不重要?不重要你天天老搶着當什麼老大?而且這大半夜的,拿什麼筆墨?”
嘟囔兩句之後,李鳳生見和尚一直抓着樑休的手沒鬆開,而且用清澈如水的目光一直瞪着他,便心虛地問道:“死禿驢你認真的?真能給三弟化解什麼災厄?”
“那是自然!”
和尚非常認真。
李鳳生沉吟片刻,暫停了跟和尚的對線,真去營帳裡取了支筆來。
和尚接了過去,示意樑休到旁邊坐下:“來,三弟,你把手掌攤開。”
“和尚,你還真會啊?孤還以爲你就是隨便說說而已的。”
樑休見和尚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禁狐疑地問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說要幫着三弟你化解災厄,自然是會的。我佛門藏經閣典藏無數,包涵天下,道家的一些東西,也是有兩本的,小僧正巧看過一些。”
樑休這回來了興趣,眼前這和尚可不是一般的和尚,年紀輕輕就是半步宗師,還會用讓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易容之術。
沒準他還真就有別人不具備的慧根,通曉佛道兩家,能化解災厄。
他連忙找了個地方坐下,擺正姿勢,把手老老實實地伸了出來,仔細看着和尚的動作。
李鳳生也神情肅穆,皺眉看着。
只見和尚抓住樑休的手腕,舔了舔筆尖,彎腰在樑休的手心生命線上描了一道,把原來只有一寸的生命線延長了五成。
“好了。”
“完了?”
“完了。”
“就這?”
“阿彌陀佛,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