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老王頭一番仔細檢查。
樑休的身體並無大礙,只剩左臂上面的刀傷,還沒全面癒合。
於是,老王頭拿出自己珍藏多年,據說可以肉白骨的金瘡藥,二話不說,就準備往上面灑。
“等等!”
樑休一把制止。
“樑公子,你……你這是幹什麼?”
老王頭嚇得手一抖,灑落了一點粉末,心疼得要死。
樑休捂住子的傷口,有些不可思議:“我說,你就這樣灑藥,難道都不消毒的?”
“消毒,什麼消毒?”
老王頭茫然的眼神,讓樑休足足愣了三秒鐘。
他這纔想起來,這個時代,可不是前世。
不管是醫療水平,還是醫學知識,都還處在十分落後的地步。
樑休喟然一嘆,儘可能用老王頭聽得懂的語言,將如何消毒,防止傷口感染,都說了一遍。
“公子這番話,真是讓老夫茅塞頓開。”
老王頭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就說,老夫這家傳金瘡藥,明明效果出衆,爲何卻有治不好的傷,原來是出在這感……感什麼來着?”
“是傷口感染。”冬兒忍不住插了句嘴,看了樑休一眼,“想不到,樑公子,你還懂醫術。”
“知道一點皮毛,見笑。”樑休笑了笑。
老王頭立刻正色道:“樑公子過謙了,這哪裡是皮毛,老夫要是早知道,這消毒之法,說不定,之前又能多救活幾個人。”
他這話一出口,倒是令得蕭玉顏,忍不住多看了樑休幾眼。
總覺得有些奇怪。
一個國公府的下人,不但精通詞曲,還會連老大夫都不知道的醫術。
是不是太出色了一些?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是徐家公子的伴讀書童,悉心學習,倒也是有可能。
而且,徐家那位安國公,長年爲國征戰,一生負傷無數。
掌握一些獨特的療傷手段,似乎,也說的過去。
心念至此,對於樑休,又重視了幾分。
接下來,在樑休的指導下,冬兒找來一小壇酒。
樑休本來打算用這個消毒,結果揭開一看,居然是類似醪糟的米酒,嚐了嚐,還帶着甜味。
尼瑪,這玩意能用?
難道這個時代,連燒酒都沒有嗎?
欲哭無淚的樑休,似乎又發現了一條商機。
沒辦法,只好讓老王頭,點上蠟燭,取出一把小刀,用火焰消毒,颳去腐肉。
一番死去活來,總算將傷口處理完畢。
眼看樑休大汗淋漓,一副飽受蹂躪的模樣。
剛纔下錯刀子,心虛不已的老王頭,找了個藉口,連診金都不要了,溜之大吉。
房間裡突然有些沉悶。
冬兒和樑休對視一眼,正猶豫着,要不要將剛纔發生的事,稟告小姐。
誰知,蕭玉顏竟先開了口:“冬兒,告訴我,是不是又被翠香欺負了?”
冬兒吃驚地張開小嘴,不想小姐被連累,搪塞道:“哪有,怎麼可能,沒有誰欺負奴婢,有小姐在,誰敢。”
“你臉上有手指印。”
蕭玉顏淡淡的話語,讓冬兒輕“啊”一聲,下意識捂住被打的臉蛋。
可這樣一來,卻是此地無銀。
她也意識到了,放下手,委屈巴巴地道:“小姐。”
接着,將剛纔的遭遇講述了一遍。
“怪我,虧我還是蕭家小姐,到頭來,卻連自家姐妹都護不住。”
蕭玉顏注視着冬兒的臉頰,忽然自嘲一笑,眸中泛着絲絲冷意。
一聲姐妹,讓冬兒大爲感動,反過來勸慰道:“不怪小姐,是奴婢沒用,一耳光而已,奴婢沒關係的……”
“怎麼會沒關係!”
說話的是樑休,爲冬兒打抱不平:“不是我說,冬兒姐,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就是太善良。”
“依我的辦法,誰欺負你,你就報復回去,長此以往,自然就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樑公子,我只是一介奴婢,翠香身後,可是有大小姐撐腰,我哪有那個膽量。”
冬兒的話,讓樑休一時啞口無言。
是啊,這世上,又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這樣的地位。
冬兒若真是這麼做,恐怕,不但反抗不了誰,弄不好,最後連命都得丟了。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不公平。
“冬兒,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你不是給我當丫鬟……”
蕭玉顏頓了頓,拉起冬兒的手,身上散發出一股冷意。
“委屈你了,我答應你,暫且忍耐,總有一天,我會替你,還有我自己,連本帶利討回來。”
樑休看着蕭玉顏,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看來,這位蕭二小姐,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單純。
不過想想也對。
再清麗出塵,終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誰還沒點脾氣?
從小到大,從母親到自己,一直被人家欺負。
蕭玉顏長這麼大,性格還沒有扭曲,並且,還成了美譽京城的三大才女之一。
這麼看來,已經很難得了。
樑休自問,換了自己,恐怕早就不管不顧,提着刀跑去拼命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一主一僕,正相互安慰着,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男家丁的聲音。
“二小姐,大小姐說了,翠香請不動你,特命小的再來通知一遍,煩請風荷園赴會。”
“果然來了。”
兩女面面相覷,猶豫着要不要過去。
翠香才被打了臉,蕭文馨不可能不知道,這會兒依舊讓人來請,怕是宴無好宴。
不曾想,樑休突然站起來,拉開房門,對那家丁說道:“回去告訴大小姐,備點好酒好菜,我們馬上就過來。”
那家丁並不認識樑休,不過,見屋內的蕭玉顏沒說話,只當已經同意。
於是點點頭,轉身離去。
剛一走,冬兒立刻焦躁起來:“樑公子,你幹嘛要答應,我們現在過去,大小姐肯定會找麻煩的。”
“所以,我才答應啊。”樑休神色豪邁,“麻煩是我引起的,我來解決。”
“樑公子,好意心領了,不過,此事你不宜插手,還是交由奴家處理,先行離開爲好。”
樑休畢竟身份太低,蕭玉顏可不認爲,蕭文馨會輕易放過他。
樑休卻果斷拒絕:“不必了,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讓女人幫我頂鍋,這種事,我真做不出來。”
大男子主義的口氣,讓蕭玉顏不禁皺了皺眉。
不過,心裡倒是生出幾分好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