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雪漫漫,萬物生寒。
聽雪閣中,卻是一片暖香薰人,熱鬧非凡的景象。
座中男子,幾乎都聚在樓梯口下,對着上面豔麗無雙的人兒,大獻殷勤。
除了樑休三人,還能坐得住的,只有之前起過沖突的辛公子,和孟公子兩人。
此刻,經過徐懷安的小聲介紹,樑休已經摸清楚這兩人的來歷。
那個面白微胖的辛公子,名叫辛世傑,他爹是當朝戶部郎中,職位不低。
因爲職務的特殊性,他爹沒少被人巴結。
哪怕官職比其高半截的,也不敢輕易得罪。
仗着這層關係,辛世傑在京城一票紈絝中,也別吃得開。
另一個孟公子,名叫孟續,同樣是朝臣之後,家人在兵部任職。
論起職位,其實和辛世傑他爹差不多。
但在影響力方面,就要差上一些。
但,這並不妨礙孟續的囂張跋扈。
他和辛世傑,兩人都是平康坊裡的常客。
平日在這些地方花天酒地,作威作福,坊內但凡知道兩人身份的,都已經習以爲常。
對於這種官宦子弟,普通人無權無勢,自然不敢招惹。
而有身份地位的,則忌憚於兩人的家世,也不會輕易得罪。
這也養成了兩人囂張的性格,並且,越發的肆無忌憚。
當然,樑休並不在乎這些。
管他什麼身份地位,只要別得寸進尺,繼續招惹自己,一切好說。
如果對方不識好歹,非要挑事,那就怨不得他出手了。
因爲自恃身份,此刻辛世傑和孟續,依舊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儘管如此,兩人還是按捺不住對美女的垂涎。
和其他人一樣,伸長脖子望着樓上,連美酒都忘了喝,眼中充滿渴望。
不得不說,羽卿華真是天生的禍水。
她如被貶落紅塵的仙子,立身於朱欄後面,盈盈笑語,眉目含春,千種妖嬈,萬般風情。
偶爾一個媚眼,一聲嬌笑,就能引得衆人失魂落魄,呼吸急促。
羽卿華和衆人寒暄幾句,便當上宣佈,要親自下場撫琴,爲衆人唱幾首新練的詩詞曲目。
“好,早就聽說羽卿華小姐,琴藝超絕,聲如天籟,正好聆聽梵音。”
“沒錯,雖然遺憾看不到小姐的‘霓裳舞’,但聽聽詞曲,也是不錯的。”
“何止不錯,簡直是三生有幸,小姐快請……”
在衆人的轟然叫好中,羽卿華嫵媚淺笑,拖曳着紗裙,從樓上逶迤而下,向着閣中舞臺走去。
沿途衆人,紛紛嚥着口水,讓開道路。
眼看女神臨近,香風浮動,妖嬈無雙。
一直裝酷,想要用與衆不同,吸引羽卿華注意的辛孟二人,幾乎同時起身。
“羽卿華小姐,上次一別,在下至今回味小姐的琴聲,真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不知今日,小姐又要表演何種曲目?”
辛世傑搶先開口,搖頭晃腦地套着近乎。
羽卿華停下,凝目望向辛世傑,心中輕笑。
什麼上次一別?
說得本小姐和你很熟一樣?
表面卻彎腰行了一禮,嬌滴滴地道:“原來是辛公子,奴家這廂有禮了……還請公子體諒奴家,今天的曲目,奴家暫時無法告知呢。”
兩聲公子,叫得辛世傑腿軟骨酥,自是不願再爲難佳人。
羽卿華嘴角的嘲諷一閃即逝,直起柳腰,妙目掃人羣人,嬌嫩的脣瓣輕啓:
“諸位貴客,曲目雖不能說,但,奴家保證,一會兒的表演,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這話再次引起一片喝彩。
其中,又以文士打扮的孟續嗓門最大。
“說得好,以羽卿華小姐的品行,大家自然是相信的。”
他雙手捧着一隻青瓷酒杯,看着羽卿華,目光炙熱:
“在下對小姐仰慕已久,有幸見識過幾次小姐的表演,不知今日能夠有榮,邀請小姐喝上一杯?”
羽卿華微愣。
怎麼又來一個?
她顯然也認識孟續,青蔥玉指絞住羅帕,妖嬈一笑:“那是當然,只要孟公子,在之後的雅會中,能作出一首佳品傑作,勝過奴家的曲目。”
她眼波流轉,脈脈傳情:“別說喝上一杯,便是成爲奴家的入幕之賓,奴家說不定,也會應允哦。”
“此話當真?!”
此言一出,不僅孟續,就連其他人,也變得呼吸急促。
一想到能將這絕世尤物壓在身下,衆人心中的熱情,就不禁飛快上竄。
尤其某位在樑休面前信誓旦旦,說好不再爲美色所動的國公府二少,更是口若懸河,口水嘩嘩往下流。
樑休看着徐懷安色與魂授的模樣,一臉鄙視。
“瞧你這德性,有點出息行不,人家隨意說句話,就讓你受不了?”
樑休小聲教訓了一句,十分不以爲然。
“宮裡美女如雲,您當然飽漢不知餓漢飢。”
徐懷安回過神來,同樣壓低聲音,流着口水道,“要是我能做羽卿華小姐的入幕之賓,哪怕睡一晚,讓我折壽十年也值啊。”
“別,你看你就不像長命的,要是再折壽十年,讓人魏子渝姑娘怎麼辦?”
“殿下,你又拿子渝來壓我……好吧,我不想總行了吧?”
“孺子可教也,我這也是爲你好,這妞不就長得漂亮點,妖豔點嗎?有什麼了不起?”
樑休看着衆星捧月的羽卿華,極其輕蔑地撇撇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挑女人,不能只注重外表。”
“我輩有志青年,當視美女如糞土,如果輕易爲美色所動,將來還成得了什麼大事?”
樑休慷慨陳詞,聽得徐懷安深以爲然,歎服道:“不愧是殿下,果然心志堅定,高瞻遠矚,在下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
“打住,注意場合。”
樑休提醒了一句,突然轉背過身去,捂住鼻子,對劉安急聲道:“快,找個位置,叫人泡一壺涼茶來。”
“殿……老大,你喝涼茶做什麼?”
在劉安看來,大冬天喝涼茶,豈不是寒上加寒?
“沒什麼,口乾舌燥,下下火。”
樑休面容微微扭曲,掃了眼不遠處的絕世尤物。
心中慘叫,這個磨人的妖精,真是要了親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