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古來繁華之地,自明成祖遷都燕京以來,此地便被作爲明清兩朝首都,直到如今,燕京也是全國經濟政治以及文化的核心。
每天在燕京流動的資金不計其數,發出的政令成千上百,生在燕京的人有喜有悲,有苦有甜。
夜裡一點多鐘,在燕京一條酒吧街的外面,一名身着辦公室職業裝的女子蹲在街邊的屋檐下,捂着嘴痛苦的嘔吐。
夜裡風寒,微風輕撫女子單薄的身子,使得女子微微顫了顫身子。
“曾靜,你別他媽的在這兒裝清高,今天你約咱們談生意,你以爲唱兩首歌喝幾斤馬尿就可以把咱擺平了?可笑,今兒個你要是不拿點貨真價實的東西出來,就別指望頭兒給你放款子。”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酒吧裡出來,手裡端着一杯紅酒,趾高氣揚的說道。
“你不要逼我!”女子艱難忍住自己嘔吐的慾望,站起身回頭說道:“你不要把我當成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
“不三不四?”中年人大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現在的你不過就是一條落水狗而已,哪裡比得上不三不四的女人?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給錢就能嫖,你呢?老子給了錢也不一定能嫖上你,你又怎麼可能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相提並論?”
“紀總,你和我爸爸是多年的老朋友,我爸爸瞎了眼,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女子臉色緋紅,滿面怒氣的罵道。
中年人笑的更大聲:“朋友的關係是建立在利益上的,這一點,你爹難道沒告訴你?你爹現在鋃鐺入獄,成爲一個階下囚,完全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爲什麼還要認他這個朋友?”
頓了頓,中年人接着道:“倒是你,曾靜,現在你們曾家的家族生意都交給你來打理,你是你們曾家唯一的繼承人,若是你肯出讓一部分股份給我,我不僅考慮和你們曾家重新成爲朋友,而且還會注資到你爹的企業當中,解決你們曾家現在的困境,比你現在出來做三陪要好的多了!”
女子臉色鐵青,身子顫抖,很明顯在努力壓抑火氣。
“呵呵,曾氏企業如今負債累累,曾家的股價已經連續一個禮拜的跌停,如果明天繼續跌,你們曾家就要面臨破產,到時候那些憤怒的股東能把你吞進肚子裡去,曾大小姐,你現在已經不再是大小姐了,既然繼承家族企業,就應該有一個企業家應該有的樣子。”中年人喝下一口紅酒,笑着說道。
“企業家的樣子就是你這個樣子嗎?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如果企業家是這個樣子的話,我寧肯一輩子也不要成爲企業家。”女子憤怒的說道。
“抱歉,現實由不得你來選擇,就算你不想成爲企業家,你現在不也是企業家了嗎?企業家有企業家的規矩,如果你無法適應,那就趁早把你手裡的股份交出來,別以爲誰會心疼你。”中年人盯着女子微微挺起的胸脯,眼睛裡泛着狼一樣的光芒,嘿嘿笑道:“不過,曾小姐,說句實話,你的身材和臉蛋的確讓人垂涎三尺,若是你肯陪我一個晚上的話,我可以考慮放出一筆款子給你,讓你解決眼前的危局。”
街道上寂寥一片,再加上這中年人又喝了一點酒,趁着酒興,越看曾靜越覺得有味道,肚中慾火燃燒,忍不住將自己的手伸向曾靜的酥胸。
曾靜本就喝了酒,此時頭昏腦漲,連眼前景物都看不清楚,又怎麼有力氣去防備中年人的祿山之爪。
眼看曾靜就要被中年人猥褻到,正在這時,街角轉進來一輛索納塔,車還沒有挺穩,一個女子的腦袋便已經從駕駛位上探出了窗口,大喝一聲,道:“放肆!”
中年人身子一抖,斜眼看去,卻看到一個更漂亮的女人,登時便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嘿嘿,這位大美女又是誰?難道也是曾家的人?這下可好,一連來兩個曾家女人,難道這是要讓我雙飛?”想到這裡,中年人的眼睛裡的笑意更濃。
啪啪啪。
一連幾聲快門聲響起,閃光燈閃成一片,中年人大吃一驚,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喝道:“他媽的,你是誰?居然敢對老子拍照,你他媽不想在燕京混了嗎?”
車停好,駕駛位上的女子走了下來,手裡拿着一個手機,正在翻閱剛纔拍的照,說道:“我小人物一個,哪裡比得上你這個全國聞名的十大企業家之一,要是我把這些照片發給報社,標題寫上,十大企業家某某某趁誰誰誰喝醉酒時佔她便宜,你猜那些看了報紙的人會怎麼想?扶植你起來的那些領導又該怎麼想?”
“你到底是誰?”中年人冷哼一聲,冷着臉說道。輿論雖然扳不倒他,但會讓他的形象大受影響,形象受到影響,便肯定再也無法獲得國家方面的支持,到時候,對他的生意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紀總,我只是小人物而已,用不着你費心記着,你只需明白天在做人在看就行了。”女子笑着說道,隨即走到曾靜身邊,扶着曾靜坐到了汽車後座上。
汽車並沒有做過多停留,很快便揚長而去,中年人盯着汽車遠去的方向,目光閃爍,心思急轉,不知道在考慮什麼。
汽車行駛在大街上,走過一個紅路燈路口的時候,坐在後排的曾靜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打量了一下開車的人,曾靜驚訝道:“樑老師,怎麼是你。”
這個女人正是那怡姿學院的老師樑雪婷。
樑雪婷嘆口氣,說道:“曾靜,你爲什麼要和那紀康去酒吧談生意,難道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曾靜苦笑道:“我不去找紀康,又能去找誰?到了現在,誰還能幫我們曾家,誰還能幫我爸爸。”
“你爸爸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他畢竟是觸犯了法律,你們曾家的生意完全是建立在你爸爸紅色背景上面,如今他紅色背景被洗白,生意自然一落千丈,而且你們曾家還出了一個叛徒,家族企業面臨破產的境地也實在無可厚非。”樑雪婷嘆息道。
這曾家以前在華夏國也算得上名流世家,家裡頂樑柱有軍方背景,在部隊裡謀職,家族裡的親戚便依靠這個頂樑柱在商界混的如魚得水,建立了一個偌大的商業帝國,但是,當這個頂樑柱被一擼到底,廢去了手中權柄之後,家族生意立馬就跌到谷底。
最終,那些家族股東商量之後,決定將曾靜選作繼承人,一來是希望可以利用曾靜手中的人脈盤活整個家族,二來則是爲了告訴曾靜的母親,希望她母親能出手。
曾靜的家庭背景比較複雜,父親從軍,母親從商,但父母在十年前就已經離婚,曾靜也一直跟隨父親生活,而現在父親出了事,那些老奸巨猾的家族股東將曾靜扶上來,便是希望她母親能夠看在曾靜的面子上,出手救曾家一把。
可惜的是,曾靜的母親對此一直不聞不問,雖然知道曾靜的苦楚,卻一直按兵不動。
商界是一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她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指揮官,可以非常冷靜的面對這個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即便是自己女兒在這個戰場中遭受了無窮無盡的委屈,她也可以冷漠的觀望下去。
自從曾靜繼承家族生意,也曾去找過母親,但母親的條件是以白菜價出讓一半的股份給她,否則她寧願看到曾氏企業面臨破產,而她找紀康,事情還沒有開始談,紀康便已經想到了開房的環節上。
這一個月下來,曾靜的生活可謂是日日以淚洗面,生活苦不堪言。
這一次她能逃脫紀康的魔掌實在是僥倖,若不是那樑雪婷知道她去找紀康,恐怕也不會那麼及時的出現在酒吧門口,將曾靜給帶走。
“樑老師,將我送去一六五胡同吧,謝謝你了。”曾靜很難得才說一句話,一個人坐在車後,看着窗外劃過的夜景,眼神落寞而悲傷。
一個人嬉笑的面容忽然出現在曾靜面前,曾靜渾身顫抖了一下,伸手去觸摸車窗,但她的手剛剛纔觸摸到車窗上,那人影便已經消失了。他似乎從來不曾出現過,但似乎又確實存在過,這種模糊的感覺讓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否存在過,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當他消失的那一刻,帶走的似乎不止是回憶,還有一個人的心。
“蘇老師,你還好嗎?”曾靜忽然喃喃說道。
一六五胡同很快就到了,這是一條老胡同,衚衕裡也大都是老房子,以前曾靜住的是什麼地方,最差也是別墅,現在卻輪到去住大雜院,實在是淒涼。
那樑雪婷看到曾靜住的那間大雜院,也微微吃了一驚,說道:“曾靜,你現在就住這裡啊?”
“這裡的房租便宜。”曾靜的回答很簡單,只有幾個字,但樑雪婷卻聽出了她語氣裡的辛酸。
這曾靜住的嗎?如果不是樑雪婷親眼看到,她根本就不會相信,過去的曾靜那簡直就是一隻金鳳凰,學院裡不知道有多少學生傾心於她,究其原因,有很大部分是因爲她所擁有的財富。
以前的她,隨便一個挎包就能買下樑雪婷這輛索納塔了,但是在看看現在,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這曾靜居然跑來住大雜院了?這是什麼改變,這簡直就是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改變,直接跳過凡塵那一段。
如此變化,讓樑雪婷也驚呆了。
樑雪婷微微嘆口氣,說道:“曾靜,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搖搖頭,樑雪婷便緩緩朝停在衚衕口的汽車走去。
夜裡的風吹過蕭瑟的衚衕,樑雪婷淒涼的想道,這個世界彷彿不曾改變,而唯一改變的似乎只有曾靜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