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盪的虛空中,吳清和破碎的頭顱逐漸聚合起來,以一種看待怪物的眼神面向申凱。
哪怕五階修士也擁有了狹義上的不死之身,力量貫徹自身後能夠實現滴血重生。
而六階神祗則更加可怕,不但有限前知下,可以規避絕大多數的危險。
甚至於他們的呼吸、靈氣、意志等等,一旦在本體遭遇劫數後,都能夠重新在若干年後還原。
而當中最強大的一批存在,如果早早佈下後手,甚至可以做到被對方完全磨滅後,藉着前知者的特性,重新自時空長河中歸來。
可以說在生命本質上,修煉除了強大的力量外,自身的存在性也是一個反覆強化的過程。
在這樣的情況下,同階修士之間的對抗,已經很難徹底殺掉對方。
也因此,許多時候如果不是阻道之仇,更多情況下修士之間也只是做過一場,或者乾脆封鎮對方一些歲月。
而申凱剛剛的一記彈指,沒有施加任何磨滅的意志,自然不會讓吳清和一下就隕落。
但就是這樣,才更加讓對方恐懼。
“居然...沒有任何修爲顯露...僅僅只是憑藉最純粹的肉身?”
明知道自己此刻已經遠不如對方,吳清和甚至早早做好了被擊殺隕落的準備。
但偏偏剛纔申凱連一點神通、修爲都沒有用,就是極爲簡單的一指頭彈出,卻帶來了如此可怕的效果。
“真是怪物...簡直堪比...不,恐怕還要超過六階的中子超星神!”
心中念頭轉過,吳清和此刻反而逐漸平復了心境,徹底放鬆下來。
這一切僅僅是因爲他完全想通了而已。
申凱遠比自己強,這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一場虐殺,那麼對方用神通或者一根指頭,有區別嗎?
反正無論哪一種,自己都打不過.......
“雖然不齒這種無賴般的死纏爛打,但組織的安危在前,也顧不得什麼麪皮了。”
想到這裡,吳清和乾脆放棄了進攻,全力擺出防守架勢。
他已經完全不指望能夠對申凱造成什麼傷害,只期望在巨頭脫困之前,纏住對方就好。
而他最大的利器,毫無疑問是屬於六階神祗的強大不死性。
吳清和已經做好被對方不斷虐殺、破壞,然後反覆修補身軀,死死拖延的準備。
“果然,年輕人才講面子,老人家年紀大了,見的多了,也不在乎用這種方式拖延嗎。”
一眼看穿了吳清和的心思,申凱灑脫一笑。
“只可惜,你所謂的拖延,只是看我想不想陪你玩而已。”
“我若懶得虐你,你又能怎麼樣呢?”
說罷,申凱看着收縮無數符文,將自己防守的如同龜殼一般的吳清和,居然直接轉身躍起。
這下輪到吳清和愣住,他完全沒想到,申凱會放下自己,朝着另一處升空。
“他想提前阻擊巨頭們脫困?”
“不...等等...這種感覺,不會吧!?”
目瞪口呆的看着申凱,原本以爲對方是看不上自己這條小魚,想要阻擋巨頭。
然而緊接着吳清和發現,申凱在旁若無人中,整個人逐漸透明起來,體內浮現出一道道鎖鏈。
此刻,伴隨着申凱體內的鎖鏈,整個虛空都鳴響起來,寰宇之間一股永恆氣息乍現。
原本之前被封死的靈氣潮汐以前所未有的姿態洶涌咆哮,甚至能夠被普通人肉眼觀察到。
目睹這一切的吳清和冷汗直冒,全身顫抖到不能動彈。
“不會錯...這些鎖鏈乃是因果、氣運、法則的具象所化...他纔剛突破五階,就要再一次突破到六階!”
直到如今,吳清和心中逐漸開始升起了一種不真實感。
過去數千栽歲月的經歷,放在此刻相比,太過於渺小,讓他有種不敢直視對方的錯覺。
這一切,明明在昨天都還是正常,組織假意歸附萬族聯盟,實際上是希望他們和人族兩敗俱傷。
而自己這方則早已做好準備,只等永恆階級無暇他顧時,一舉將申凱捕獲。
明明,劇本應該是這樣纔對的......
神人無夢,但吳清和此刻卻異常希望,自己是在做一場噩夢。
夢醒了,一切都還是原版的樣子,申凱依舊是他們認知中的存在。
“怎麼有人...可以這麼不講道理...呵......”
感受到整片虛空之海的沸騰,吳清和終究回過神來,看着一道道貫穿申凱的鎖鏈,面如死灰的自嘲起來。
若說申凱能夠從四階瞬息突破到五階,或者五階成功突破到六階,他都完全可以接受。
但一天之內,不到一分鐘前後的情況下,連續突破兩次,還是永恆階級之下,生命蛻變的最後三道關卡之二?
這可不是四階之前的低等蛻變,而是真正的斬斷過去,和先天限制做訣別。
“這不科學...這不公平...這不可能......”
“哪怕是聖賢,未成道前的突破經歷,也要講究基本法啊......”
其實這時候,吳清和心中已經默認對方將要成功了。
這樣的資質,這樣的準備,如果說申凱都突破不了六階,這世間還有誰能夠做到?
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他有種恍惚感。
心中似乎再一次浮現出了十年間,組織圍繞關於申凱的放養或者抓捕問題,而展開的激烈討論。
最終,雖然確定這種行爲是養虎爲患,但組織爲了避免被永恆階級察覺,只能儘可能的隱藏起來,等待合適機會。
“呵,我們這一等,等了整整十年,最後...等來了這樣一個存在......”
“哪裡是什麼養虎爲患...簡直是在養龍...不,養一尊年幼的混沌魔神!”
心中憑空生出一股強烈的懊悔,吳清和原本還覺得自己和組織,已經足夠重視對方,但如今看來,他們依舊只是用可以理解的程度,去判斷一個完全無法理解的莫名存在。
“早知道,我等就不該過於謹慎,一點被發現的風險都不肯冒。”
“他剛出生時不抓,少年時不抓,十年前不抓...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如同孤寡老人般的吳清和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淚水不斷落下,整個人再無絲毫戰意。
心中最後的堅持,也僅僅只是留在這裡,等待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