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費叔,不必緊張。”
“這位朋友若是真的心懷不軌,就不會獨自前來,而是暗中去報官了。”
簡單一句話,讓李叔回過味來。
他暗自汗顏,自己的江湖經驗明明比少主強出不知道多少。
但這大半年下來,倒是有些草木皆兵,失去冷靜了。
反而是少主,確實歷練出來,不再是一層皮,哪怕此刻有着被暴露的風險,任然能夠細心思考。
“這位兄臺,你此刻一人前來,還點出告示,想必有所求。”
“錢財或者其他,只要我有的,你大可以說出來,咱們各取所需,和氣生財。”
此處離告示所在不遠,倘若少年大吼一聲,必然會引起旁人注意。
就算李叔能夠在少年出聲前殺掉對方,也很可能走漏風聲,穆元平不能冒絲毫風險。
同時他也很好奇,這名皮膚黝黑的少年,到底想要幹嘛。
“嘿嘿,還是這位小哥爽利!”
“在下郭虎禪,土生土長的南疆人士,之前就注意到你們在尋找入山的嚮導,區區正是毛遂自薦而來。”
聽着少年的話,穆元平三人眼中露出驚異。
他們想到了好幾種可能,但唯獨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是爲了當嚮導。
“郭兄...如果我沒聽錯,你剛纔提到了告示......”
還不等穆元平斟酌語氣,將話說完,名叫郭虎禪的少年就打了個哈哈,直接了當的開口。
“行了,不就是告示上的通緝嗎?”
“我原本看你氣度不凡,沒想到也是個婆婆媽媽的書生。”
一邊說着,郭虎禪一邊揉了揉自己稻草般雜亂的頭髮。
雖然乍一看很粗俗,但卻有着一種野性的陽剛。
“所以說,外鄉人就是外鄉人。”
“在這南疆之地,魚龍混雜下什麼人沒有,還缺了你們三個逃犯?”
說着,郭虎禪悄悄指了指四周往來的人羣,臉上露出壞笑。
“你信不信,就剛纔路過我們周圍的,十個裡面至少有五六個都是犯事的。”
“他們小到偷雞摸狗,大到殺人越貨,應有盡有。”
原本還一臉淡定的穆元平聽到這裡,臉上微微抽搐,有些不敢相信。
再怎麼一夜成長,也終究是十幾歲的少年。
他雖然一心報仇,但自小所聞所見,大部分都是大平盛世的景象。
如少年口中所說,沿路到處都是大小罪犯...簡直顛覆了過去的觀念。
“這些人,都是罪大惡極的命犯嗎?”
聽到穆元平的低語,郭虎禪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不屑的搖了搖頭說。
“如果我沒猜錯,你過去應該出身不錯吧。”
“不過勸你放下曾經的想法...這可是南疆,在這的,有十惡不赦、滅人滿門的兇徒。”
“但也不乏窮途末路下,不得不殺貪官自保,背井離鄉的可憐人。”
仔細聽着郭虎禪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時,穆元平心中有些觸動,看着眼前少年,不禁有些親近起來。
“郭兄說的是...是我書生意氣了......”
“只是不知道,郭兄需要多少酬金,才肯帶我們入山?”
見終於談到正事,郭虎禪咧嘴笑了起來,伸出五根手指說。
“很簡單,我這人童叟無欺,剛纔打聽到你們給那些人三倍酬金對吧?”
“一口價,我要五倍,範圍在十萬大山百里內,只要你們聽我指揮,保證安全!”
仔細思索了一下,李叔露出意動的樣子。
眼前的少年樣子英武不凡,並且談吐間和那些土著不同,有種自信和氣魄。
既然對方敢誇口,想必有兩把刷子。
雖然五倍酬金下,他們的銀兩也捉襟見肘,但只要尋找到魔師,一切都是值得。
就在李叔暗暗衝穆元平使眼色,希望他能一口答應下來時,穆元平卻淡然的看着少年,說出一句話。
“郭兄如此乾脆,倒也爽快。”
“只是你就不怕...將我們帶入山中後,遭遇不測?”
簡單一句話,場上的氣氛瞬間變化。
李叔和費鳶看着少主,心中暗暗叫苦。
原本雙方都快商量好了,就算不答應也無妨,但此刻少主這麼一說究竟是爲了什麼?
書生意氣...這不是不明擺着刺激對方嗎?
而反觀郭虎禪也是愣了一愣,不過看着穆元平那雙如同清泉般平靜的眼睛,他並沒有動怒,反而嘴角微微上揚。
“有點意思了。”
“書生,你這人比我想象中還有意思,哈哈。”
“也罷,既然你都開誠佈公,那我老郭也不藏着掖着,顯得被你小瞧了。”
說完後,郭虎禪掃了一眼李、費兩人,自信的開口。
“別看你們兵刃在手,殺氣騰騰的。”
“平地交手,我確實不如你的護衛...但你信不信,倘若是在十萬大山中,他們未必奈何的了我。”
聽到郭虎禪的話,費鳶露出不服的樣子。
他過去也是堂堂的王府護衛,雖然不如李叔,但放在江湖中也是個二流將近一流的高手了。
否則也不可能在這半年的廝殺中,活到現在......
而如今不過一個南疆土著,雖然看起來不凡,但畢竟只是個十幾歲少年,居然敢如此小瞧自己?
還不等費鳶發作,穆元平走前一步,無視了李叔的勸阻,與郭虎禪近身對視。
短短時間裡,兩人雙眼互不相讓,似乎有些少年人的鬥氣,又像是發自內心的欣賞。
下一刻,穆元平輕笑了起來,看着同樣嘴角上揚的郭虎禪說。
“既然郭兄有如此氣魄,無論這次南疆之行能否達到目的,在下都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然後等穆元平說完後,郭虎禪卻沒有馬上回應。
他反而退後一步,看着穆元平,眼中有些一絲饒有趣味。
“交朋友可以,我老郭活到今天,吃百家飯長大,靠的就是朋友夠多,命夠硬。”
“不過...若是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我卻還交不起。”
聽到這裡,李叔輕咳兩聲,朝着穆元平示意。
在他的想法中,報個假名就足夠了,想必對方也不會較真。
而一旦說出真名,對方又恰好聽說過...恐怕後患無窮。
畢竟,他們的身份茲事體大,和一般的逃犯、命犯截然不同......
黃金百兩、軍中校尉的身份,任何人都難以抵擋,更何況一個剛剛認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