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高瑾淵雖然別有風度氣質，但從話語中卻顯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聽了他之前站在山巔俯視的話，申凱沒有客氣，用高下相傾的辯證邏輯，直接懟了對方一句。
氣氛突然有些沉默下來，高瑾淵嘆了口氣，十分無奈的說：“本以爲像申兄這樣的人物，我們兩個一定會合得來。”
“但似乎是在下有些一廂情願了...不過無妨，今日能有幸見到各位人族天驕，已經是不虛此行。”
“在下還有些私事，就不耽誤申兄了，下次有機會再聊吧。”
直到臨走都始終笑眯眯的，申凱看着高瑾淵走遠，心中微微思索，修爲且不提，但對方這種態度，讓他有些警惕。
“怎麼樣，和我估算的差不多，你和高瑾淵的相性其實很不合，甚至比我還差。”
聲音由遠及近，肖揚帶着兜帽遮住臉頰，走了過來。
早就聽出了對方的腳步聲，申凱也不回頭，直接說：“你和剛纔那個一臉假笑的大燈泡認識？”
“哈哈，大燈泡...原來你是這樣看他的？”走到申凱面前，肖揚笑了笑。
“不然呢？”申凱說道。
“頭髮和氣質應該是修行的功法原因，但是這麼刻意的選了一身白衣服，然後在全身上下維持着自發光，不是燈泡是什麼？”
說着兩人朝遠處的高瑾淵看去，只見他似乎在和不少學生攀談，對着每一個人的時候，都禮貌而親和。
短時間內，他身邊居然聚集起了不少人，並且都以他爲首的樣子，顯示出了對方非凡的凝聚力。
“知道嗎，在我最開始的推演中，和黑馬般殺出來的你不同，高瑾淵從小就是作爲天驕預備役來培養的。”
聽到這話，申凱稍微有點感興趣了，說：“你的意思是，他出身大家族，或者和你一樣，被家中寄予厚望？”
稍微搖了搖頭，肖揚說：“情況相似而不同...這麼說吧，他出身在天動門，從小被那個門派培養，作爲這一代的出世傳人。”
“真的假的！”
申凱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一點，倒不是多忌憚，反而有種看到古董的感覺。
這方面的歷史他曾經瞭解過，人道大世界如今自然是神庭、天宮和聖院三分。
而所有的人族大學，名義上應該都是屬於聖院下面。
但在過往的歷史中，人族的不少修士，一開始都有着門派之別。
就和自己前世的那些武俠、仙俠小說中一樣，這個門那個派，甚至還有正邪之分、釋儒道之別。
那個時代的人族還是帝國形態，麾下除了皇家學院外，就是各種聖地和大派培養修士人才了。
如今的人族聖賢中，甚至都有幾位最古老的，出身於那個時代的聖地，他們就是那段歲月的見證人。
不過隨着當初的二聖並舉，帝國經歷了慘烈的革命解體後，度過了漫長的時光，這些門派和聖地，也逐漸退出了歷史的潮流。
一所所人族大學代替了它們的功能，並且某些程度上，比它們在過往的歲月中，做的更好。
將自己所瞭解的這段歷史說出來，肖揚點頭說：“不錯，大致上的情況就和你知道的一樣。”
“不過也有個別的例外，就如那傢伙出身的天動門，曾經是雄霸一方的聖地級別。”
“雖然經歷了動盪的歲月，已經大不如前，但終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在苟延殘喘。”
沉默了下，申凱說：“聖院對於這種情況不管？”
要知道，哪怕是他和嚴闕等人自稱天河門下，但其實也不過是陳長水一個人的徒弟，並不是實際的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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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天動門這樣真正的修煉門派就不同了。
如同一個宗教或者成型的組織，裡面可能會有掌門、長老、執法者、親傳弟子、內外門弟子、雜役等等......
完全是一個自成體系的國中之國，對於他們而言，親親相隱，門規比國法和普世之法更讓他們聽從。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知道申凱此刻想到了什麼，肖揚毫不在意的說着。
“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羣早就被掃入歷史塵埃的老古董了，除了放在那裡當個擺設和紀念歷史進程外，毫無價值。”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聽到肖揚這麼說，申凱瞬間想到了原由。
看起來複雜，但說到底很簡單，不過是資源和人才的主導權罷了。
無論是聖地或者門派，或許有大小強弱的區別，但核心理念不過是傳承道統，培養修士。
那麼論起修煉資源的統籌劃分，整個宇宙有哪裡比得過人族政府？
而換做過去，可能那些聖地會有一些獨門大道或者至高功法，但這個時代，代表了此世最強力量的整個永恆階級，就是人族政府的頂層。
在他們眼中，那些古老功法、宗門聖物，只問一句，可有幾個能成永恆否？
也許，在過去的時代，修煉之道還屬於少數人，沒有徹底普及時，這些門派確實可以通過尋找根骨不凡的弟子，走精英路線，成就一番仙門、淨土。
但如今百萬年過去，一代代的高考下來，只要是個想修煉的人，有幾個不去考大學，而走門派路線的？
這每一屆數以億萬計算的學生，有天才、有普通、有絕世、有天驕，豈是門派每隔十幾年找到幾百個不錯的天才精英能比的？
就算他們運氣超凡，找到了天驕之才又如何，難道還能逆了人族三大機構的勢不成？
這樣一想，比起那些古老的門派，人族最高學府，幾乎是從頭碾壓到尾了。
“或許這些門派自身也知道...只不過出於念舊，或者所謂的祖宗之法，至今還有少部分在苦苦死撐吧。”
聳聳肩，肖揚臉上不屑的一笑，說：“如果是這樣，最多也就是冥頑不化的老古董。”
“可他們卻還不以爲意，經常收養一些資質不錯的孤兒之類，並且在他們的教育理念中，成爲聖地的傳人是榮耀和高貴的。”
“外界的凡俗，不過是一羣暴發戶而已，和聖地古老的歷史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於是，一代又一代被他們收養的孩童，就在從小洗腦下，變成了這種自視甚高的貴族心態，就如之前的那個大燈泡？”申凱終於知道，爲什麼之前高瑾淵會是那樣的態度了。
“不錯...哪怕他們再怎麼否認，這些老傢伙只是歷史，也只能抱殘守缺的懷念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