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弱者

隨着那個領頭的人出來之後,所有的士兵,也紛紛的跟着跪了出來。同樣雙手扶地,以頭叩地,碰碰碰,數十聲響聲,在廣場之中出現。

並且一起大聲的說道:“我等願成爲先鋒營,爲大人披肝瀝膽,以數之前冒犯之罪。還望大人寬恕我等,留我等帶罪之身,爲大人以效犬馬之勞!”

說完,頭顱又重重地磕了地下,幾下之後,頭皮都破了,鮮血淋淋的掉在了地上,把原本,青磚鋪就的廣場,變得一片血紅。

看到他們的態度,也算比較誠懇,又接受了自己對他們的裁決,鍾御緩了緩,臉上有些冰冷的面容,出聲說道:“既然你等誠心改過,本領主,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也罷,這次就放過你們,下次切記,謹守身爲下屬之心,不得有絲毫逾越。還有,記住你們這次的選擇,不要有絲毫懈怠,機會,是隻有一次的。”

聽到鍾御有些舒緩的語氣,以及剛剛說下的話語,所有人都欣喜若狂,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多少有一些些悲哀。

自由,自己原本的稀少無比自由,就此又一次失去了,尊嚴,原本那高高在上的尊嚴,又一次被人踩在了地上,狠狠的踐踏。

只有失去的,纔是最珍貴的。人們往往在自己擁有之時,而感到不屑一顧,將之棄之如蔽履。而真正等到自己失去一切之時,卻又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珍貴,但,機會已經失去了!

讓那些,黃巾士卒們站起來,退了下去,到一邊好好地休息一會兒。鍾御目光望向了場地中央的領民,以及那些青壯士卒。

目光掃視了一會兒,所有人都不敢與他對視,被掃到的人紛紛的低下頭,看着腳下,不敢擡頭。

咳嗽了一聲,鍾御的話語繼續傳來:“明日,清晨,所有士卒到廣場中央集合,大軍集結,立刻就要出發,消滅殘餘的兩個部落敵人,並且掃平周圍的大小部落。”

鍾御的話語剛剛落下,廣場之中原本平靜的環境,頓時喧譁了起來,嗡嗡聲在心中響了起來。顯然,他們對於中域單單損失慘重,失去了上百的精銳,竟然又要去立馬出征,是有些無法接受的。

尤其是那些精壯士卒,他們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歷練,完完全全還是新兵,可能還沒有見過血。

見到之前那些黃巾軍的下場,出征上百人,回來就不到一個零頭。怎麼能夠讓他們,立馬接受要去上戰場的現實呢?他們的反應也是最激烈的!

反而,是剛剛那些接受了懲罰的黃巾軍門,反應更加平靜。甚至,沒有任何的意料之外的表情,看來,他們也是對此早有預料的。

畢竟,經歷過戰爭的人都明白,戰機不可失,必須要緊緊的抓住,那兩個部落,剛剛失去了首領和大量的兵馬,正是人心動盪之時。

此時不抓住機會把它們給消滅,等他們回覆過來,去聯合周圍的部落,那又是一番辛苦的較量了。

周圍的那些沒有,與這個命令相關的領民,也議論了起來。畢竟,他們的很多親人都在那些士卒之中,明天如果真的要出征,那麼很有可能,他們將是永別。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馬革裹屍,就是軍人的宿命,或者說,是誰也逃不掉的死亡?

在這個亂世之中,只有最堅強的生命才能夠活下去,所有人拼死的戰鬥,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只是爲了能夠卑微地活下去,苟延殘喘的活下去,爲了那一絲絲的尊嚴活下去。爲此,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鍾御並沒有去責怪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他們,對此有些意外,甚至恐懼也很正常。

但是,鍾御不得不打斷他們的議論,因爲,如果放任他們議論下去,那麼,恐慌將會不可避免地越來越擴散,自己的命令,也將不能得到貫徹,自己的目的,想要達到也將會更加的波折。

“肅靜,爾等還懂不懂敬畏,有沒有尊卑?難道忘了剛剛的懲罰了嗎?你們也想去成爲先鋒營中的一員嗎?”鍾御那充滿冰冷,而且無情的話語在衆人耳中響起,引得他們渾身一冷,聲音漸漸地低沉了下來,最後消失無跡。

是啊,領主大人的命令已經下達來,是不可能收回去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如果說我一句,那麼他的威嚴又將何在呢?

自己這些人,沒有足夠的力量,又託庇於他的領地之下,又怎麼能夠反抗得了呢?

聽從他的命令,去執行它,纔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甚至是,更進一步,成爲人上人的希望。

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悲痛,甚至有些婦女和年老的人,眼中充滿了淚水,他們的兒子,或者丈夫,就在那些士兵之中啊?這一次離別,又不知道是不是生死相隔呢!

很多人都是被時代改變的,只有極少數的人是可以改變時代的!這個世界上,勝者生,敗則死,在世事的勝負面前,生與死,不過是必然的因果。

這些弱者,不能悲慘的命運,如果能夠提前的死去,又未嘗不是另一種幸福呢!

不用繼續活着的悲痛,感受親人先自己殘死的心情。忍受上層人的無窮無盡的剝削,早點變成無知無覺的靈,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影響不了。很多人都向往着這種生活呢,所以纔有那麼多不在乎生命的人,捨生忘死。

鍾御說完這句話之後,繼續說道:“好了,多餘的話本大人也不說了,知道你們心中的痛苦,今天就早點結束勞作,回家去敘敘別離之情吧!記住,明天早上,一定要全部來到廣場之上集合,違令者,格殺勿論,有逃逸者,緝拿親屬歸案,貶爲奴僕。”

說這些話的時候,鍾御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狠色,目光冰冷而凌厲,似乎在看看誰到底有這個膽子逃跑,成爲自己殺雞儆猴的對象。

聽到今天不用那麼辛苦的勞作,所有的人都沒有感到快樂。除了那些沒有親人當上士卒的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

不過懾於鍾御的威嚴,心中雖然充滿了不忍與傷心,卻不敢在這裡表露出來,只能默默的忍受下來,與自己的親人一起散了開來,回到家中慢慢訴說心中的悲苦。

今晚,註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也註定是一個充滿了悲痛與哀傷的夜晚。母親將爲自己的兒子披上戰甲,妻子將爲自己的丈夫整理行裝,兒子將與自己的父親訴說濡沐之情。

當第二天,月色降下,太陽升起,晨光灑遍每一絲大地,劃破了漆黑的夜晚,爲大地帶來了黎明。

勇士們將趕往軍營,奔赴戰場,迎接屬於他們的挑戰,爲活下去的權利,而拼盡所有。

和他們的家人,將要默默地開啓新的一天勞作,忘記所有的哀傷,開始新的生活。

弱者,是沒有資格要求公平的,這個世界,需要遺忘的東西有太多。

鍾御——新的時代已經開始,除了戰鬥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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