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道:“恩!他想讓我去幫他,但是我沒答應。”
葉傾城道:“我也覺得你不該去,就現在這樣,對陳思琦來說挺好的。”
臘月二十九,陳凌正式去紅旗商場做了一名保安。
他穿上那一身保安的制服,比任何保安都要顯得英武不凡。保安部一共十八個人,保安隊長叫做武宏,是個年輕小夥子,跟陳凌一般年歲。武宏面對陳凌是有優越感的,同樣的年紀,他是隊長,而陳凌只是個小保安,長得帥又有個鳥用。
保安部的同事對陳凌的到來,顯得很冷漠。而陳凌,也覺得跟這樣一幫人確實沒什麼好交流。
巡視商場,和站崗的時候,陳凌都做的一絲不苟。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尤其是他站崗時,那簡直就是站出了一種氣勢,讓商場過往的客人都爲之側目。
對於他臘月二十九還跑來上班,陳思琦很是生氣。問他在那兒上班,他又不肯說。
明天就是年三十,陳思琦覺得很委屈,因爲過年有很多東西還要買。難得跟哥哥一起過年,她不想那麼寒酸。鍾嘉雯也被她父母召回家,不許亂跑。只有葉傾城左右無事,陪着陳思琦。
在下午五點的時候,陳思琦跟葉傾城爲了買一個掛鐘,輾轉着開車來到了本市最大規模的紅旗商場。
陳思琦對陳凌還是很有怨念,覺得陳凌對過年太冷漠,一點都不熱衷,這個點了都還不見人影。葉傾城停好了車,與陳思琦向紅旗商場大門口走去。
這個點,因爲年關將至,紅旗商場人滿爲患。兩人忽然看到那邊有很多人在拍照,亦或指點,兩人好奇下也擠了過去。
然後陳思琦與葉傾城看清了,在那兒站崗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哥哥陳凌。那一瞬間,無論是陳思琦還是葉傾城,心中都有種酸澀的想哭的衝動。在她們倆的印象裡,陳凌是頂天立地的,傲骨錚錚的男人,現在卻淪落到這種地步。
陳思琦想衝進去拉陳凌離開,被葉傾城制止住。葉傾城幾乎是強拽着陳思琦離開了紅旗商場。
在葉傾城的車上,陳思琦淚水狂涌,她哽咽的躺在葉傾城懷裡,道:“如果不是我,哥哥應該還在特衛局,他可以驕傲的環視任何人。都是我,都是我沒用,所以纔會連累他。”
葉傾城心中還是有不小的震撼,剛纔那一幕,陳凌站着如標杆,他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骨子裡的落寞卻讓葉傾城感同身受。
不用葉傾城提醒,陳思琦在回去後就已經收拾好情緒,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做了一桌好菜,來等陳凌下班。
但陳思琦的掩飾功夫確實不夠到位,陳凌吃着飯時突然道:“你都知道了?”
陳思琦正在熱情的給他夾菜,聞言一呆,道:“啊?”
陳凌的觀察功夫一流,道:“我在紅旗商場做保安,沒偷沒搶,難道你覺得我很丟人麼?”
“沒有!”陳思琦大聲道,她突然眼眶一紅,道:“哥,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
陳凌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你別想太複雜了。如果有合適的事情,我會換掉。”
大年三十,陳凌白天不用上班。因爲他被安排在晚上值夜。值夜這種苦差,自然要留給新人陳凌。陳凌也沒有反抗的權利。
年三十,令陳凌意外的是,葉傾城跑到了陳凌家裡來,要和陳凌他們一起吃團年飯。陳凌對葉傾城和葉東的關係充滿了好奇,爲什麼葉傾城總是顯得很孤獨?葉東給葉傾城很多,但他對這個女兒卻又很冷漠。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不過這些都是屬於葉傾城的隱私,她不說,陳凌自然不問。葉傾城今天穿了很鮮豔的火紅外套,與她的冷淡配合,倒有一種格外的驚豔。
有葉傾城的加入,陳思琦很高興。吃完年飯,開着葉傾城的車去拜祭了爺爺,又驅車到東江廣場上放了鞭炮。
晚上六點,陳凌去上班。
他一個人佔了一個值班室,值班室裡有電視機,有全面監控,還有不少瓜子水果,算是商場的福利。今天值夜只有陳凌一個人,其餘同事都回家過年。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也將會是陳凌一個人值夜,明顯的欺負新人,陳凌也懶得計較。
晚上八點的時候,陳凌一個人在看春節聯歡晚會。他還記得去年,是在燕京,和鐵牛他們去觀看官兵聯歡晚會,後來又在天安門狂歡,那時候倒是張揚了一把。
一時間出了會神,葉傾城與陳思琦便突然出現了。“哥,我們來陪你。”
葉傾城向陳凌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有了陳思琦和葉傾城的陪伴,這個夜晚,這個年夜倒沒有那麼難捱了。陳思琦一會後便困了,交代葉傾城,等到了12點,一定要喊醒她,好一起迎接新年。說完便在旁邊的沙發上睡了,值班室裡有軍大衣,不過有點髒,好在她們兩人來時就帶了被子。
葉傾城跟陳凌一起觀看聯歡晚會,雖然不說話,卻也不會尷尬,兩人之間似乎已經熟悉了很久,很親切。
“給!”葉傾城細心削了一個梨子,遞給陳凌。她削的梨子皮一圈一圈的,很是厲害。陳凌道:“咱們一人一半。”葉傾城搖頭,嗔了他一眼,道:“傻啊你,不能分梨的。”
這一嗔的風情,讓陳凌永難忘懷,有時候會忘記了,她只有十六歲。那樣的魅力,充滿風情。
到了零點的時候,滿城的鞭炮聲,煙火沖天的聲音響起,也標誌着新年到了。陳思琦依然在熟睡,陳凌想去叫醒她,卻忽然瞥到葉傾城已經淚流滿面。
她冰冷精緻的臉蛋上,梨花帶雨,那模樣,讓陳凌看了一眼,便心疼欲絕。葉傾城發現陳凌在看他,立刻站起,快步出了值班室。
陳凌怕她有事,連忙跟了出去。葉傾城蹲在街道錢,路燈的光芒下,她的身影孤獨冷清,她將頭深深埋了進去。
陳凌站在她後面,心中再一次好奇,她到底有什麼傷心事?是因爲跟東哥嗎,真是很奇怪的一對父女。
隨後的幾天晚上,葉傾城沒有再來。而陳思琦每天都會來陪着陳凌。事情發生在初七的晚上,當時陳思琦在看電視,陳凌則觀察着監控錄像,他對待工作一向都是一絲不苟。這個時候,隊長武宏突然來了。
武宏穿了一身標誌的黑色西服,顯得有些瀟灑。他上位者氣勢十足,冷冷的盯着陳思琦。陳思琦被嚇得不輕,下意識的喊道:“哥!”
陳凌見到武宏,便即站起,喊道:“隊長!”
武宏臉色鐵青,冷冷道:“她是誰?”
“我妹妹!”
“我管她是誰,誰讓她進來的,這裡是上班的地方,誰給你權利放不相干的人進來的。你他媽幹什麼吃的,這裡是你家,你以爲想讓誰來就誰來。”他說話唾沫橫飛,越說越是疾言厲色,絲毫不給陳凌留面子。
面對武宏的辱罵,陳凌的眼神寒了下去,他是武者,武者可以寬容,卻絕不受辱。
陳思琦本來還有些怕武宏,見他竟然欺辱哥哥,莫名的火氣涌現,衝了過來,小臉蛋通紅的對武宏怒道:“你兇什麼兇,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哥哥。”
武宏伸手將陳思琦一推,道:“小丫頭片子,邊兒玩去。”陳思琦一個趔趄,陳凌連忙將她扶住。武宏又衝陳凌道:“趕緊讓你妹妹滾蛋,否則你他媽也別想幹了,聽清楚沒有?”
陳凌微微一嘆,道:“你何必要逼我?”
“你說什麼?”武宏膽氣很壯,他是練過一些粗淺的功夫,等閒幾個大漢都不是他對手,要不然也不會當上隊長。所以他決定出手教訓陳凌,誰知,他拳頭才揚起來…
…啪的一下,陳凌一個耳光抽在了武宏的臉頰上。頓時紅腫半邊,合着血吐出一顆牙齒。武宏眼冒金星,好半晌纔回過身來,他是個逞強鬥狠的主,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操你媽!”武宏揮起拳頭撲向陳凌,只是來的快,去的更快,陳凌一腳將他揣飛出去。武宏重重的狗吃屎摔趴在地上。陳凌脫下了身上的制服,拉住陳思琦的手,道:“走,我帶你去吃燒烤。”灑脫無比,他這時的張狂,纔是陳思琦喜歡的。陳思琦歡喜的應道:“好嘞!”氣得武宏要吐血。
更鬱悶的是,陳凌踩着他的揹走過去的,陳思琦也很不地道的踩了一腳。
出了紅旗商場,陳思琦有些擔憂的道:“哥,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你太看的起他們了。”陳凌輕描淡寫,又皺眉道:“就是得再重新找工作了。”
第二天,紅旗商場所有的保安都正式上班了。武宏帶傷上班,早上八點的時候,在紅旗商場外面的街道前,商場經理,武宏的表哥武維奇給全體員工發放紅包。包括保安部。
這個時候,陳凌穿了一身黑色外套,牛仔褲,運動鞋,清爽的向這邊走來。
武宏看到陳凌就眼紅,但是表哥在開會,他也不敢私自走開。
陳凌口中嚼着口香糖,待武維奇發完紅包後,陳凌道:“武經理,你是不是忘了發放我的,你們全部放假,我一個人守着商場,於情於理,不應該忘了我的這份,對嗎?”
武維奇西服革履,他朝陳凌冷冷一笑,道:“不好意思,被開除的員工,沒有任何福利可以享受。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被開除了麼?”
商場裡還是有很多女員工的,她們對陳凌自然是有好感的,見狀都覺得可惜。陳凌一笑,道:“你的理論知識很好,但是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們講道理的。屬於我的紅包,工資,加班費,麻煩你算一下,一分不少的拿來。”
武維奇臉上恢復冷漠,道:“我再說一遍,你已經被開除了,被開除的員工,什麼都沒有。如果你再打擾我的工作,我會讓保安把你趕走。請你給你自己留一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