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所臥室的房門剛剛關閉,陳慶之還沒有來得及躺在牀上,忽然聽到在一聲大喊忽然驚雷般的炸響:
“陳慶之,你給我出來!”
小馬哥和卞和都沒有感覺到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連忙甩頭看過去。眼前的鬼影子,馬野熟悉,就是發佈了尋找蕭衍佩劍,並將石碑丟在小馬哥辦公桌上的那個傢伙。
他和蕭衍熟悉,跟陳慶之當然也不會陌生,兩個人至少也曾經是同殿爲臣過。小馬哥完成了任務,他找到陳慶之說話,也不難理解,只是這口氣,明顯不是非常友好。
慵懶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你大爺的王喜,就不能讓我睡個安穩覺麼?你這是第幾次打擾我睡覺了,你自己說!”
“不把話說清楚,老子就是放下了心中的不甘,我特麼也不去轉世投胎,我天天纏着你,丫的,就是讓你睡覺都睡不安穩,信不信在你的夢裡我也會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夠狠!
小馬哥和卞和都忍不住伸出了拇指。大概對於陳慶之這個一直想着懶死的人來說,睡夢裡還總有一個人在他的耳邊絮叨是最嚴厲的懲罰!
果然,連生氣都懶得生的陳慶之老老實實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手扶着門框搖搖晃晃的:
“王喜,你特麼的就這麼在乎那點兒小事兒麼?哦,這個尋找萬歲佩劍的任務就是你發佈的啊,靠,你算是白忙活了,估計你的心事依舊放不下!接着當你的孤魂野鬼吧,只是求求你,看在咱哥倆兒是發小的份兒上,不要打擾我行不?”
小馬哥和卞和已經開啓了圍觀模式,一個捧着酒罈子坐在椅子上,一個端着茶杯坐在沙發牀上,視線不斷在一人一鬼的身上留戀。
“小事兒,對於你來說是小事兒,你丫的就是一個薪水小偷,只是想着什麼都不做,還有豐厚的薪水拿,老子我是真的想要乾點兒事實的人,可是憑什麼你什麼都有了,我到死了都沒有得到任何的風光?”
稱呼陳慶之是薪水小偷,小馬哥深表贊同。按照這貨在梁武帝蕭衍面前的寵幸,和他爲樑朝創造的功業來說,估計薪水一定不低。可是他最大的愛好偏偏就是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任何一個企業養活這樣的一個人,恐怕都會雞犬不寧的。其他員工怨聲載道一點兒都不奇怪。
“那怪誰,你自己沒有得到合適的機會罷了!”
“是啊,憑什麼你就得到這樣的機會了?”
“因爲我也喜歡下棋啊,除了睡覺之外,下棋是我最大的愛好了!”
“……”
這二位的吵架越來越向讓人聽不懂的方向發展了,怎麼扯着扯着又扯到下棋上面去了。小馬哥已經感覺着腦袋有點兒不夠用了。就是看電影也想要看個明明白白的電影嘛,總是這樣雲山霧繞的,看着太傷害腦細胞了!
“那啥,二位,先停一停,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你們到底是爲了什麼吵起來的,嫉妒、覺得不公平,下棋,還有任務的尚方寶劍,尼瑪,我怎麼也沒有辦法把這些玩意聯繫到一起啊!”
“他給你解釋吧,我特麼要困死了,我先睡着,需要我補充的時候我會說話。老卞,讓個地兒,我還是睡這兒吧,說話的時候,聲音小點兒啊!”
一把將坐在沙發牀上的卞和揪起來,陳慶之一腦袋就躺在了上面。這貨最大的本事就是沒有擇牀的毛病,好像隨便給他的什麼東西,都能夠睡得着。
卞和是閻王爺的兄弟不假,本領也不錯,可是,對於後世的知識他也都是依靠書本上得來的,對於南北朝的宮廷中的秘辛,他絕對不會比別人知道的多多少。爲了滿足好奇心,已經將陳慶之的無禮直接無視了,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王喜,眼神中綻放着八卦的光芒。
“陳慶之之所以會得到蕭衍的重視,成爲蕭衍的寵臣,就是因爲他下棋時候的那股勁頭。其他大臣陪着蕭衍下棋的時候,都會被折磨的不行,經常幾天幾宿不睡覺,任何人都受不了啊。只有陳慶之這個憊懶的傢伙,能夠一直陪着蕭衍,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樣!”
“嗯,這也遭人嫉妒啊。平時時候我把覺都睡足了,當然有精神頭和蕭衍下棋了!”
好像夢囈一般的聲音從陳慶之的嘴裡發出。看來這貨現在還沒有完全睡着。還知道幫助王喜解惑。
王喜點點頭:
“這是陳慶之的本事,我當然不能說什麼,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蕭衍爲什麼也會那麼精神。經常坐在棋盤旁邊幾天幾宿啊,誰能受得了。可是他就可以!私自調查帝王,乃是臣子的大忌。但是爲了解開心中的疑團,我依舊做了。可是沒有任何問題,蕭衍還真的經常坐在棋盤旁邊不知疲倦!”
說完,王喜搖頭苦笑,對於“蕭衍”的這個特異功能,看來他依舊感到無可奈何。
“後來呢?蕭衍知道了你竟然敢調查他,於是就砍了你的腦袋?”
小馬哥的腦補顯然並不成功,王喜無奈的搖搖頭:
“沒有,我是病死在牀頭的,到死我還琢磨着蕭衍的事兒!”
“靠!”
卞和和馬野兩個人都罵了出來,就連閉着眼睛的陳慶之的臉皮都抽搐了一下,估計他也想要罵王喜一句。見過心眼小的,可是沒見過心眼兒小到這個程度的。看王喜也算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怎麼能夠因爲蕭衍下棋的時候精神好就活活把自己給憋屈死呢?
和現代社會上的一些人比較一下,其實蕭衍能夠有那麼大的棋癮和精力,其實並不是非常難理解。玩物喪志最終死在上面的人,絕對不是個案。有些人沉迷於網絡遊戲,幾天幾宿不睡覺幾乎是家常便飯,爲了玩遊戲而猝死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沒見過哪個無聊的人,會對這些不知自愛的傢伙進行心裡剖析。可是王喜卻偏偏因爲琢磨別人的事情,把自己給弄死了。
南北朝留下的能臣武將不多,這奇奇怪怪的人還真有不少!
王喜直接將幾個人鄙視的眼光忽略了,每個人在做自己的事情,總是遵循着自己的道理,他也是一樣。慢悠悠的說道:
“蕭衍周圍的人我都研究過了,發現沒什麼特殊的,除了陳慶之之外,沒有誰還能夠有和他一樣的精神頭。不過,我還是有了一個重要的發現,那就是蕭衍每次和人下棋的時候,都捧着他的尚方寶劍。我一直懷疑蕭衍之所以幾天幾宿守着棋盤而不睏倦,一定是和他的這把寶劍有關係。可惜,天子的尚方寶劍可不是隨便那個臣子能夠動的,我一直沒有機會看到。即使蕭衍需要使用尚方寶劍賜給下人去辦事的時候,也會另換一口,而這把劍,他始終隨身攜帶,不會輕易示人!”
說完,王喜的手指輕輕的搖動了一下,立在石碑上的寶劍飄飄蕩蕩的就飄到了他的面前。收伸手將寶劍抓住,放在面前仔細打量。
還以爲這裡面有什麼深奧的秘辛,弄到最後不過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無聊的舉動,小馬哥和卞和都顯得興致缺缺。老爺子鼻子裡哼了一聲,邁步就走進了後面的臥室中,既然陳慶之把牀讓出來了,老頭絕對不會在沙發牀上湊合一宿的。
小馬哥也翻着白眼靠在椅子上,別管王喜在寶劍上能夠有什麼重大的發現,對於生活在後世的小馬哥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中介所裡只剩下陳慶之躺在沙發牀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咦?”
王喜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兩隻手抓着寶劍的兩端,只聽到咔嚓一聲,一把好好的寶劍就被掰成兩截,只是寶劍上好像安裝了合頁似的,並沒有斷開,而是有一塊兒鐵片還連接着。
“你幹嘛!”
小馬哥大聲說道,惹得躺在沙發牀上的陳慶之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不過現在馬野懶得理會那個混蛋的反應。好好的一把寶劍竟然讓王喜就這樣給折斷了。心裡早把他的家人好好問候了一番:
“如果因爲沒有找到蕭衍的秘密,你心中不爽也沒問題,可是沒有必要拿這把寶劍發火吧。好歹這是一件不錯的古董啊,送給我也行啊,估計能換不少錢呢!”
馬野臉色黑的快要滴下水來了,眼睜睜的看着一千多年以前的好東西被毀了,他心疼的都快哭出來了!萬一王喜是個窮光蛋,沒有錢付自己的酬勞,用這把尚方寶劍抵債也不錯嘛!
耳邊忽然聽到王喜咬牙切齒的說話聲:
“大爺的,我說和蕭衍下棋的時候我怎麼總是輸!原來他在寶劍裡藏了棋譜!”
一邊說着,王喜一邊從寶劍斷裂的地方抽出來了一條絹布,在昏暗的燈光下,小馬哥看出來了,絹布上畫着橫縱有致的線條,在一些線條交錯的地方,還有黑白的兩種斑點。和後世他在書店中看到的棋譜真沒有多大的區別。
“無聊,和皇帝下棋,本來就應該是你這個當臣子的輸嘛,能贏也不要贏。贏了棋局,輸了腦袋,不值得!”
對於王喜的智商,小馬哥都覺得佩服。真不知道這貨靠着他不及格的智商,是怎麼在死在病牀上的,而沒有被蕭衍直接把腦袋摘下來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