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匈奴也不錯嘛,哈哈,估計一個破酒瓶子換來的東西,就夠我半輩子吃喝不愁的!”
小馬哥笑嘻嘻的回答,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忽然感到一個大巴掌已經呼在了臉上,啪的一聲脆響之後,小馬哥感到眼冒金星。耳邊傳來了炸雷一樣的怒吼聲:
“你大爺的,當什麼不好,你要當漢奸!老子今天打死你算了!”
如果是蘇武這樣的大忠臣,揍自己一頓小馬哥也沒話說,之前老爺子用使節直接把小馬哥敲暈了,他也忍着了。可是這一次揍他的竟然是李陵。
慣性讓小馬哥在原地轉了三圈,李陵的口水噴在小馬哥的臉上,給他好好的洗了個口水澡。
嘴裡泛起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這巴掌把小馬哥扇的不輕,估計是牙花子已經出血了。等小馬哥搖晃了一下腦袋,清醒一些了,立刻火冒三丈:
“李陵,你丫的有什麼資格斥責我?”
被忠臣教訓一頓,小馬哥無話可說。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算什麼好人,可是讓一個漢奸指着鼻子罵自己是漢奸,小馬哥可就真的忍不了了,即使曾經他對眼前這個漢奸並沒有多少惡感。
“我怎麼沒資格斥責你了,作爲漢奸,人人得而誅之!”
“艹,按照這個標準,你應該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好啊,如果真有人到我的府上刺殺我,我保證連抵抗都不抵抗,除了閉着眼睛等死之外,老子什麼都不做!”
“臭漢奸,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發瘋的小老虎一樣,小馬哥衝了上去,李陵身材高大,小馬哥要踮着腳才能夠到李陵的脖子,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小馬哥的勇氣。雙手死死的捏着李陵的脖子,李陵還真沒做任何反抗,只是腰板挺得筆直的,臉憋得通紅。
“放開他!”
身後傳來了蘇武的聲音,但是發瘋中的小馬哥對蘇武的話根本不予理會。忽然感到後腦勺惡風響動,等小馬哥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咚”的一聲,堅硬的使節砸在了小馬哥的後腦勺上。幸虧這一次蘇武用的力量不是很大。小馬哥只是吃痛鬆開了雙手,並沒有被砸暈。
“你大爺啊!”
回頭看看慢慢走過來的蘇武,小馬哥心裡的鬱悶就別提了。讓奸臣給自己抽了一巴掌,讓忠臣給了自己一棒子,自己大老遠的跑來,怎麼就弄得裡外不是人了呢!
李陵被小馬哥掐着脖子,挺直的腰板也是硬撐着。小馬哥鬆手了,他反倒蹲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咳嗽。這傢伙火氣比小馬哥還大:
“你就不能直接掐死我?連特麼閻王爺的鼻子還沒看到呢,就放手了!”
“艹,要不是這個死老頭子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你以爲我會放過你!”
馬野指着蘇武的鼻子大喊,在他心裡已經沒有忠臣和姦臣的區別了,反正破氈房裡的兩個混蛋都和自己動手,都是自己的敵人。
“滾!都給我滾!”
蘇武臉紅脖子粗,看他的模樣,好像被小馬哥剛纔掐住脖子的不是李陵,而是他。
憤怒的吼聲在氈房中迴盪。小馬哥悻悻的看了一眼暴怒中的蘇武,嘆了口氣,從登山包裡把僅有的一點兒乾糧拿出來,用破舊的羊皮包裹住,雙手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蘇武的面前。抹了一把嘴丫子上的血跡。走出了氈房,隱沒在呼號的風雪中。
李陵愣了一下,看到蘇武鐵青的臉色,也跟在小馬哥的身後走了出來:
“走吧,我幫你找到一隻最近要回中原的商隊,你可以混跡在他們中間離開這裡。匈奴這裡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我知道,你和蘇武一樣,你也變成鬼了!”
“差不多,而且我還是孤魂野鬼。要不是因爲在匈奴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妻兒,用不着你動手,我早就自己抹脖子了。”
剛纔還你死活我的兩個人,並肩走在風雪中,就好像是兩個多年未曾謀面的老朋友一樣。
“等一下!”
李陵一把將小馬哥的衣服抓住,擡手從後背上摘下了一張弓,送到小馬哥的面前。小馬哥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大漢奸,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這張弓當初陪着我至少殺了幾十個敵人,在他的上面只有匈奴人的血跡,沒有一點兒漢人的血跡,你把他帶回去的。在中原還有我的妻兒,把這個交給他們,不丟人!”
對於弓箭這類的東西,小馬哥並不熟悉,從賣相上看,李陵的弓並沒有多少出奇的地方。小馬哥只是輕笑了一下:
“抱歉,這個忙我幫不了,因爲我根本沒有打算回你說的中原!”
“你難道真的要留在匈奴當漢奸麼?一旦上了賊船,就沒有辦法回頭了。趕緊離開,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呵呵,你既然什麼都明白,爲什麼當初你不但自己投降了匈奴,還要心甘情願的給單于當走狗,勸蘇武投降匈奴呢?”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而且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李陵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多說一句話了。
對李陵的事兒,小馬哥知道一些。在他投奔匈奴這件事兒上,小馬哥也不想過多指責:
“把你的弓留着吧,以後看到信得過的商隊讓他們轉交給你在中原的家眷就行了。我不會回你口中的中原,也不會留在匈奴,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呆。如果你真的願意幫助我,讓你的親兵幫我清理出一條通道就可以,只要沒有這麼多積雪就行,我有自己的辦法離開!”
蘇武的任務小馬哥已經顧不上太多了,當親眼看到了蘇武的處境之後,他覺得即使自己留在這茫茫雪原,也幫不上蘇武什麼忙。
李陵疑惑的看着小馬哥,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看到這個了麼?”小馬哥指了指後背上揹着的摺疊自行車,“只要有一段距離,我騎着這東西就能離開匈奴。只要一小段結實一點兒的路就可以,現在這裡到處都是雪,我根本沒有辦法騎他!”
“前面有一塊湖泊,在湖邊有駐軍在,他們應該每天都能打掃一條路徑。也許那裡你可以找到合適的地方!”
小馬哥點點頭,李陵拉着戰馬在前面走,小馬哥快步跟在後面。慢走不行,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小馬哥真擔心自己走慢了都會被活活凍死在雪原上。
繞過了一道山樑,後面出現了一片空地。因爲山樑的遮擋,這裡的雪竟然只有薄薄的一層。在北地,這樣的地方還真不多見。小馬哥目測了一下距離:
“咦,不用到軍營去了,這裡應該就差不多!”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解下了後背上的自行車。
“呵呵,李陵,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走麼?跟着我,你馬上就可以離開匈奴,回到日思夜想的中原去!”
“如果要回中原,我也能夠做到,你看我現在人身自由有問題麼?呵呵,我是不能回去啊!”
雖然李陵的臉上帶着笑,可是他的笑比哭還難看。思鄉的痛楚時時刻刻都在煎熬着他的心臟。
“好吧,我就不勉強你了。李將軍,保重!”
小馬哥跳上自行車,腳下用力,自行車躥了出去。李陵站在原地,看着小馬哥逐漸遠去的背影,再次嘆了口氣。小馬哥偷眼回頭看看如同標槍一樣站立的李陵,心中有點兒傷感。腦海裡閃現出了一段歌詞: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
由不得他想太多,自行車已經加速到了一定的速度。忽然他猛的捏住了車閘,因爲慣性的原因,自行車在雪地上快速的滑行,小馬哥的手也掌控不住車把了,重重的摔了出去。
“尼瑪……”
怒罵聲中,伴隨這小馬哥的一聲怒罵。
李陵不知道爲什麼小馬哥會忽然摔倒,丟下戰馬,快步跑了過來。扶起已經被摔得七葷八素都出來的馬野:
“怎麼回事兒?”
馬野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沫子:
“我勒個去,看那裡!”
用手指了指山樑的下面,寒風中一張羊皮規規矩矩的放在地上。裡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裝了什麼東西。
當兩個人將羊皮捧到懷裡,小心翼翼的打開的時候,都被眼前看到的東西嚇了一跳。一個小嬰兒光着身子蜷縮在裡面,因爲寒冷,嘴脣看上去已經青紫了,緊緊的閉着眼睛。
“靠,真特麼晦氣,是個死孩子!”
“不對,還沒死呢……”
看到小馬哥要把羊皮連同孩子一起扔掉,李陵連忙攔住他。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兒,接着說:
“不過也快了,需要找個暖和一點兒的地方,他也許能緩過來……”
說完,李陵的目光就在周圍逡巡,可是放眼看去到處都是風雪,沒有一點兒人的跡象。
“要不把他給蘇武送過去,反正老頭閒的無聊!好像他那兒算是距離這裡最近的有人煙的地方了……”
“得了吧,蘇老頭連自己都快養活不活了,給他個孩子,還真不怕孩子死的不快啊……”
聽到李陵的話,小馬哥立刻沒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