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宮中,諸強匯聚,江晨高坐雲臺之上,周遭上百座雲牀上下浮沉,星魂、蒼帝、鴻帝、羽帝、燧人氏、有巢氏、緇衣氏、后羿等諸多混元大羅境強者落座其中,無窮蒼茫氣息,彌散天地之間。
下方列位者,除開一衆太晨宮修士,諸如風伯、雨師、盤王、神龍氏、十二元辰之流,都是人族混元境強者,乃人族力量之中堅,如今俱都在列。
“紂王已經去了?準提那廝也走了吧?”
雲臺之上,江晨緩緩睜開了眼睛:“想必,女媧娘娘那裡也該動起來了!”
燧人氏皺眉道:“聖師,雖然女媧娘娘於我人族只剩下一點名義,但畢竟曾經造化我族,開通靈識,我們如此放任準提那廝任意施爲,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無妨。”
江晨淡然出聲道:“當初女媧娘娘既然狠下心來不管人族與妖族之間的死鬥,自然,如今人族也該無視他們聖人之間的角力,如今人族勢力大成,但那些天道聖人卻也不可小覷,此番大劫,正要藉機清洗一下各大教派勢力。”
有巢氏道:“仙神大劫,非同一般,我人族身爲天地主角,此番只怕是少不了一番動靜了,畢竟,那些教派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少昊氏卻道:“或許,我們刻意嘗試着拉攏一個教派,到時候,或可以更加直接的介入大戰,把握大勢走向。”
“元始天尊一向自視甚高,人教弟子太少。西方教位置荒僻而且教義偏頗,如今看來。似乎也只有截教適合了。”
緇衣氏皺眉道:“只是,截教雖然有萬仙來朝之勢,但人員紛雜,仙、妖、靈、巫、人、鬼,什麼都有,只怕也不大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的。”
江晨笑道:“照本座看來,截教就很好,而且,通天教主坐擁誅仙四劍,非四聖不可破。再加上截教勢大,如今只怕已經成爲了各大聖人的眼中釘,相信,這一點他自己也早已經有所察覺,嗯,正說着,他來了,后羿,替本座前去一迎上清聖人。”
“是。”
后羿依言而出,果然不多時便就在山外迎來了通天教主,見他並無昔日英氣,反倒帶着幾分憂慮,不由心中奇怪,但還是滿臉笑意的迎上前來:“人族后羿,見過上清聖人,聖師同諸位護法、祖老、先賢已在太晨宮等候聖人多時。”
“速帶我前往。”
通天教主沒有廢話。當下便就隨着后羿來到尊聖殿中,一眼看去。人族強者大都在座,當即笑道:“看來太晨道兄果然神通廣大。早已經知道我要來此,說不得,連我來的目的也知道了。”
“能夠猜到一二。”
江晨也不遮掩,翻手拿出了一尊大印:“此乃乾坤印,乃是本座秘法制成,威能強悍,可以堪比頂級先天靈寶,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功效,就是鎮壓氣運,想來,應該足以助道友保下截教。”
“哈!”
通天教主灑然笑道:“與太晨道兄說話就是痛快,有此乾坤印,我截教總算可以保下一絲香火血脈了。”
江晨嘆道:“昔日你我相交之時,何曾想到會有今日,通天道友,你真的不後悔嗎?”
“後悔,用你的話說,後悔能當飯吃嗎?”
通天教主說罷,口中哈哈一聲大笑,言語之間,說不出的悲切淒涼,滿滿的都是對自己的譏諷。
“也罷,不管是爲了交易還是你我之間的交情,這一局,本座陪你玩了。”
江晨沉聲道:“着星魂坐鎮殷商,后羿往冀州一行,另外,人族之中需要歷練的都準備出山吧,凡人界的紅塵大千,正是最好的試煉之地。”
一令而下,整個人族聖地頓時動起來了,便是強如上清聖人通天教主,也不由得爲太晨宮以及人族如今的底蘊感到心驚,相比之下,他麾下漏洞百出、良莠不齊的截教,也確實需要好好地整頓一番了。
再說紂王,回到宮中之後,悶悶不樂,那奸臣費仲和尤渾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一日,二人朝見之時,紂王嘆息道:“孤於日前女媧宮中祈福進香,無意間見到她豔麗容顏,無雙絕色,方言後宮之中,與其相比,實乃草雞與鳳凰之別,不知愛卿可有良策,能解寡人憂愁。”
費仲聞言,一雙小眼精光閃閃,轉念間,便有了一計:“大王乃萬乘之尊,富有四海,德配堯舜,天下之大,皆爲大王所有,想要什麼而不可得?大王明日可搬下旨意,命四方諸侯每一鎮炫美女百名,以充後宮,何愁不能讓陛下滿意?”
紂王聞言大喜,對他道:“卿真乃朕肱骨之臣也,有卿在,何愁天下不能平定。卿所奏甚合朕意,明日早朝朕便發旨。卿且暫回。”那費仲被紂王如此稱讚,感覺如同飄在雲端,當下高興的屁顛屁顛的走了,連行禮都忘了。紂王見他如此,滿意的點點頭,對於自己的御下之術,也是甚爲自豪。
第二日,早朝之上,紂王對殿下文武百官道:“朕欲傳下旨意,頒行四鎮諸侯,與朕每一鎮地方揀選良家美女百名,不論富貴貧賤,只以容貌端莊,情性和婉,禮度閒淑,舉止大方,以充後宮役使。”
紂王話音剛落,便見文官之列中走出一個大臣,正是那首相商容:“君有道則萬民樂業,不令而從。今陛下後宮美女,不啻千人,嬪御而上,又有妃後。如今又欲選美女,恐失民望。臣聞‘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
昔年有堯、舜與民偕樂,以仁德化天下,不事幹戈,不行殺伐,景星耀天,甘騰下降,鳳凰止於庭,芝草生於野;民豐物阜,行人讓路。犬無吠聲,夜雨晝晴。稻生雙穗;此乃有道興隆之象也。如今陛下若取近時之樂,則目眩多色。耳聽後宮,沉湎酒色,遊於苑圃,獵于山林,此乃無道敗亡之象也。
老臣待罪首相,位列朝綱,受三代君王大恩,不敢不提醒陛下。臣希望陛下進賢人,退不肖。修行仁義,通達道德,則和氣貫於天下,自然民富財豐,天下太平,四海雍熙,與百姓共享無窮之福。況今北海乾戈未息,正宜修其德,愛其民。惜其財費,重其使令,雖堯、舜不過如是;又何必區區選侍,然後爲樂哉?臣愚不識忌諱。望祈容納。”
商容話剛說完,衆大臣盡皆出言附和,此時商朝忠臣頗多,正氣凜然。紂王被那浩然正氣一衝,心神頓時清醒了一些,便道:“既如此,就按愛卿所說的做吧。”
退朝之後,邪氣再次入侵,紂王找來費仲和尤渾二人再次商議。費仲二人不願放過此次機會,便對紂王道:“臣近日聽聞那冀州侯蘇護有一女,豔色天姿,幽閒淑性,若選進宮幃,隨侍左右,堪任役使。況且只選他一人之女,又不驚擾天下百姓,料衆臣當不會再反對。”
紂王聽其所言,不覺龍顏大悅,“卿所言極是!”隨即命人傳見那冀州侯蘇護。
卻原來,當初天下諸侯來朝歌面聖之時,盡皆爲費仲二人送了一份大禮,唯有冀州侯蘇護未送,蘇護爲人正直,形如烈火,最是看不慣費仲這等人,因此未曾送禮,被二人懷恨在心。
未幾,蘇護即隨傳旨之人至龍德殿朝見,紂王當下對他道:“朕聽聞卿有一女,德性幽閒,舉止中度。朕欲選其侍於後宮。到時卿便爲國戚,食其天祿,受其顯位,永鎮冀州,坐享安康,名揚四海,天下莫不欣羨。不知卿意下如何?”
蘇護聽言,正色道:“陛下宮中,上有後妃,下至嬪御,不啻數千。妖冶嫵媚,如何不足以悅王之耳目?如今陛下聽左右諂諛之言,欲陷陛下於不義。況且臣女蒲柳之姿,素不諳禮度,德色俱無足取。還望陛下留心國事,速斬此進讒言之小人,使天下後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納言聽諫,非好色之君,豈不美哉!”
紂王聽後大笑道:“卿所言實在是不知道大勢。從古至今,誰不願將女嫁入名門。更何況是嫁入後宮,尊貴不下於天子;到時卿爲皇親國戚,赫奕顯榮,莫過於此!”
那蘇護見紂王如此堅持,又有那費仲,尤渾在一旁煽風點火,直到今日如沒有個說法,休想走出這王宮了。他爲人雖是剛直,但能穩坐冀州侯之位,也不是笨蛋。當先只能虛與委蛇,上前道:“既如此,待臣回到冀州,便將小女進獻宮闈,以侍大王。”
那紂王聞言大喜,他如今色迷心竅,如何還能分辨蘇護所言是真是假。只是那費仲,尤渾二人本就是騙人的祖宗,又素知這蘇護爲人,不想這老實人也難得的聰明瞭一回。又不敢當面戳穿,壞了紂王的心情,當下只能暗自打主意。
蘇護出了王宮,回到驛亭,衆家將接見慰問道:“陛下召將軍進朝,有何事商議?”
蘇護聞言大怒,罵道:“那無道昏君,不思量祖宗德業,卻寵信讒臣諂媚之言,欲選吾女進宮爲妃。此必是費仲、尤惲以酒色迷惑君心,欲專朝政。我想聞太師遠征,二賊弄權,眼見昏君必荒淫酒色,紊亂朝政,天下荒荒,黎民倒懸,可憐成湯社稷化爲烏有。我自思:若不將此女進貢,昏君必興問罪之師;若要送此女進宮,以後昏君失德,使天下人恥笑我不智。諸將可有良策教我?”
衆將聞言,齊稱:“吾等聞‘君不正則臣投外國’,今主上輕賢重色,眼見昏亂,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國,上可以保宗社,下可保一家。”此時蘇護正在盛怒之下,一聞此言,不覺性起,竟不思維,便道:“大丈夫做事當明明白白。”
當下喝令左右:“取文房四寶來,題詩在午門牆上,以表我永不朝商之意。詩曰: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冀州蘇護,永不朝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