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悲哀的是,現在的仁宗對於現在的大宋軍隊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他已經不相信宋朝的軍隊能打勝仗了。所以他相信文人的舌頭,所以他也想改變宋朝軍隊現狀。
穆桂英和現在的仁宗真的是沒有好說的,所謂的話不投機,就應該是她和仁宗之間吧。
所以在得到了仁宗的首肯之後,穆桂英馬上就想離開。仁宗也沒有挽留穆桂英,只是把曾公亮和陳元留了下來。
等穆桂英走後,仁宗看着他們:“你們誰去找穆元帥的?”
陳元正想着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合適的時候,那邊曾公亮已經開口了:“回萬歲,是臣感覺實在沒有辦法,才和陳押司一起上天波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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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冷冷一笑:“哼,要是你的話,你早就去了。陳世美!”
陳元知道這事情自己必須要扛了!忙的說道:“萬歲,微臣只是想讓天波府借一些親兵給我們,並無他意!”
仁宗看了兩眼,最終沒有再說出什麼責備的話:“這事情就這樣吧,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直接我說,需要士兵的話我可以劃撥幾百禁軍給你們。記住,不要再去天波府打擾諸位元帥!”
這就是仁宗對天波府的態度,這就是大宋對那些打下江山的人的態度!從趙匡胤開始就是這樣,他們希望那些幫他們打江山,幫他們守江上的猛士們都把刀收起來,在家裡做一個富家翁。
這對那些猛將是很不公平的事情!他們需要不是安定的生活,他們需要戰場,需要可以讓他們盡情展現自己勇猛的一個舞臺!
就像陳元也需要一個舞臺一樣。他悄悄看了仁宗一眼,發現仁宗的臉色很不好看。日後他會給自己舞臺麼?陳元不知道,如果他不給,那就自己搭!
過了一會,仁宗忽然拿出一副圖來:“這是今天範大人給我百官圖,你們看看吧。”
太監把圖接過,走下來在曾公亮和陳元的面前展開。
陳元看到這圖的第一眼時無比的震驚!他敢肯定,這就是龐吉給范仲淹設下的圈套!
這副圖上畫着今年得到升遷的一百位京官!他們每一個人的經歷,升遷的渠道,都被范仲淹用這種一目瞭然的“看圖寫話”的形式說的十分明白!
誰是通過正常渠道升官的,誰是買官的,誰是誰的學生得到恩師提拔的,上面畫的非常清楚!
陳元偷偷看了一眼曾公亮,上面也有曾公亮的名字,可以看出,曾公亮這個京官是通過正常的渠道,被仁宗提拔上來的。可是曾公亮的臉色卻很不好看!
陳元很清楚,每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潛規則,這些規則可能是合理的,也可能是不合理的,但是所有人都把這些規則捂住,很怕外面的人知道。范仲淹這個百官圖,就是一下把宋朝官場的潛規則全部都掀了出來。
一場風暴註定要來了,在這場當中,范仲淹必然是風口浪尖上的那一個!想到這裡陳元的心中對范仲淹有一種很無奈的同情!
他確實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官。爲官這麼多年了,身上卻絲毫沒有沾染到一絲官場上的圓滑之氣,老老實實的做人,踏踏實實的做事,勤勤懇懇的做官,忠心耿耿的爲了江山社稷!只要認爲對社稷有利,能造福蒼生,該說什麼他就說什麼,該做什麼他做什麼,無所顧忌!
可是這樣的人只能寫進史書之中,供後世來瞻仰膜拜,在歷史的洪流中他只能做那一縷淡淡的哀音!他無法成爲主宰。
百官圖所指非常明確,當朝宰相呂夷簡!
陳元更知道,呂夷簡現在絕對不會說什麼,范仲淹上“百官圖”是在朝廷之上,“有本上本,無本散朝”之時,並非是私下送的“小報告”,在這種場合,呂夷簡若是沉不住氣,濫用職權,貶了人家的官職,不待說滿朝文武於心不服,就是皇帝也會看不過去。
還有,范仲淹的畫水平雖然不高,卻是寫實派的,關於這些事情呂夷簡確實無話可說。
但是不要以爲呂夷簡就會這樣算了。龐吉是壞蛋,呂夷簡是小人,壞蛋會當着你的面明刀明槍和你殺個過癮,但是呂夷簡這樣小人,往往喜歡在你看不見的時候悄悄的抽出刀子來。
這種小人就是范仲淹這樣的君子的剋星!
陳元終於知道老龐給范仲淹擺了一個什麼陷阱了!這個陷阱裡面放的誘餌是呂夷簡!
老龐夠壞!居然能把自己的盟友當做誘餌給拋出去!
范仲淹也夠耿直的,明知道這樣做最好的結局是拉着呂夷簡一起去海南釣魚,但是爲了讓朝堂少一個小人,他寧可捨棄自己!
只是,呂夷簡會怎麼做呢?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這不是一個小人的個性。君子大度,小人能忍,呂夷簡會用什麼樣的方法進行反擊?
太監把圖收了起來,仁宗看着陳元:“陳世美,你看了此圖,作何感想?”
陳元不知道仁宗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他的角度來看,整個朝堂之上只有呂夷簡對自己支持是最大的,老呂倒了對陳元沒有一點好處。所以他現在無論如何也要站在呂夷簡這一邊!
陳元也是小人,他在這瞬間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國家的大義。這是他能和呂夷簡聚在一起一個主要原因。可他還算是一個善良的小人,對於那些讓人敬仰的君子們陳元還有着深深的敬意。所以他既想讓呂夷簡贏,也不想讓范仲淹輸!不過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小小押司該去考慮的問題。陳元知道,自己能和這些大人物齊肩鬥上一鬥的時機還沒有到,現在,自己要做的是打造好自己腳下這塊基石!
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人脈,若是小人和君子都支持自己那是最好了。假如非要選擇的話,他希望得到一個小人的幫助,不是那個讓人敬仰的君子的支持。
“萬歲,微臣以爲,這圖上所畫的那些不當的升遷,還有待查實。”
仁宗看着陳元:“我已經讓吏部去查了,這上面每一個人的履歷,朕都要親自過目!”
陳元小聲說道:“萬歲,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仁宗很是奇怪的看着他:“那要查什麼?”
陳元不知道呂夷簡的反擊手段是什麼,所以現在還無法配合呂夷簡,只是先開脫一下:“這本不是微臣這個小小押司能說的事情,還請萬歲恕罪纔是。”
仁宗笑了一下:“這裡也不是押司能來的地方,你既然來了,就說吧。”
陳元應聲道:“打個比方吧,微臣這個押司就是拿着呂相國的名帖上任的,可是卻是萬歲的意思。假如有一天別人說我這個押司也是給呂相國送了銀子上任的,這難免冤枉了相國。”
仁宗想了一下,覺得其中也有一些道理。呂夷簡現在掌管吏部,所有京官的商人都需要呂夷簡的名帖,而這百官圖上非正常提拔的五十多個人,若是都扣到呂夷簡的頭上,好像是有些冤枉他了。可是他又覺得,呂夷簡總是難脫干係的。
仁宗還沒有想完,陳元又接着說道:“況且呂相國的責任是爲皇上挑選賢能,若是一切按部就班,又豈能讓賢能快人一步?”
仁宗半晌沒有說話,最終哼了一聲把話題轉開:“朕就知道問你你一定這樣說!那李瑋的事情你幫朕辦的怎麼樣了?”
陳元知道仁宗其實已經把自己的話聽下去了。李瑋的事情陳元真的忘記了!昨天從皇宮回家就見到了呼延瑞珠和張匡正他們,一高興把這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再說這才兩天的時間,仁宗未免太着急了一些吧?
陳元不知道,作爲一個父親,看着自己的女兒在家裡呆着,總是有些心中不舒服的。
更讓仁宗氣悶的是,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們還多管閒事,以歐陽修和餘靖爲首的言官們居然管起了仁宗的家務事,在朝堂上痛斥長公主?“不更父母之嚴,縱恣胸臆,無所畏憚,陵蔑夫家!”,那樑懷吉“不自謹,過惡至大。罪惡山積,當伏重誅”。
他們強烈要求仁宗處罰公主,殺了樑懷吉!
這些衛道士們根本就沒有從父親的角度替仁宗想過處理女兒的問題,在他們看來,現在正是自己站出來維護所謂的“三綱五常”的時候!
長公主仁宗捨不得處罰,那是他的女兒,在仁宗看來長公主就是當初那個“性純至孝”,願意爲自己在門前跪上一天向蒼天祈福的小丫頭!
樑懷吉也不能殺,現在殺了他,長公主會恨自己這個父親一輩子的!
可是宋朝的言官着實厲害!他們不光把事情在朝堂上說,還拿到朝堂外面去說!仁宗很在乎名聲,很在乎皇家的臉面。所以,他現在只能期待着李家的人不要再鬧了!
他從各個角度向李家傳遞着消息,卻都沒有反應。現在看到陳元,自然又問起來這件事情。
陳元當即說道:“回萬歲,微臣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萬歲放心,這件事情微臣一定給萬歲一個滿意的答覆。”
仁宗無奈的點頭:“好吧,你盡力去辦。回去吧。”
出了皇宮之後,陳元沒有再去作坊,而是直接回了新月山莊。看來仁宗對長公主的事情真的很着急,這對陳元是一種考驗,他希望自己能做到讓仁宗滿意,所以先回山莊來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