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急忙說道:“九王子,你等一下,還是再給蕭將軍一個機會吧。”
耶律涅咕嚕放開已經衣衫破爛的那個女人,伸手在蕭圜丘兒子的頭上打了一巴掌:“吃!一會讓你吃刀子!”
孩子被嚇的哇哇哭了出來,蕭圜丘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淚來。
陳元知道,蕭圜丘現在內心已經動搖了,他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這個理由必須自己爲他找到,不然如果時間長了,他很肯能會再次恢復先前的堅定。
“將軍,其實我不想爲難你,你的忠誠很讓我感動,可是,就算我現在放你出去,耶律仁先也不會放過你了。你爲他做的已經夠多了,就算你想爲他去死,你問問你兒子願意不願意?”
蕭圜丘的眼睛看向自己八歲的兒子,臉部肌肉急劇的抖動着。耶律涅咕嚕非常配合的一把將他那兒子提起來:“小子,你告訴你爹,你想不想死啊?”
孩子被嚇的大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喊道:“我不想死啊,爹,我不想死啊!”
那女人也在後面苦求着:“老爺,你就算不管我,也救救孩子吧!我求你了!”
蕭圜丘終於放棄了:“好,我說。”
當陳元把蕭圜丘說的事情全部轉告耶律宗元的時候,這位遼國的南院大王臉色馬上就變了。
事情就是陳元猜測的那種最壞的可能。蕭圜丘回來之後就是準備配合耶律仁先對耶律宗元動刀子的。
按照蕭圜丘說的,李元昊帶着公主離開燕京的時候,遼興宗必然會出城相送。按照公主出嫁的規格,遼興宗必須送出百里之外,這樣一來一回最少要一天的時間。
一旦遼興宗離開燕京,耶律仁先馬上會指使李元昊留下來的那些精兵突襲南院大王府邸,製造混亂。到時候他會藉口平定搔亂,把提前準備好的各路精兵調入燕京。
而蕭圜丘的任務是以“軍士急文同之仇”爲幌子,乘亂殺了耶律宗元和耶律涅咕嚕父子!
耶律宗元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成了對方眼中的獵物!同時感覺有些慶幸:“差點就被他們給算計了,昨天我就說事情不太對勁,卻不想問題出在哪裡!世美,你這次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警覺的早,我們可能現在還在按照原來的步子走,那樣只會踏入別人設下的圈套。”
陳元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大王,既然知道對方的初步打算,我想我們應該可以應對耶律仁先的攻勢。現在讓我最擔心的,就是李元昊了。”
耶律宗元不愧爲一代梟雄,局勢如此的險惡,他居然哈哈大笑起來:“這纔是耶律仁先!如果他真的毫無還手之力,也不配和我較量這麼多年了!世美說的不錯,耶律仁先手下有幾斤幾兩我心中非常清楚,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外援,他想扳倒我是癡人說夢!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把李元昊帶來的那些所謂党項精兵幹掉。”
耶律涅咕嚕跟着說道:“父王,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躲在哪裡,陳世美估計是在軍營中,可咱們總不能衝到北院去找人吧?”
耶律宗元微微一笑,轉頭看着陳元:“世美,一開始你說有六成把握扳倒耶律仁先,我想知道,你現在還有幾成?”
“六成!”陳元回答的相當乾脆。
耶律宗元聽候哈哈一笑:“事情完全和你想的不一樣,你爲什麼還有六成把握?”
陳元抱拳:“回大王,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按照我們先前的計劃發展。當時我說的六成,是從我們雙方的實力來算的。雖然從目前來看我們局勢被動,可是大王的優勢依然存在,若非如此,那耶律仁先又怎麼會用那種手段要殺大王呢?所以,在下現在依然有六成把握。”
耶律宗元看着陳元的眼睛,露出頗爲讚賞的神情來:“好,說的非常好。我也沒有想過耶律仁先會躺在那裡給我去殺。世美認爲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什麼?”
陳元說道:“蕭圜丘失蹤之後,對方的計劃肯定改變了,可是有一點是不會變的,耶律仁先必然還是以殺了大王爲他的最終目標。所以我認爲,大王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若是我猜的不錯,明曰皇上一旦批准了李元昊的婚事,他們馬上就會動手的。”
耶律涅咕嚕這時候對陳元的猜測已經非常的信服,頗爲吃驚的說了一句:“這麼快?”
陳元嘴角一揚:“他們已經準備很久了,以前慢慢來,第一是因爲我們沒有發覺,所有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第二麼,可能那時候李元昊不打算在遼國的爭鬥中留下他的痕跡。可是蕭圜丘的失蹤讓耶律仁先誤以爲咱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意圖,李元昊也看清楚,假如他不出手,耶律仁先根本不可能扳倒大王。”
耶律宗元很是贊同:“世美說的對,趁着皇上離開燕京的時候動手殺我,不顧及一切後果,這根本不是耶律仁先的風格。這老傢伙一向走一步看三步,向來以穩妥著稱。這必然是李元昊的計策。”
陳元點頭:“是,大王說的很對,在下以爲,他們接下來的步子必然更加狠毒。”
耶律涅咕嚕馬上說道:“父王,要不然明天晚上皇上爲李元昊和公主舉行的宴會您就不要去參加了吧。”
耶律宗元呵呵笑道:“爲什麼不去?對了陳世美,你認爲,我們該採取什麼策略?”
陳元說道:“大王在燕京也是頗有仁王,如果要殺大王,必如不會是北院的人動手。”
耶律宗元捻着嘴邊的鬍鬚微笑:“說到底,最危險的還是李元昊!”
明天,李元昊就要向耶律縷伶提親了。過了明天,雙方的戰鬥隨時可能爆發。
陳元坐在馬車上,思緒始終無法安寧下來。他又感覺到眼前的壓力越來越大,自己雖然在耶律宗元面前說的信心滿滿,可陳元的心裡清楚的察覺到那恐懼曰甚一曰!應該說是每一個時辰都在自己心中蔓延,慢慢的排擠着他已經殘存不過的自信。
他決定去見見蕭韃裡,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對自己來說非常的關鍵!因爲這個女人絕對有着翻手爲雲的能力,她現在已經決定加入這場遊戲了,在這場之中,她想扮演是什麼角色呢?
假如蕭韃裡站在北院一邊的話,自己趕緊撒丫子跑路,去找胡靜一起仗劍江湖算了,耶律宗元根本沒得玩的。
如果她幫的是耶律宗元,或者說只是想趁着水混摸兩條魚,那就有意思了。
耶律必如在馬車旁邊說道:“陳大人,我們現在去哪裡?”
陳元在馬車裡面也沒露頭:“現在什麼時候了?”
耶律必如回道:“快到午時了吧,這兩邊路上已經有飯菜的香味了,想來是要吃飯了。”
陳元嗯了一聲:“去皇宮。”
蕭韃裡好像對陳元的求見並沒有感覺到吃驚一樣,很悠閒的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邊問道:“陳世美,你有什麼事情麼?”
她站在窗前,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那纖長的手指隨意的捏着梅花的花瓣,很輕柔。身着一套非常鮮豔的契丹貴族女子的裝束,硬是讓陳元有種驚豔的感覺!
映着陽光,皮膚晶瑩的似乎透明.平淡的神色,襯托出她心中彷彿有着無限的哀愁,配上那修長的眉,微挑的眼,小巧的鼻,與略顯單薄的脣,總有一種讓男人忍不住心中泛起想去保護她的想法。
這樣一個女人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陳元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去保護她。可這裡是皇宮,柔弱的外面是用來騙人的,如果她真的柔弱,她不可能生存到現在。
陳元不是來保護這個女人的,而是希望得到這個女人的支持,讓自己有能力把這場遊戲繼續玩下去。
措辭在路上早已經想好,既要說明自己現在的立場,還不能把立場說的太堅定了。萬一蕭韃裡看中的是北院,自己再表示的對南院忠心不二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
“皇后娘娘,微臣,微臣是來請罪的。”陳元說的聲音很輕。
蕭韃里根本沒有回頭:“你犯了什麼錯?爲什麼不向皇上去請罪?”
陳元向前小小的邁了一步:“皇后,微臣以爲,事關重大,微臣人微言輕,還是先和娘娘說出來的好,娘娘如果認爲微臣有必要向皇上請罪,那臣馬上就去。”
蕭韃裡的嗓音裡吐出一聲輕笑,這種笑聲,是屬於像她這樣很睿智的女人才有的:“好,你先說說吧。”
陳元抱拳彎腰:“娘娘,那蕭圜丘,是微臣抓的。”
陳元說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的盯着蕭韃裡的背影,他發現,自己說出這個讓耶律涅咕嚕和耶律宗元聽後都非常吃驚的事情的時候,蕭韃裡的肩膀連動都沒動。
“你爲什麼抓他?”蕭韃裡還是沒有回頭。
陳元說道:“因爲舒寶公子打了微臣,微臣心底懷恨,想從蕭圜丘將軍那裡找到北院大王的馬腳,以報復舒寶公子。”
蕭韃裡慢慢的關上自己眼前窗戶:“你以爲憑你一個通事,能報復的了北院大王麼?”
陳元把腰彎的很低,蕭韃裡就算什麼時候忽然回頭,也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微臣還唆使了九王子,當時想來,應該能讓北院大王吃個小虧。”
這話說完,蕭韃裡終於把頭轉過來了,臉上掛着那種成熟女子特有的迷人的笑意:“陳世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如果被皇上知道,或者被北院大王知道,你就死定了。”
陳元應道:“微臣知道,可微臣更知道皇后娘娘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因爲只要南北院起了衝突,對洪基皇子有莫大的好處。”
蕭韃裡走到陳元面前:“把頭擡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