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知道,範純佑說一個人有才華和獨特見解的,那自己真的應該坐下來好好聽一下。於是在桌子邊上坐下。
藤原和範純佑對視了一眼,範純佑的眼神明顯告訴他,司馬光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可以明說。
藤原當即說道:“在下久聞司馬大人正直無『私』,事關重大,我就不繞彎子了,在下以爲,萬歲雖然英明,但是在陳世美的事情上面顯然被那個妖人蠱『惑』。只要萬歲還在,誰也動不了陳世美。”
司馬光當真吃了一驚,真的,他被藤原昆三郎的話給震驚了,首先對方說的太直接,還有就是,這裡面隱隱讓司馬光感覺到一絲不安的情緒從心中升起。不等藤原昆三郎繼續說下去,他忙的一揮手:“這位仁兄,我可以和你說清楚,我對陳世美只是做事觀念上面的衝突,若你陳世美是妖人,我也不敢苟同。還有,當今聖上乃是千古明君,若是你的計劃有針對萬歲的地方,請不要說了,我給純佑一個面子,就當沒聽到。”
說道這裡司馬光馬上起身要走,在他看來,自己和這個姓滕的最少有兩個衝突,他說的那兩句話司馬光都不願意接受。而且現在的情形已經很明顯了,不管怎麼樣那陳世美在退,這個時候自己最應該做的是靜觀其變,而不是去『激』怒陳世美。
他的眼睛看看範純佑,想說什麼,可是又看了一眼藤原昆三郎,最終沒有出口,正待告辭的時候範純佑卻一把強行拉住了司馬光,他顯然知道司馬光的心中想的是什麼,忙的勸解道:“司馬兄,我想你是誤會滕兄的意思了,我們從沒有想過做那些不敬的事情。能否稍作片刻,讓我們把話說完?”
不待司馬光同意,範純佑衝那藤原昆三郎使了一個眼『色』,藤原笑笑說道:“司馬大人,範公子所言極是。在下剛纔說話可能太坦率了一些,我向大人解釋一下,在下也認爲當今皇上是千古明君,只是明君身邊也難免有一些小人。我的意思,我們總該提防一些纔是。”
這話多少順耳了一點,司馬光還沒有坐下,不過腳步卻停了下來,他對一切能提防陳世美的手段都很感興趣:“你說說,該怎麼提防他?”
就是這短短的幾句話,藤原昆三郎已經大致的猜出了司馬光的底線和心思,這些年爲了東瀛能復國,他忍受了太多的委屈,在這些委屈之下,他的心智和才幹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特別是對於宋人心裡的研究,藤原當真下了一番功夫。
只要能說服司馬光,自己就有機會在日後挑起大宋的內『亂』,只要大宋『亂』了,他期待的機會就來了!
藤原的腦袋在急速之間就想好了措辭:“現在陳世美已經說他要去瓊州,想來他不會冒天下之悠悠衆口而食言的,可是他人雖然走了,他的勢力能不能馬上離開朝堂,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司馬光聽到這裡微微點頭,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藤原的臉上笑了:“所以,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若是他走,那天下太平,自然最好不過。假如他還有一些什麼不應該有的想法,我們也當有足夠的手段來應付纔是。”
司馬光又重新坐了下來:“滕兄,說說你的想法,如果可行的話,在下自然當爲大宋效力。”
看到司馬光再度坐下,藤原昆三郎心中着實放下一塊石頭,他清楚的很,範純佑的能量還小,他父親范仲淹是個聰明的老頭,不會讓自己利用的。但是司馬光不一樣,如果司馬光能按照自己說的做,事情很有肯能做成。
他馬上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陳世美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他有耐心,拿新政的事情來說,十條制度,也就是到前幾年,最後一個冗官的問題才落定。還有對東瀛和高麗,幾年前他就可以實行軍事佔領,但是他沒有,一直等到瓜熟蒂落才輕鬆的摘取果實。和這樣的對手較量,是沒有捷徑可走的。”
司馬光覺得藤原說的頗有道理,不自覺又點點頭。
這個動作再度引發了藤原內心的笑意,他顯得很是自信:“太子今年年方十五,雖然年幼一些,可也正因爲他年幼,所以尚未受到陳世美的茶毒,只要我們能讓太子明辨是非,日後當太子繼位,必然就是我們徹底剷除那陳世美之時。”
太子繼位?說真的,這個時間現在開來最少還要十年左右。而且有這個想法也多少有些對仁宗的不敬,不過司馬光覺得這個辦法不錯,能行得通。還有,最近陳世美的表現也確實讓司馬光產生了希望,說不定日後真的不用走那一步,所以時間長一點好像沒有什麼不好。
範純佑跟着說了一句:“司馬兄,我覺得此事可行。如滕兄所說,萬歲一日尚在,我們動不了陳世美。但是那陳世美也必然不會做出越軌之事。假如日後他圖謀不軌,我等幫太子早作防備,實是必要。”
“哎,好吧,太子那裡是事情『交』給我去做,純佑,這一段時間你也不要再做其他的事情了,等等再看。”
司馬光這就算是答應了。可是他忘記了範純佑的『性』格,範純佑是一個很執着的人,他確定陳世美是壞人之後,就以扳倒陳元爲自己的任務,像包拯看的那樣,範純佑也敢拼!
他表面上答應了司馬光,可是內心之中根本不相信司馬光要等局面會來到。所以他依然要去調查龐吉那件案子。這個案子許多人都對範純佑三緘其口,越是這樣,範純佑越是相信,一旦自己把謎底揭開,陳世美就將死無葬身之地!
他自己再調查已經很不方便了,范仲淹,司馬光,都已經警告範純佑,這也一段時間不要和陳世美玩小動作。
範純佑看看身邊的這個化名滕坤的藤原昆三郎,心中冒起了一個念頭:“此人辦事也算機警,若是讓他去調查那個指揮使,一定會有結果的。而且他的身份是平民,也不至於牽扯過多。”
轉眼之間那陳『春』妹和徐積的婚期就已經到了,這一天駙馬府上是好不熱鬧。從早上太陽剛剛出來,那些賓客就一個一個的上『門』,沒用一個時辰的時間,整條街道就已經被馬車給堵上了。
龐喜在外面極力的維持秩序,一定要保證一條通道讓徐積能來接陳『春』妹纔是。幾千賓客,光一個駙馬府是肯定不夠的,好在陳元平時和街坊們相處的不錯,左右鄰居都把自己的宅院給借了出來,這才面前擺下了一千多桌酒席。
真的,龐喜幹了這麼多年管家,他發誓,這一次是最具挑戰『性』的了。幾千人吶,都要把對方帶到座位上去,那些朝堂的大員和地方大吏還好說,普通地方官也不會計較,只是陳『春』妹和陳冬哥的那一幫朋友,龐喜經常會出錯,經常把他們當做隨從給安排了。
這些小子也不在乎,自己找回來就是。
陳元也管不了他們,從早上到現在,陳元一直站在『門』口迎接賓客,有些人他認識,有些人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眼看着快到時辰了,前方的人羣忽然閃開一條通道,一隊禁軍首先跑了進來,一看這架勢陳元就知道,是皇宮裡的人來了。
仁宗是不會來的,不知道爲什麼,仁宗這一段時間變的有些懶,基本上不喜歡踏出宮『門』了,而且他很怕別人吵他。整天下了朝堂之後他唯一的樂趣就是帶着趙實玩。
不過仁宗肯定會派人來的,陳元也不知道來的人是誰,是誰都代表仁宗,自己趕緊去接駕就是了。
鑾駕掀開,蘇曉悠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掛着那親和的笑容:“陳大人,皇上有些事物纏身,不能前來賀禮,本宮權且代皇上恭喜陳大人了。”
這是客氣的話,不過有這話就足以了,沒有人說自己成親的時候讓仁宗一定到場。陳元也客氣了一下,把蘇曉悠接入內宅之中。
蘇曉悠這些年養尊處優,看上去越發的有氣質了。上一次她押寶沒有押好,不過趙曙父子還是領了蘇曉悠那份情誼的,從那時候起,趙曙對蘇曉悠的態度明顯親近了不少,前一段時間趙曙找東宮陪讀,還專『門』找了蘇曉悠本家的一個侄子,這也算是給蘇曉悠一個很明顯的信號了。
這個『女』人貪慕虛榮,現在她已經有了大宋最尊貴的身份,在陳元想來蘇曉悠現在應該滿足了,讓陳元意外的是,蘇曉悠走下鑾駕之後,那趙曙卻跟着也走了下來,衝陳元一抱拳頭:“駙馬爺,本王不請自來,叨擾一杯喜酒,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陳元愣了一下,他真的沒有想到趙曙會來,在陳元的腦海裡面趙曙還是一個孩子,而且自己請了仁宗就行了,他真的沒有給趙曙下請帖,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的太子,真的讓他有些意外。
“哪裡,哪裡,太子殿下能來,是下官的榮幸,只是下官禮數不周,未曾遠迎,還請太子恕罪則是。”
趙曙笑了一下,看看站在陳元身後的幾個人,眼睛首先盯在了陳世忠的身上:“你就是陳世忠吧?我聽過你的名字,聽說你現在正在準備做第二個商會會長是麼?”
陳世忠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眼睛看看陳元,陳元在趙曙開後的一瞬間明白趙曙是來幹什麼的了。
仁宗現在正在爲趙曙培養勢力,可是趙曙顯然和仁宗之間還沒有達到親生父子的那般默契,他想要一批自己的人,而陳世美留下的勢力,不光龐大,而且涉及面非常廣,無疑是趙曙最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