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一聽蕭韃裡這樣說,腦袋馬上就炸了。他不想和蕭韃裡單獨相處,因爲他不知道怎麼和蕭韃裡單獨相處。
可是耶律縷伶絲毫不知道陳元的難處,耶律洪基的皇后對耶律縷伶很是親熱,見到散席,馬上拉着她去說一些家常去了,耶律洪基也退了出去。
蕭韃裡坐在椅子上面始終沒有動,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陳元,陳元自己都能感覺出來自己的侷促。
那些宮人把桌子收拾好了之後,房間裡面只剩下他們兩個。陳元馬上起身,衝蕭韃裡抱拳說道:“太后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言,只要在下能辦到,一定不負所望。”
他的潛臺詞是告訴蕭韃裡,有什麼話現在直說就可以了,不需要玩什麼手段。
蕭韃裡的聲音忽然間變的非常輕柔:“陳世美,你好像有些怕我,你的膽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小了?”
陳元不想再向她證明一次自己的膽子,上次自己來遼國的時候,耶律縷伶和蕭韃裡一樣,都是自己的獵物。她們之間關係可以讓陳元感覺更刺激一些。
但是現在陳元對耶律縷伶已經已經不再是那種遊戲的態度,他感覺自己虧欠這個女人很多,想彌補她,想保護她以後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任何一個男人處在陳元這個位置上,只要他還有一點良心,都絕對不會再讓那個願意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的女人受傷的。
如果自己和蕭韃裡再有什麼故事的話,耶律縷伶會很受傷的,那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陳元喜歡女人,喜歡各種類型的女人,但是他不是那種亂的無邊的人:“太后,有什麼事情您直說就是了,公主現在我的娘子,只要能幫的上忙,在下絕對不會拒絕。”
陳元還是那樣的話,只不過這一次把耶律縷伶也給擡了出來。他是在提醒蕭韃裡現在兩個人的身份。
蕭韃裡的笑容還是沒有變,那坐着的身軀挪動了一下:“看樣子你還有些值得相信。那好,我就直接問你,大宋準備什麼時候來打遼國?”
陳元的頭根本沒有擡起來:“回太后,這個問題您不該問,我也不會回答,這是兩國的機密。”
蕭韃裡站了起來,腳步往陳元面前挪動了一步,陳元趕忙又往後面退了一步,始終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地上的那雙腳沒有再往前來,蕭韃裡的聲音有些冷:“陳世美,你爲什麼不能回答?難道你現在連騙我一次都不願意了麼?”
陳元輕聲說道:“不是不願意,是我知道我根本騙不了太后。”
蕭韃裡的身形一震,沉默了良久之後猜猜退回椅子上坐下:“你比以前聰明多了。”
陳元這次沒有接口,他知道,和蕭韃裡這樣的女人打交道,你不能去尋求主動,當你去尋求主動的時候,很可能就會走上她爲你設下的陷阱。
蕭韃裡說道:“好,那我換一個不是國家機密的問題,如果宋朝皇帝讓你做主,你想着想一下,什麼時候和遼國開戰合適?”
這根本就是一個問題,只是換了兩個不同的說法而已。但有的時候換一個說法就是不一樣,能把人逼的必須回答。
陳元擡起頭來:“太后要我做什麼?您現在可以直說,不用問這些問題,你問了讓我很爲難。”
蕭韃裡的眼睛如同一汪秋水,那樣的清澈,好像讓人一眼就能看見她心底的脆弱和恐懼:“你真的聰明瞭許多,現在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好吧,陳世美你贏了,我問你這些只是想多點把握而已,那樣會讓我感覺安全一點,爲什麼你連這一點都不肯施捨?”
蕭韃裡說的楚楚動聽,彷彿是一個少女在哀怨她的情人,但是陳元的回答卻是相當的冷漠:“太后現在好像不用我施捨什麼安全感。”
蕭韃裡坐在椅子上,一副好像很是無力的樣子:“我真的很怕,先皇忽然就走了,整個朝堂之上洪基還沒有完全的樹立威信,那耶律宗元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天天的曰子過的膽顫心驚,每天晚上我都害怕有人忽然來殺我們,可是早上起來還要裝作一副大權在握很有把握的樣子。”
假如陳元對她不熟悉的話,那麼聽了這話必然會對她們充滿同情,但是陳元清楚的很,耶律洪基現在手握重兵,兵力不比耶律宗元遜色多少,朝堂有血多大臣支持他。他不是一個所謂的孤兒,蕭韃裡更不是寡母。
他現在想的是,蕭韃裡爲什麼在自己面前說這樣的話?她想打動自己麼?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對她很瞭解。
陳元猜不透蕭韃裡的心思,抱定一個態度,就是不管蕭韃裡說什麼,做什麼,自己儘量少開口就是了。
蕭韃裡好像也沒指望他開口,自己傾訴了一遍之後說道:“陳世美,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陳元這時候說話了:“太后請吩咐。”
蕭韃裡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請你在宋朝幫我說服你們宋朝的皇帝,兩年之內我們之間不要發生戰爭。還有,給我一批你們宋軍的武器,我知道那些東西很厲害,我要用它在兩年內打敗耶律宗元。”
陳元長出一口氣:“那兩年之後呢?您打敗耶律宗元之後呢?”
蕭韃裡停了一下:“之後,是洪基和你們的事情了。”
從遼國的皇宮回到第一家的路上,陳元一直在考慮蕭韃裡的要求。他不是在想該不該幫助蕭韃裡,而是在琢磨蕭韃裡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雖然遼國的形勢現在擺在這裡,但陳元總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第一家的門店好像又裝潢了一下,從外面望去顯得更是氣派了,門頭高了一些,那兩盞風燈也大了許多,只有那招牌還是以前的招牌,夥計也還是以前的那幾個夥計。
從這點來看,第一家真的是一家經營的很有策略的商家,幾年了,夥計基本上沒換人,顯然他們的老闆非常懂得老員工的財富價值。有幾個夥計居然還認得陳元,見他來了忙的迎了出來:“哎呦,陳大人,許久不見了,您快裡面請。”
陳元也是笑了一下:“幾位都面熟的很,怎麼樣,這些年生意還好麼?”
有個年長一些的夥計苦臉說道:“陳大人,您這幾年是風生水起,我們在這裡都聽說了。可是我們的年景就不好過了。您說您把党項人給收拾了,西邊的回鶻和吐蕃現在不搭理我們大遼,北面蒙古又叛亂了,我們這裡還哪有使臣來住?”
陳元說道:“你們老闆是個有門路的人,不怕斷你們工錢的。實在不行,就去我那裡做吧。”
幾個夥計也知道這是客氣話,賠笑道:“那敢情好,陳大人您先上去歇着,諸位大爺都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就是。”
陳元上樓,卻沒有先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先去找了龐喜。他真的需要找個人商量一下,這次跟他來的人之中,只有龐喜還能商量一些事情。
當他把蕭韃裡的話說給龐喜聽之後,龐喜的手指敲打着桌子:“陳兄,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那個蕭韃裡不是凡人,咱們哥幾個上次差點被她一鍋給端了。”
陳元點頭:“我知道,所以我這次打定了注意,咱們這一趟來只打聽遼國的動靜,絕對不和這個女人玩這種遊戲。”
龐喜對此深表贊同:“嗯,她說的話你絕對是真的麼?”
陳元思考了一會:“關於遼國現在的形勢,她應該沒有騙我們,因爲這些東西根本騙不了人的。但是她爲什麼說這些,我們要好好考慮一下才是。明天我去和給遼興宗磕頭,你讓兄弟們在調查一下。”
龐喜會意:“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了。對了,範純佑走了,我們剛剛進入的客棧的時候他正好準備走,本來想讓他想等你一會的,但是我怕他的身份如果忽然停留,不光對他不好,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就讓他先回去了。”
陳元說道:“嗯,不錯,只要他能平安回去就行了,這小子要是有什麼麻煩,我跟皇上沒辦法交代,以後也沒臉見範大人。這一次我們在遼國少惹事,把該打聽的打聽清楚,然後等着回去就是了。”
龐喜忽然看着陳元:“世美,你好像很怕那個蕭韃裡,不是一般的怕。”
陳元絲毫沒有否認:“是,我是很怕她。”
龐喜有點擔憂,搖頭說道:“其實我覺得你還是樹立一點信心的好,假如你一直迴避着她,那麼遼國的事情你可能還會犯錯的。遼國不是東瀛,東瀛犯一個錯誤不要緊,但是遼國卻連一點差池都不能有。”
陳元嘿嘿一笑:“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怕蕭韃裡,是害怕和她玩心計,她的心計很厲害,一般人都算計不過她。不過你知道我爲什麼答應給她提供兵器麼?”
龐喜搖頭:“不知道,爲什麼?”
“因爲面對陰謀的時候她的行家,我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假如用戰爭來分出勝負的話,她根本就不是狄青的對手。”陳元說的很是自信。
龐喜聽後深以爲然:“理該如此了,若是她真的也精通戰陣,說明她真就是蕭太后在世,咱們的大計可能真的有些困難了。”
龐喜這次說的蕭太后,就是當初了逼迫宋朝簽訂的盟約的那位了雄才大略的女人了。宋朝在那個蕭太后的手裡輸的很慘,楊家將幾乎全部被遼人幹掉了,精兵良將損失一空。所以即便到了現在,這個蕭太后已經不是那個蕭太后了,龐喜卻依然有些害怕。
陳元站起身來:“我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實現,我不是太宗,打仗的時候還和對方講說明仁義,我爲了勝利可以不擇一切手段,誰擋住我我就幹掉誰,就算那個蕭太后從棺材裡面爬出來,我也一樣把她在釘回去。”
龐喜笑道:“好,非常好,你又讓我看到了當初那個敢和遼國人拼命的陳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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